虚构:
(2)
霜重人寂寞,月下几徘徊。
(2)
霜重人寂寞,月下几徘徊。
携香浓君意,款款伴歌来。
直到有一天母亲买菜回来,无意中提到在市场遇到了她母亲。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我在心里期待已久的事情就这样天成偶合了。懂事以来,我还从来没有那样认真的听过母亲讲话,那天我甚至连细节也在心里默诵了数遍,她在省政府工作,离婚(老公有了外遇),有一个女儿在澳洲念大二。
我没有马上去找她,因为当时心里很乱,一时也想不好如何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就好像蓄满了水的大坝,突然间开了个口子,水起哄般的一起向外涌出,而你想做点什么,却不知从哪儿下手。
人这辈子,往往在实现目标的过程中很努力,也很期待,但得到结果后,热情就会像退潮的水势慢慢地趋于平淡了。没有她的音讯时,我千方百计的寻找她,现在有机会见到她,我却犹豫起来,虽然我也很激动,但却不似火烧眉毛一样的迫不及待了。我选了一个下午,还特意换了身非常休闲的装束,我认识她时,就是穿的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我这样去见她,也许还是她记忆里的样子,彼此之间也不会有太多的陌生感。
当我敲开秘书处处长办公室的门时,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女子迎了出来,"我想你这几天就会来,我妈告诉我碰到你母亲了。" 她一下子就认出了我,毫无陌生感,而且是一脸的从容。这不禁使我如何也找不到当年那个一说话就脸红,笑起来妩媚动人小姑娘的影子,除了我尚能透过岁月的纱帘依稀辨别出一些似曾相识的东西来以外。我们几乎就是一对陌生的路人,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生活的磨难的缘故,我们活着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原来的自我,更何况我本来就对她的情况知之甚少呢。
她说让我等一会儿,她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我们一块儿出去吃个饭。我客气地说:"不用了,我还有事。" "有什么事情都等到明天去做,既来之则安之。" 我想还欠她的没有还呢,于是我说:"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就坐在她对面的沙发里等她。
她打了几个电话,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才略显不好意思的冲我笑了一下说:"别介意啊,明天有个全国的会议由我们处主办,上面也有人来,没办法,家里家外都得操心,好了,现在我们走吧。"
我们上了她停在院子里的黑色奥迪车,驶出了那个被绿荫覆盖的省政府大院。
"我老了吧?" 她用亲人才有的口气问我,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答所非问的说了句,"我也有白头发了。"
坐在汽车里的她和刚刚在办公室里那个颐指气使,发号施令的女处长简直判若两人,让在人不经意间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这不禁让我的心里再一次涌动着想更多了解她的愿望。
"这么多年,你过得还好吧?" 我明知故问,"挺好的,大家不都是这样过的吗,也许你们在国外的人不一样呢。"
她显然不愿意提及她的过去。
"在哪儿还不都是一样,中国人走到哪里都是中国人。" 我想我是犯忌了,就随口应承着。
她把车径直开到了郊外,"今天带你去吃吃农家饭,那里人少安静,每当我被俗事困绕时就喜欢去那里怀旧,以后我再领你去吃其它的好吗?"
"客随主便吧。" 我小心翼翼的附和她。
"客随主便吧。" 我小心翼翼的附和她。
"我特爱闻这绿草的味道,让人有一种回归自然的感觉。" 她有些陶醉的自言自语,我从她的墨镜里看不到她的眼睛,但能感觉得到,她很放松,也很想往这种偷得一日闲的洒脱。
我们进了一个门口挂满了大红灯笼的院子,里面高低错落着几十个不同风格的农家屋子,村姑打扮的服务员们忙碌穿梭于其间。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迎上来,满脸堆笑,在他的引导下,我们来到一个有火炕的屋子里,"先生,炕要烧吗? " 我不知所以然的看了看她,"烧吧,别太热了" 她从容不迫地说,看得出她是这里的常客。
"你会盘腿吗?" 她看着我很体贴的问了一句。
"不会,你不用管我,我坐在坑沿就好了。"
我的韧带一直很硬,上小学做广播体操时,就弯不下身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就更不能弯曲了。
"你爱吃什么就要什么,这里就我们俩千万别客气啊",她随手递给我一个菜单,
"你看着点吧,我没有忌口。"
"那我就随便点了" 她说完转过身去和等在一旁的小伙子说:
"苯鸡炖蘑菇,家焖鲶鱼,贴饼熏兔肉,酱炒苯鸡蛋,大丰收,烤玉米各一盘,再来四只清蒸河蟹,就先来这些吧。"
"等一下" 她喊住服务员,又转过身来问我:"你想喝什么酒?"
"不喝了吧?"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和你喝酒,平时除非情不自得已,我也是滴酒不沾,但今天特殊。"
"好吧,那就要啤酒吧。"
"先来一拎(6瓶),一半青岛纯生,一半无醇。" 她向对她的部下一样对服务员发号施令了。
"我一会儿要开车,你喝纯生吧,味道好些。" 她停了一下,又半开玩笑地对我说:"这么多年了,我的腿一到阴天下雨就不舒服,让我不’恨‘你都不成啊。"
"我可不想你,怕你长大了找我算账,要我赔你腿,如果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还。。。。" 我口不对心的说。
"怕我赖上你? 你当年那么淘气,我躲还来不及呢,说真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没有把我忘了啊?" 她的眼眶有点湿润,
"我这个人,什么都不好,如果怀旧算是优点的话,我勉强有这么一个。尤其是你,还是我一块心病,想到你那时痛苦的样子,我就恨自己不小心。"
我有些动情,但尽量不让对方察觉出来,故意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忏悔我的过失,和纠结与心的愧疚。
我们像亲人似的边吃边聊,但我始终都没敢说出我对她的感情。时间在我们的交谈中不知不觉就过去了,6瓶酒一会儿就见了底。从她的谈话中我了解到,82年她考上了本市的一所重点大学,念完研究生后就被分配到了省政府工作,一直没有挪动过对方。她的孩子很独立,现在国外半工半读,也很争气,一点都不用她操心。她现在一个人过着一种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生活。
"你就不想再找一个?"
"当然想过,但这不像买菜,找工作似的那么容易,我看上的,人家不一定喜欢我,而喜欢我的,我又看不上,所以就这么一个人素着呢。"
关于如何离的婚,她自己不说,我也不好多问,这毕竟是人家的隐私。
慢慢地在我的眼里,她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那个被我伤害过的小姑娘,只是摇头时没有了那对像飞舞的蝴蝶般的小辫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浓密的短发。我的心被一种幻觉迷惑了,那个皱着眉头的小女孩再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她在我背上不停的挣扎和捶打我肩膀的感觉又明晰起来,并模糊了我的意识。。。。。。
我不记得是怎样走出那间简陋的农家房舍的了,只记得在她的搀扶下,我钻进了她的车子,靠在坐椅靠背上时,我已经完全醉了,是心里面很满足的那种醉。摇曳的路灯飞速的从我半闭半张的眼前滑过,我真的有些糊涂了,不知今昔是何年,也不知此身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