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儿子十八岁生日,也是感恩节假期。
今天都起得很晚,中午过后才和儿子一起去尖东火锅喝早茶。儿子十五,六岁时就长到1米八,儿子是妈妈的前世情人,妈妈一见到儿子就笑。今天妈妈看着桌对面的儿子更是不停地傻笑,儿子早就学会了装酷,很少像儿子妈一样经常傻笑。
过了一会儿,儿子想起一件开心事,说:“还有两个星期就要去卡加利了。”对他来说这才是值得开心的事。
儿子九月份刚上大学一年级,热爱辩论的他一入学就去学校的辩论俱乐部听辩论,现在他还不是会员。过两个星期他就会与辩论俱乐部的50名同学一起去卡加利参加什么辩论大会了。
我问:“你在辩论俱乐部是不是认识了很多人?”
他说:“有几个。”
我问:“你们平常都辩论什么topic? Such as………。”
儿子看了我一眼,并没有给我列举任何一个 such as………
我突然就觉得儿子真是大了,也许他觉得就是告诉我,我也不一定明白。
记得他十年级的时候,我给他做晚饭的时候,他就会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给我讲他在学校辩论的经历,我知道他陪我说话是为了感谢我的劳动。
他说在学校里他最爱跟老师辩论了,很好玩。
我问:“你们辩什么? Such as……..”
他说:“比如下午上课的时候,他喜欢跟老师辩‘偷东西是对的’,结果就辩得难分难解,结果那些正打瞌睡的人听见了有人说‘偷东西是对的’感觉很有趣,就都醒来听他们辩论了。”儿子得意地说:“这太有意思了,我就是想让他们不睡觉。”
儿子以前受我利诱最想当的是一个银行家,可是自从爱上了辩论,他的同学都说他适合当一个政治家,他就对当银行家不感冒了。
以前我工作忙,我从来都没有过问过他的学习,最多是问一句:“有没有好好学习?”
他十一年级的时候我看见很多家长忙着让孩子们考SAT,我就鼓励他也去考了一个。他什么补习班也没上就去考了,结果收到了很多美国大学的邀请报考本学校的电邮,其中包括普林斯顿和哈佛。他一开始也很积极,可后来突然说他不去美国了。
儿子他爸一听失望至极,我则不置可否。
过了两天,儿子他爸恨恨地告诉我说:“这肯定是哪个小狐狸精出的主意,没出息。”
我一听就笑了,儿子他爸终于说出了憋屈了多少年的心里话。当年他大学毕业也不知是为了哪个小狐狸精放弃去上海工作而回到新疆,此恨绵绵无绝期啊。
我想了两天也想明白了,我赞儿子有出息。
想当年,儿子他妈十五岁就立志要当作家,十八岁报考志愿时最想的是新闻专业,将来想当一名记者。儿子他妈的妈说女孩子在新疆当记者要南疆北疆地跑,太辛苦了,还是坐办公室的好。结果儿子的妈连挣扎都没挣扎就改弦易辙了。结果一个热爱文字的人跟数字打了半辈子交道,坐办公室从中国坐到了加拿大。苦啊!
一个人想要成功首先要知道自己爱做什么和能做什么,在这一点上,儿子给我上了一课。我佩服儿子能顶住诱惑,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儿子上学的高中是一个挺大的学校,学校每年都会排一出舞台剧公演。儿子从十年级就被挑上演戏,十一年级也演了,还是一人分饰几个角色,不过我知道他最想演的是主角。但这是有难度的,那些名剧里的男主角都是西方人,一个东方面孔去演可以吗?
十二年级的时候,儿子回来说他们要演Arthur Miller 的The Crucible,他被选中演男主角了。儿子无比兴奋,我也感觉特别开心,这个剧将为儿子高中时代的‘演艺生涯’画上一个完美句号。
十二年级正是很多学生为升读大学而忙碌的时候,而儿子却把大把的时间花在背那些十七世纪晦涩难懂的台词上,还要经常去学校排戏。这出戏排了几个月,公演前我赶紧找儿子要来这本书补课,要不我怕到时看不懂。结果我是看了书也只整了个半懂。
这出戏公演了四场,还为学校里的同学免费演了一,两场。戏是一出悲剧,儿子饰演的是一个悲苦的角色,最后一场演完时,儿子的嗓子都嘶哑了。戏是在小演播室演的,最后一场时卖了许多站票,‘导演’忙着找椅子加凳子,看起来激动得很。我每次看到最后一场都热泪盈眶,也很心疼儿子的倾情演绎。
最后一场戏后,我想去后台看一下儿子。儿子那时刚脱下戏服,他背对着我正在穿他的衬衣,突然一个美丽的白姑娘穿着美丽的戏服一下子就扑入我儿的怀抱,她好像完全没有看见布帘后一双偷窥的眼睛。
我只好无声退隐。
十二年级结束了,儿子拿到成绩单,他又得意了,说:“哈,没怎么用功,成绩还不错。”
我也终于找到了数落他的机会,我说:“哼!总算是说实话了。”
儿子只报了一所大学,他也毫无悬念地读上了大学。
我则一直在揣测是不是那所大学里有一只小狐狸精。
写于2010年10月11日,感恩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