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
墙上贴着“莫谈国事” 标语。
几个书生聚在一起，边喝边谈。
书生甲：你们听说没有，太后要在南苑摆擂，单挑洋人。
书生乙：哪是太后出场，还不是普通人卖命。
书生丙：不管怎么说，只要是和洋人赛，咱们读书人就不能不摇旗呐喊。
书生甲：说得好，这才是书生本色。
一商人凑过来，从褡裢里取出几面小龙旗。
商人：各位一看就是热血青年，来，一人一面。没这，你们摇什么呀？
书生丙接过旗，分发众人：先生真是有心人，闷着头尽干实事儿，不像我们光会空
喊。
商人：过奖，过奖。人同此心嘛，心同此理。四亿人三亿商嘛。不好意思，十个
铜子儿一面。(伸手)
书生乙愤怒地欲摔旗：好你个唯利是图的奸商！(忽醒悟，手在空中僵止，抬头看
旗) 这可是国旗！得，哥儿几个，咱们又中了套儿了。
商人奸笑：不好意思啦。
十一
市 场
卖菜、卖粮、卖鸡鸭、卖儿女的，卖百货、卖古董、卖小吃的，乱哄哄吵得什么也
听不清。
几个书生挥舞小旗走过市场，趁机鼓动。
书生丙慷慨激昂地：爱国的同胞们，后天南苑举行国际比赛，大家都去为大清助威！
众人反应淡漠，仍然吆喝卖东西。
卖儿女的：我没吃没喝，连儿女都养不起了，拿什么助威？我还等人来助我呢。
书生甲不满地：嗨，这都什么人呐，一点儿爱国心都没有！大清紧缺的是愤青，富裕
的是木头人。
卖儿女的：甭管什么人也得吃饭呀，国家能当饭吃？卖孩子喽！
男孩子突然开口：大叔，我要拉屎。
卖儿女者赶紧捂孩子的嘴。
书生乙：嗨，这怎么回事儿？他们不是你的！
卖孩子的撒腿就跑。书生们在后面追。
书生丙：怪不得这家伙没人性，原来是拐卖人口的。
书生甲：捉他去见官。
两个小儿女呆呆地蹲在地上，无人理会。一卖菜的老人叹口气，紧抽两口烟，磕掉
烟灰。站起身向小孩走来。
老人：你们家在哪里？
两小儿女齐摇头。
老人：还有什么亲人？
又摇头。
老人叹口气，把烟袋插进腰带：如果你们愿意，就跟我走吧。我也不富裕，好的没有，
一天两顿瓜菜粥我还供得起。
女孩拉着男孩磕头：谢谢爷爷。
老人一手拉一个：走，咱回家。
十二
报馆
主编室，主编坐在桌子后，正在看稿。
一年轻记者进来：主编，您叫我？
主编：对，明天你去采访南苑比赛。文章主旨嘛，我都想好了“皇太后高瞻远瞩，
强国策体育开端” 。
记者：妙，妙哉！您立意之高远，用词之精妙，试问今日之环宇，能有几人堪比肩？
主编越发得意：这是咱们关起门来说，出去还是要谦恭第一。一堆鸭子里探出个鸡
头来，不仅鸭子要群起而攻之，就是主人也要忍不住捏着你的鸡脖子小试牛刀。
记者：您放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咱的强项。有您的点睛之笔，我若再当
不好大清的喉舌，那算是白瞎了大清第二才子的名头了。
主编：哦，你倒自视甚高。谁是第一才子呀？
记者：您饱读诗书，经纶满腹，文章一出，李白、杜甫的脑袋瓜子就没什么用了，
光剩下撞墙这一条路。所以第一才子当然是您啦。
主编大笑：哈哈，不敢当，不敢当，嗯？你这是人话，还是鬼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