晡太阳乘风凉
祖父母家二楼朝南有个差不多十平方长方形的晾台。说是晾台,其实当房间用。看看隔壁几家,有在学校做先生的,就把这间当书房;有小孩学乐器的,就把这间当琴房;还有子女从农场回来要结婚的,这间布置布置,成了当时蛮像样的新房。
小时候不太搞得懂,为什么把房间叫做晾台。长大以后,参观过宋庆龄故居才明白,如果一户独居一幢的话,这个地方是不放家具的。最多放几张藤高椅,冬天晡晡太阳夏天乘乘风凉。
当初搬进这里的老住户大都一户一幢,所以始终把这个地方叫做晾台。他们会对小孩说“到晾台琅去做功课,到晾台琅去弹琴,到晾台琅去困觉。”
在我小时候模模糊糊的回忆中,祖父母曾把这里做过吃饭间,有段时间也放过一张钢丝床。
后来比较清晰的印象是,靠左墙是一张不吃饭方桌子和几把椅子,正对着窗户是两张单人沙发和一个茶几,对着茶几的是一个玻璃矮橱,靠着右墙是一个小的雅务箱,上面放着电话和一刀草稿纸。
冬天的时候,虽然大房间里临时装了一个炉子,就是放在中间,一根铁皮管拐几个弯从窗口伸出去的那种。但是,只要有太阳,大家肯定是轰在凉台上晡太阳。
“烘山芋好了,奥梢来馁。”祖母一边给炉子加煤一边叫。我们还要采东里采,谁输了谁去拿。往往还么有采出胜负,祖母已经拿来了。“今朝太阳老好厄,等些馁皮头过来晒晒,夜到头困了床琅乡也香喷喷。”等我们去扔山芋皮,祖母昂着被子也来了。
夏天吃过晚饭,我们小孩来色弗及在晾台的地板上铺上了席子。“过去点,腾眼地方拔我。”祖父昂着竹榻也加入我们乘凉大队。
我们小孩就在地上下期打牌,我表哥的象棋就是在乘风凉的时候跟祖父学会的。有时候,隔壁的男孩子们过来玩四国大战,祖父就当公证人。
很多时候,祖父母不愿意到子女家里哪怕住一天两天,我认为跟这个晾台有很大的关系。用现在的话来说,这个地方真是冬暖夏凉。冬天外面结冰,里面晡太阳的人,鼻尖上会冒汗。夏天外面三十几度,里面乘风凉的人要穿长裤。
祖父母晚年,白天除了吃饭上厕所,基本上都是在这个晾台上的。常常冬天午后晡晡太阳就瞌冲了,醒过来倒要烧夜饭了。夏天晚上乘乘风凉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就要流鼻涕了。对于空调,他们始终不太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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