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纪行

魁北克人是加拿大人中的异数,近半数公民赞成独立,年轻人尤甚。每年6月24日的”国庆节” ,只要你到亚伯拉旱平原,便立刻能感受到他们要求独立的狂热气氛,”魁北克万岁!”的口号一呼百应。魁北克人还有高非婚同居率,高分居率以及公开的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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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巴纪行(一)


2005年圣诞节期间,我们家与丁家一起,以TMR旅行社休闲游的方式,去古巴游玩了8天。之所以选择去古巴,是因为它是中美洲国家,地处热带,且对持中国护照者实行落地签证,手续简便。古巴是个岛国,位于加勒比海北边,南临赤道。年均气温为25度,12月海水温度为22度,特别适合加拿大人在天寒地冻的冬天去晒太阳。自从196210月古巴导弹危机以来,美国对古巴实行经济制裁,古巴海岸便成了加拿大人的旅游天堂。

我们的飞机从魁北克机场直飞古巴。由于乘客不多,当日早上的两班航班并作一班了。飞机从古巴北岸横穿至南岸的Cayo Largo,放下一批乘客后再飞回北岸的Varadero机场,我们于是得以鸟瞰南岸一个海湾的大片海滩低地林(后来得知是Cienaga de Zapata国立公园),估计为原生林,且无人破坏。

Varadero机场等待入港的时候,我们透过舷窗好奇地打量这个国家,——当年的同志加兄弟,如今世界上硕果仅存的三个社会主义国家之一:它的土地,它的人民,它的社会,它的一切。当年卡斯特罗(Fidel Castro1926-)主席送给毛主席芒果、毛主席又转送全国人民的故事至今记忆犹新。现在我们来到了它的故乡!我们看到停机坪上的工作人员都是瘦小的黑人,穿着夹衣,面无表情,灰尘偏多。海关人员也是严肃有加,不苟言谈。奇怪的是,乘客出机场是还需要安检,这是我从未遇到过的。难道是怕我们来古巴搞破坏?后来回加在此候机时,又发现其厕所不仅收费,而且有两个门卫。我们怀疑其所收费用够不够支付两人的工资。

旅行社安排了中巴将游客送至Varadero半岛的各大宾馆。该半岛位于古巴中央西区北岸,长达19公里,如一翼飘逸的背鳍随洋流漂向东方。我们入住的三星级Sun Beach Hotel,位于V市西边,北临佛罗里达海峡。宾馆有客房272间,号称三星级,其实室内设备甚为简陋,给水系统和电梯时有故障(丁家便因其房间水管问题而中途换房),欣慰的是有中文卫视(但我们无暇留恋)。宾馆院内绿化甚好,油棕、椰子、凤凰木、仙人掌以及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大树充满了热带风光;北国娇为“温室花朵”的芦荟、龙舌兰、虎尾兰等,在露地自由生长。仔细看时,连花坛的护边都是用珊瑚砌的!院内还有清澈透明的游泳池,西人们或者漫游,或者日光浴,酒水敞开供应,食物丰美。然而这一切都与当地人无关,门卫将他们挡在了外面。

这回的TMR旅行社项目,费用包括了交通、住宿和伙食。如果我们每天除了吃喝便是到海边游泳、散步、拾贝、晒太阳的话,我们可以不再花一分钱,即这是一次真正的休闲游。但如果我们还想参加当地或外地的旅游项目,我们需另外登记、交钱。TMR公司雇用的当地代表随时可以与我们联系。我们住的宾馆,主要是加国的白人,此外还有从蒙特利尔、多伦多来的华人、个别的韩国人和日本人等。

这里的伙食主体是西式自助餐,花样与我们在魁北克吃的一样,只是水果用的是本地品种。在我们所住的八天中,主餐开始出现重复。另有两个西餐馆可供选用。在本宾馆的沙滩上,还专门有一个露天酒吧,供海泳者随时享用,我们只恨酒量太小。女儿每每偷拿食物到院子里喂流浪猫,我都有一种犯罪感:院外还有那么多瘦弱的古巴同志,我们却发愁如何打发腹中过多的食物。市内有一家叫“来来”的中餐馆,可惜不在免费之列。

我们碰巧赶上了圣诞节大餐。这是我们首次在热带多圣诞节。餐厅早被布置一新,盛装的当地乐队在餐厅内热烈演奏;食物比平日更多,还有对半劈的大龙虾。可能是煮得太久,龙虾肉老得咬不动,感觉还不如平时吃的对虾或基围虾。还有一种比火鸡腿还大的鸟腿,难道是鸵鸟腿?

酒饱饭足,大家涌向宾馆院里的露天舞台,观看圣诞晚会。这是一台宾馆组织的业余水平的、与观众互动的晚会,目的是娱乐。夫人代表中国人上台表演呼啦圈。也许是最近注意减肥不够、也许是呼啦圈份量不够,总之她没能发挥出正常水平,呼啦圈直往下掉。令人印象深刻的一个节目是表现古巴历史的萤光哑剧,在全黑的舞台上靠演员身上的萤光照明,如仙如幻,其中还有早期唐人的身影,拖着长辫子。Sun Beach选美将晚会带向了高潮。报名参加选美的都是台下年轻漂亮的姑娘们,偏偏有一个又老又丑的妇人也上了台。这下子有好戏看了!先是候选人各自搔首弄肢地走台,主持人又要求她们下台去亲吻男观众们,宣布一分钟之内亲到最多者当选。考验男士们风格的时候到了!年轻的小伙子们一窝蜂地涌向姑娘们,见到那个老妇人便躲。老头们路见不平,纷纷涌向那妇人,给她以道义上的支持。结果已经不重要了。

古巴以甘蔗、雪茄和朗姆酒闻名。我们在市外见到了大片的剑麻,还有牧场和森林。热带常绿阔叶林与寒带常绿针叶林感觉就是不同啊。前者种类繁多,生机勃勃,后者无比单调,但有聊胜于无。沿海陆地时有采油机,其中有的还有“中国石油”的标记。海产自然多,但市场上并未见到许多贝类或海货,不像中国北海市场上的奇形怪状的贝壳多了去了。市场上多见牛角雕、椰壳雕、贝雕及植物种子项链、手镯等。V市的工艺品市场每两天换一班摊主。

同我国改革开放前一样,古巴实行两套价格体系,对外国人和对本国人的价格不同。我们的主要活动范围都是在外国人游览区,自然享受高价格:如在首都哈瓦那(Habana)的旅游区,一个唐冠螺要5古巴币,一个三明治要10古巴币,一个油炸玉米巴巴要1古巴币;而在其生活区,一块蛋糕才0.20古巴币。不管是在银行还是在宾馆兑换,加元与古巴币的兑换率为11.31,即古巴币比加元贵31%!我们有被剥夺的感觉。但一想到这也是在为世界革命作贡献,我们也就释然了。



古巴纪行(二)


好在古巴治安颇好。我们初到时,晚上不敢上街,怕被抢。后来看到那个韩国姑娘半夜也敢在街上独逛,我们一群6人还怕什么?事实上这八天内也没人抢我们,最多只是当地人悄悄问你要不要雪茄,连宾馆的门卫和厨师也这么问我们,可见私烟之泛滥。V市建在滨海的平地上,街道规划甚好。市内有个Retiro Josone公园,人工湖边有亭台,颇似中国南方的公园。我对水边巨大榕树上的附生兰垂涎三尺。奇怪的是,这么美的公园,我只见到一个本地人,外地人更是一个都没有。我们走入V市南部破旧的生活区,工人们用麻木而好奇的眼光远远地看着我们拿着照相机东张西望,到处猎奇。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在武汉的时候,不也是用这种眼光看那些外国人的么?

在生活区,每家虽有栅栏,但甚矮,挡不住小偷,——如果有的话。不像现在的中国,大城市连高楼上都安了防盗窗,搞得好像人人都住进了监狱,——除了小偷。我们在街上乱逛,突然发现古巴人其实还是很富有的,尽管没有胖人,因为满街跑的都是几十年前的又方又大的老爷车,各种牌子都有。这些车即使在头号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美国,也只有少数有钱人才能拥有!我们还有幸看到了一辆半旧的加拿大校车,两小儿感到无比亲切。

首都哈瓦那是我们必去的地方。要是跟旅行社的车去的话,我们6人得交385古巴币(含中餐),但我们在当地包了一个小面包车,只要200古巴币(不含伙食)。司机是当地人,兼导游,只说西班牙语,有个儿子在首都上大学。当天早上,司机准时出现在宾馆大门,比“公家”的车准时多了,看来私有制有它的好处。一路上,司机以西班牙语尽职地讲解,我们如听天书。V市距离哈瓦那133公里,道路相当于我国的国道,路况甚好,少有车跑,沿途也未见交通事故。有一种黑羽红冠的秃鹫比较常见,个体比鸡大,有时数只停在牧栏上歇息。

在半途,我们经过一个巨大的山谷,公路大桥Bacunayagua并未抬高,但Yumuri河在我们身下110米处流过,桥下山坡上是浓密的热带森林,偶尔有椰子树冒出林冠。桥头有观景台及餐厅,一队当地乐队见到我们,立即表演古巴民乐,不由得我们不掏小费,因为那时只有我们这一车游客。

哈瓦那的规模及发达水平,相当于我国一个大的县城或小的城市。它分旧城和新城两部分。西班牙总督府一带都是高大对称的石建筑,地上铺的是条石,无不透出昔日的辉煌,颇似旧时的上海外滩。可惜由于缺乏维护,现在都破落不堪了。而且在旅游景点乞讨者颇多,我们一概拒绝。是否太为富不仁了?

革命广场是我们的必访之地,它在古巴的地位如同天安门广场在中国的地位,当然没有天安门广场那样广大。一个高达139米的略像竹节的巨大纪念塔耸立在广场中央,有电梯可直达塔顶。广场是当年古巴革命领袖卡斯特罗经常召集群众集会的地方。他于1959年领导革命成功,以武力推翻了独裁统治。他成功地躲过了至少634次暗杀(主要是美国策划的),创了吉尼斯纪录。他也许赢得了他的人民的普遍爱戴,他的女儿却叛逃到美国去了,就像当年斯大林的女儿一样。后来我车经过一幢不起眼的灰色大楼,司机随手一指说,卡斯特罗同志就在这里办公。我们看时,只见有一个门卫。其时他已生病,不久他就让位给他弟弟Raul了。——这是不是世袭?

广场旁一座大楼的整个墙面,耸立着一个巨大的、霓虹灯修饰的革命者头像。该头像也出现在T恤衫及各种纪念品上,已成为国际主义和世界革命的象征。他就是切格瓦拉(Che Guevara1928-1967)。他是阿根廷人,本名Ernesto,“Che”是兄弟的意思,是后来的同志们对他的爱称。1955年他与逃亡中的卡斯特罗兄弟相遇于墨西哥城,从此开始了长期的并肩战斗。本是医生的他拿起了武器,并很快成为游击队的领袖,协助卡斯特罗夺取了全国政权(1959年)。建国后他出任古巴国防部长等多项要职,参与引进苏联导弹,引发了差点儿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战的1962年古巴导弹危机。他曾两次访问中国,与毛泽东会晤,寻求中国的援助。

后来由于他与卡斯特罗的政见日益分歧,而且由于看到当年的同志生活奢侈、斗志日益丧失,他决定放弃已有的一切地位,转战非洲。在他1965年写给卡斯特罗的辞别信中,他说:“为了保持革命者的完美形象,我只能选择战斗,选择一个凤凰涅(般木)式的壮美结局。”他实践了自己的诺言:1967108日,他和游击队在与玻利维亚政府军的丛林战中被捕,次日即遭枪决,并被残忍地砍去双手。1997年,其骸骨被掘出并运返古巴,隆重安葬于圣克拉拉(Santa Clara)公墓。自此每年有大量游人前来参拜。他不仅是亚非拉人民心中的英雄,也是资本主义国家青年的偶像。试想想,今天还有谁会在出生入死后荣华富贵,而后又自愿再去出生入死?

我们一边缅怀先烈,一边在广场闲逛。今天是圣诞节,广场上人山人海,街道上还有高跷表演。古巴人民是在过圣诞节,还是在搞自己的狂欢节?可惜我们语言不通,无法交流。

我们听说哈瓦那有个中国城,便去参观,结果是一条满地污水的小街,由于时间还“早”,大部分店铺没有开门。这时,一个叫Hoti的能讲一些英语的小伙子热情招呼我们,称我们是“中国兄弟”,告诉我们不远处有个中国酒吧有演出,邀请我们去看。结果在穿过了好几道街、远离了中国城后,我们来到了那个叫做“北京”的酒吧。招待们除了会说汉语的“你好”之外,便只有西班牙语了。我们家与Hoti及其朋友坐一桌,喝饮料聊天。直到他的一个“兄弟”神秘地递上一木盒上好而昂贵的雪茄样品,我才意识到不对劲。我们推说还有人等,不便久留,但这一桌饮料(6杯橘子汁)得由我们付。结果是34古巴币。这就是古巴兄弟对我们的友好!

待我们会合后,我们去旅游纪念品市场。这里规模颇大(但比汉正街差远了),价格并不比V市的便宜。我买了牛角雕、木雕及一个鼓胀的河豚标本,夫人顺便为她的小店进了些货。大家满载而归。司机顺便接他的儿子回V市过寒假。儿子也不讲英语。

V期间,我们还参加了一个浅海观光项目(Varasub),即从透明船底和舷窗观览海底世界。只见彩色的热带鱼在海藻间游荡,但鱼群的密度没有预想的大,也少有珊瑚,未见贝螺类。为数不多的珊瑚丛,如荒地上自行恢复的泥炭藓斑块。倒是在从海港去目的浅海的路上,我们见到几只青蟹在堤上爬行,但四艘旧军舰及岸边的碉堡更引人注目。一出海港,便有6只海豚追逐我船的涌浪,泳姿十分优美,引得游客们欢呼、拍照。我的教授曾建议我们浅潜,当我看到岸边有人潜泳时,我立即后悔没听她的话了。

就这样,我们每天游游泳、晒晒太阳、捡捡贝壳,为消化积食打打沙滩排球,还到过镇南河道(内海)捉螃蟹、看日出,抛却生计的压力和人间的一切烦恼。海泳时我们遇到了一位亚洲面孔,女儿先用中文后用日文与她聊天,原来是定居墨西哥的日本女士长谷川公美(Hasegawa Koumi)。休假结束时,我们互留地址,互赠礼物,表达了希望再见的愿望。

我从一张好不容易搞到的Varadero简易地图上看到该半岛东端南侧有大片红树林,面积约3平方公里。红树林是热带海洋潮间带唯一的木本植被,对护岸及为近海生态系统提供框架及食物来源十分重要。红树植物还以呼吸根和胎生苗闻名于植物界。在中国,红树林也是珍贵的旅游资源。1992年夏,我曾专程前往北海市山口镇英罗考察红树林(0.8平方公里,平均直径手腕粗)。于是我租了自行车,用一个下午沿半岛南岸公路东行,考察植被及风物。待我一骑到红树林边缘,便惊呆了:高约3米或更高、碗口粗的红树从海里直达岸上,一个小海滩全由贝壳及其碎片组成。海鸟在林上翻飞。红树的支柱根、气生根和呼吸根奇形怪状、犬牙交错,搞得一株大树看起来像一群树。不像在北海,我未见藤壶附生。也许是正值冬季,树上也少有胎生的种子。我本想带几个种子回加国,又顾虑没有温室、没有海水,只好作罢。我为浅水中一株孤立的幼树及其呼吸根群照的相,日后被教授用来教学了。

该片红树林略呈三角形,主体在航道以外的浅海中,需要乘船沿潮汐沟方能进入。我显然缺乏工具和时间,只好怅然而别。再往前骑,还有一大片红树林(只是公路偏离了海岸,不易靠近),至于散生的孤树,V市的河道/内海就有,甚至扎根在了沉船上!在半岛的尽头,一个巨大的陆地生态保护区(Varahicacos)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立即意识到,古巴,我还得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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