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国内回来,身体就一直不好,咳嗽得很厉害,周五早退回来,昨天和今天也基本上是在床上度过的,坚持着吃药,喝水,吃饭,盼望自己好起来,盼望一切都能好起来。
今天中午,昏昏沉沉间,有电话,是清水打来的,说谢谢我过年时给发过去的礼物。
听到他说谢谢,自己真的是很惭愧,这么多年来,清水都是有求必应,无论什么事儿,都是尽量帮忙,让我们在异国他乡里心里很有底,有时甚至是我好事儿帮助别人没招了去求他,他也会尽力帮忙的。
我工作以前,离他的住处开车大概1个小时左右,每年,他和夫人都会过来看我们两次,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而且,每年的12月31日,都会和夫人过来,送来一块方形的自己家做的新鲜方形年糕,知道我们不知道如何吃,开始时还会附带上相应的三文鱼和海苔,告诉我们怎么做。
生洋洋时,想到我家里总是我开车,这时候自然不方便,就在我出院的那天和夫人到医院来看洋洋,然后送我们回家,免去了老公不开车的尴尬和我的麻烦。送我们到家,他们也不进屋就走了,真的让我们感到挺过意不去的。
我住院手术时,本不想告诉他们,可正赶上年底,他夫人打电话说要过来送年糕,只好实话实说了,他们就赶到医院看我,同时又送很多吃的到家里,为老公,婆婆和洋洋过年用。
这么多年来,接受了他和夫人很多的照顾,而我能做的就是工作后每年年底给他家发过去一个自己认为较好的礼物去恭贺新年,每年有时间的时候,开车过去看看,拜访一下。就这样淡淡地,但是非常踏实地和清水一家来往着。
清水的电话,开始时是没有意外的。
闲聊了些近况说到如果可能,近期想去看看他们,想起来从国内回来后,曾经给他家里打过电话,没有人接。
他说,是吗?电话没人接呀?不过,他不在原来那里住了,在附近另外的城市,重新买了公寓,这时我那还糊涂的大脑好像才刚刚开始清醒,觉得好像有什么问题。他家盖房子时,我正好在他那里工作,现在还记得他当时那看到自己的家建起来的兴奋的像孩子一样的表情,如果不是出了什么重大的事儿,他是不会不在那里住的。
我问出了什么事儿了?
他也就很坦诚地说,去年上半年,发生了很多事儿,就像生产程序按错了键一样,错了一次错了一个,就接二连三地错了下去,以至于无法挽回,虽然这婚姻的35年间,也有非常亲密的时期,特别是在共同抚养孩子的时候,即使有什么不好,孩子的存在也会把夫妻关系拉得更近一些,但是孩子长大了,渐渐地独立了,夫妻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了,离婚,是夫人提出来的,他尽了全力去挽回,但最终没有效果,所以离了,因为尽了全力,也就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我唏嘘不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思绪很乱,这么多年来,总是见他们夫妇如影随形,很温馨美好的样子,和他夫人在一起,也是很自然,无话不说的,我说了自己的感受,他也唏嘘,说确实是有很多很美好的回忆,有曾经很好很亲密的时候,自己也从没有想到会走到今天。
清水有一儿一女,儿子27,8岁,已经结婚了,女儿23,4岁吧,就问孩子们对这件事儿的感觉,他更多了份寂寥。他说,原来的家庭,一家人只有一间房,孩子是看着父亲的后背长大的,看到每天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即使是在家里,还在为工作而忙的父亲,知道父亲为了这个家的付出,知道父亲的辛苦,因此能感到父亲的存在的伟大,而现在,大家都有自己的房间,孩子看不见父亲也觉得很正常,父亲回来后即使是工作,也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做,孩子也不知道父亲为了工作都做了什么努力,看到的是母亲对这个家的付出,而父亲只是被看作往家里放钱的人,并不知道父亲的辛苦。所以,生活的富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加大了孩子和父亲间的距离,对父亲的辛苦没有理解。而看到的则是另一方面,比如,因为他是搞电子仪器的,因此对电子设备很感兴趣,也很讲究,就在自己家里的一个房间里专门弄了一个音电影院,当时参观他的新家时看见过,从我这个外人看来,觉得是非常有情趣的事儿,但家里人看来,虽然大家都可以利用,但毕竟是他的情趣不是大家的,因此就觉得他很自我中心,等等,可以听得出来,孩子还是站在母亲的立场上多一些。
因为是在电话里,再加上自己的大脑还多少有些糊涂,也觉得没有必要去问那详细的原因,走到这一步,必然是有走到这一步的原因,外人没有什么好说的,所以,只是说一个人的生活,特别是像他这样,没有做过什么家务的人,一个人生活,要多注意身体什么的,他则说,生活挺好的,现在方便了,一切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不用担心,就把电话挂了。
可思绪却没有随着电话的挂断而断。
清水是属兔的,今年就60岁了,他的夫人和他同岁,是典型的熟年离婚,这个问题,已经成为日本的社会现象,没想到出现在了自己的熟人之间。心里非常为他们感到遗憾,在一起35年,最后却没有成为老来伴。同时,也觉得,这在现在的中国,60岁的家庭主妇提出离婚,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盼望着一切都好起来,可这消息,总不是好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