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我与大鼻子畏婚夫》(二十二)

二十二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复活节就到了。我们安排好儿子 ,就跟罗德一起去了柏林。

说来惭愧,在德国住了近十年,之前只去过一次柏林的首都。那时我还跟汉诺威那个男朋友在一起,因为我妹妹来德国旅游,我和妹妹一起跟团去过西欧——法国、卢森堡、比利时、荷兰等几个国家后,“汉诺威”就带我们一起去了一趟柏林。

从汉诺威乘火车去柏林,一进入前东德的高速路,“汉诺威”就开始撇嘴,一个劲儿轻蔑地说:“哼!东德!哼——东德!”让我非常不舒服。到了柏林呢,我们就像乡下人进城,哪儿也找不到。两天的时间,光坐地铁了,还常常坐错或坐反方向。我那急脾气的妹妹,一路直嘟囔:“北京没有地铁吗?这么大老远来坐地铁来了!”因为那个“汉诺威”特别好面子,不愿意跟人问路,老想照着地图自己解决问题。我们觉得他是德国人,就跟着他走吧,结果,最后连柏林墙都没有找到,让我远道而来的妹妹大失所望,还差点误了回去的火车。

罗德听了,笑道:“其实我也不喜欢跟人问路的,德国、男人(也许中国男人不一样?)都不喜欢问路,那样显得自己挺弱智的。如果在汉诺威,我可能也会因为不熟悉而出丑,但在柏林,跟着我你算找对人了。”

的确,罗德在柏林住了30多年,又是一个特别爱动的人,所以对柏林非常熟悉。他带着我去的地方,可能很多德国人都没有去过。

我们开车驶入柏林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他一个的朋友打电话要我们一起吃晚餐。我很高兴,跟他认识半年多,还没有见过他任何的家人和朋友呢!我此刻好像突然理解了罗德当初跟我的朋友们见面时候的感觉——真是如临大考啊!

他先带我去亚历山大广场,又去了一个紧挨着电影城的咖啡厅。因为晚上有大餐,我们又不太饿,所以只喝了杯咖啡、吃了块蛋糕。咖啡厅的装饰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因为正是复活节,到处都是跟复活节主题有关的小饰物——复活节彩蛋、抽芽儿的树枝、小兔子等等,而这里却似乎到处都只是粉白相间的羽毛,让人觉得浪漫、温馨、有创意,又不脱离主题。其实,复活节是纪年耶稣基督在2000多年前,为了救赎人类而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三天之后复活的日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跟兔子和鸡蛋扯上关系。

罗德说:“也许因为鸡蛋、新芽儿都是蕴含着新的生命,经过一个冬天,万象更新、万物复苏、复活。兔子嘛——你应该知道——因为你是属兔子的嘛!”

从咖啡厅出来,我们就直接开车到罗德在柏林的公寓,这是罗德住了20多年的地方。当年柏林墙倒塌之后,他就在柏林这个有名的湖区、也是富人别墅区,租下了一个朋友祖传别墅的顶层,再也没有离开过,即使在他失落、甚至失业的时候也是如此。

因为天色已晚,所以只觉得清洁而宁静的街道两边儿,都是茂密的参天大树和童话和梦幻一般的大房子,匆匆之间也并没有看得很清楚。房东一家去南部旅行了,所以整个一栋大别墅,只有我们两个人。因为跟朋友吃饭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进门就开始急急忙忙地换衣服。

       我刚来德国的时候,像很多同胞姐妹一样,带来了很多讲究的套装、唐装和旗袍。可是,住了一段时间,发现很多衣服根本没有什么机会穿。跟国内相反,在德国,讲究穿着是年龄大的人。年轻人大多是T恤、夹克,牛仔裤和运动鞋,而穿套裙、皮草等比较讲究的衣服的,几乎都是60岁以上的老人。特别是刚刚春暖还有些寒气的时候,大街上或者咖啡厅里,美丽“冻人”的,都是那些精心装饰打扮过的老太太,戴着精致的呢帽——有的还恰到好处地插根儿羽毛,那个美啊!

好多国内来的朋友,住一阵子发现了这个问题;有个朋友来德前还特意花几万块买了一件裘皮大衣带来,发现这里不到七十岁的人都不会穿这个,就索性把很多讲究的衣服又邮寄回国了。

可是,罗德说,那其实是一个误区。“你们看见的是在大街上的情况,真正德国人,是非常讲究的。如果在一些场合没有穿对衣服,是很失礼和尴尬的事情。”幸亏我箱子底儿还有一件从国内带来的、比较讲究而合体的套装,罗德说一定得带上,而今晚必须穿上,还必须得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见什么重要人物啊?我开玩笑地说,但是,女人谁不愿意把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呢?我到德国以后,还是第一次这么隆重地打扮自己呢!我还特意把长头发高高地盘在头顶,显得庄重、大方而更有成熟女性的韵味。罗德把我从头到脚左看右看,非常满意。 

罗德说,我们要见的是他一个十几年的朋友——一位有三个孩子的女律师。听说女朋友,我先是一惊;听说有三个孩子,我的心又落了地,再听说人家还带着男朋友——一位身分高贵的法官,我就有些笑自己小心眼儿了。于是,我就很大方地跟罗德一起去赴约,认识了罗德生命中的另一个神秘的女人——莫妮卡。

莫妮卡的家,也在柏林一个幽静的富人居住区。那崭新的独栋小楼,跟它的女主人一样,只有两个字可以用来形容,那就是:精致。真的,莫妮卡是一个精致的女人。个子不高,也不是十分的漂亮,但是举手投足、言语气质,以及她家中的每一个细节,都精致得无可挑剔。

我们到达的时候,她的法官男友还没有来。三个孩子被保姆带着出去了,家里只有她和一条同样精致的小狗儿。

我们坐下来边聊天边等待,我注意到整洁的客厅里,一架黑色的钢琴和旁边的吉他等乐器,显示着女主人在音乐艺术方面品味。罗德说,莫妮卡不但钢琴弹得好,而且是出色的业余歌剧演员,常不定期地举办个人古典歌剧演唱会呢。

我表示非常钦佩,注意到在我们坐的沙发旁边的小柜子上,有一张照片,三个幸福的孩子微笑着:一个红头发的男孩儿——五岁,跟我儿子一样大;两个小些的女儿——一个四岁、一个两岁。这个精致的德国女人,给人的感觉是自立和成功。同时,我也很不理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的母亲非得离婚呢?那个父亲做了什么让她不能原谅的事情,让她把三个年幼的孩子跟父亲分开呢?

那个法官终于来了,是一个清瘦但精神矍铄的中年人,比莫妮卡大20岁,但是看上去两个人挺般配。他们听说我在大学教中文,就很好奇地问:“有那么多德国人学中文吗?”我说,当然,德国跟中国的经济往来越来越多,所以越来越多的德国大学、甚至中学都开设了中文专业,那些会中文的毕业生就业机会比别人多很多,而且收入也很高呢。

莫妮卡娇声地大笑说:“那看来我们都选错了职业了!”我赶快说:“哪里啊,当然还是律师和法官挣钱多了。”

又聊了一会儿,我们大家就起身出发去一家意大利餐厅。我出门儿一看,法官先生开的车只是一两非常普通的大众,还是大屁股的“康比”!罗德说,其实在德国真正的有钱人,反而很不是外露的。而那些在德国大街上开大奔、河马的,其实以土耳其人和俄罗斯人居多,还有就是德国的一些老年人。让他这么一说,我后来就留心了一下儿,好像还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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