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八月,英国著名医学杂志《柳叶刀》发表了一篇评论,题为《Chinese doctors are under threat(危墙下的中国医生)》(The Lancet, Volume 376, Issue 9742, Page 657, 28 August 2010)。在一位国内校友的提示下,我找到了文章的中文翻译,大意为:
体制改变是8月18到21日深圳举行的世界癌症大会的主题,也是中国卫生部长陈竺在描述目前的中国医疗改革时传达的中心信息。在此次大会上主导关于讨论体制改变架构和行动的是许多中国之外的国际卫生政策制定专家和医生,而中国国内医生则很少参与其中。
要了解为什么众多负担临床一线工作的中国医生在体制改革会议中鲜有代表,你首先明白对大多中国医生来说个人安全才是他们的重点关注的。
中国医生常常深受恶性暴力袭击。
今年6月,山东省一位医生和护士被一名13年前肝癌死亡病人儿子刺成重伤,而在福建省一位儿科大夫为了躲避自己收治后病故的新生儿愤怒的家属从5楼跳下受伤。那么就不会奇怪为什么7月份沈阳市27家医院邀请派出所领导担任副院长了。一旦医院变成暴力战场,在中国做医生就变成了一份危险的工作。
问题很大程度源于一种看法,大许多中国病人相信医生和医院总是阴谋通过不必要的检查治疗来增加收费赚钱。此外一些中国医生违反规定收受红包(为了得到关照而付的礼金)。许多病人把卫生系统的***归咎于医生,谴责他们没有医德和技术。
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的理想是“不为良相则为良医”,而在中国当代医生护士曾经被誉为“白衣天使”,怎么中国医生形象如此江河日下呢?中国媒体当然在挑动紧急的医患关系中起了重要作用。在报纸,电视和互联网上都是一边倒的关于医务人员如何欺骗患者的报道。就在几周之前南方都市报(广东最受欢迎的报纸)还错误谴责一位为产后出现痔疮的产妇治疗的助产士,说她蓄意将病人的肛门缝合。而在2009年11月中国最大的官方媒体,CCAV报导著名的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允许医学生参与诊疗非法行医导致一名患者死亡。
尽管院方和卫生部申明相关的医学生在有资质的执业医生指导下参与临床操作包括手术是合法的,民众对医院和医生的信任却受到巨大伤害。很难判断南方都市报和CCAV的不实报道是因为缺乏医学知识还是为了要制造煽情的故事。但是公众对医疗职业的误解肯定最终会受到伤害的是医生和患者双方。
大多中国医院特别是像北京协和医院和复旦华山医院这样的大规模医院都是政府开设的。1985年之前中国的公立医院是享受完全政府拨款的,在改革开放之后现在政府对医院的经济支持非常有限,导致医院必须创收来应付支出。由于医院收入主要来源于诊疗措施,就存在过度检查和治疗的利益驱使。为了减少不当的利益冲突,中国政府通过法令来阻止医院收受药商回扣。因为中国医生的正式薪水即使按照中国收入标准也是不多的,许多医生在经济繁荣的中国不得不纠结于如何兼顾医德和养家糊口的两难。这样的压力加上感觉被政府和社会低估劳动价值,使得许多医生离职下海。
中国的卫生改革如果不改善医生的社会经济地位就不会成功,而中国医生应呼吁关注自身处境和建言献策来更多改进医疗政策。
读了这篇文章后感到很沉重,也从心里真诚地为国内的同行们祈福。。。不料,时隔不久,又一起杀医事件竟然发生在故乡上海。小时候多病的我,常常上新华医院看病,姐姐和妈妈也在那里开过刀,那是一个非常大而繁忙的医院。也许是在新华医院看病的经历,让我决定了学医的志向。。。
血案概述(http://news.wenxuecity.com/messages/201102/news-gb2312-1283085.html)
新华医院心胸外科的患者刘永华死了,其子刘鹏又捅伤了参与医治的医师丁芳宝。这起发生于2011年1月31日的医患冲突,被上海市卫生局定性为“极为恶劣的严重伤害无辜医务人员的事件”。
次日,上海市卫生局通报:“当天上午10:30,患者刘永华家属约20人,直接冲入该院心胸外科病区,踢开心胸外科主任办公室的门,发现室内无人,转而攻击隔壁办公室的心胸外科副主任,不容分说,凶手连续2刀捅向该医生的左前胸,致其当场重伤倒地,行凶后凶者还将其拖至八楼窗口,企图将他从窗口推下。与此同时,当天在该病区工作的医务人员也被患者家属围殴,有10名医护人员先后受伤,其中6位医生伤情严重住院治疗,伤情最重者左前胸伤口深达4厘米,离心脏仅 1.5厘米,造成血气胸,险些致命。”
据《瞭望东方周刊》报道,上海市公安局新闻办称:卫生局对该案件的口径,包括里面涉及的案情、数据,都是在没有跟警方核实的情况下写出,与真实的情况成了“完全两回事”。之后,公安局新闻办与卫生局相关部门沟通,卫生局已经承认他们的口径出错。
对于“6位医生伤情严重住院治疗”的说法,上海公安局在接受上海媒体采访时表示,“到底造成什么样的伤害结果,最简单的,可以去看我们的验伤记录。根本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严重。”
而死者刘永华之子刘魁回忆,当日他和大哥刘鹏、小姑刘丽及大姐刘红去新华医院门诊8楼心胸外科讨说法。刘鹏踹开了主任办公室的门,里面没人,隔壁出来了副主任丁芳宝医师。刘红抓住他肩膀追问:“为什么我爸手术后老发烧?为什么我爸会死?你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人为什么会生病,就像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我也不知道。”丁芳宝脸昂着转到一边,爱理不理。
大哥刘鹏冲上前去扭住了丁的胳膊,弟弟刘魁则从后侧抱住其腰吓唬丁:“你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就与你从八楼跳下去同归于尽。”
“我哥看我急了,松了丁副主任的胳膊,反过来拉我。”刘魁说。
这时,上来几个年轻医生,丁芳宝见到他们,大喊一声:“给我打。”
“我被四个医生打倒在地,等我挣扎着起来,已看不到小姑和大哥,只见我姐半靠着墙,捂着小腿在喊救命。”刘魁回忆。
据《瞭望东方周刊》报道,上海杨浦分局治安支队治安管理行动中队的办案民警高俊亦证实,冲突中,家属方一个女儿“腿受伤了,跪也跪不下去”。
待跑到走廊的拐角处,刘魁看到五六个男医生把刘鹏围在中间,有几个女医生在拉架。“我拨开几个人,发现我哥捂着头,一脸的血,接着我背上又挨了两棍,被两个医生隔开。”刘魁说。
冲突持续了十多分钟,等堂弟刘明和表弟吴多涛跑来时,警察也跟着上了8楼,年轻的医生们瞬时散开。
家属六人从8楼下到1楼,刘鹏、刘魁兄弟冲出医院,跪到了医院门口的控江路上,拉出“讨说法,反被打”的条幅。刘红则被刘丽搀扶着跪在了人行道上。围观的人群,塞满了整条车道。
五六分钟后,警察赶到,六人被押上了警车。在医院保安室,警察搜了刘鹏的身,没搜到东西。在派出所的留置室,姑妈问刘鹏一句,“警察说你拿刀捅了人了?”刘鹏说,用随身带的水果刀捅了围着他的医生,“也不知道捅了谁,也不知道捅得重不重。”
刘魁这才知道,哥哥捅了人,用的工具是平日里给父亲削水果的小刀儿。
关于当时争斗的场景,根据媒体的报道,杨浦分局治安支队治安管理行动中队队长陈泓说,当日在江浦路派出所开会的时候,警方要求院方提供事发时医院内的监控录像资料,但是院方却说没有了,“摄像头坏了”,最终没能提供。
记者试图采访在这场争斗中受伤的医生,一位马姓的当事医生表示,暂时还不方便说什么。而心胸外科室主任梅举则表示:“宣传科没来电话,自己什么都不会谈。” 随后,记者联系了新华医院,宣传科主任罗玲称:以上海市卫生局通告为准,有任何新的信息,会及时告之。截至本刊发稿时,未获得更新的信息。
由于上海卫生局与上海市公安局“口径”上有出入,为探清案情,记者又致函上海市公安局新闻办,被相关警员以“外地媒体采访须向公安部备案”为由婉拒了本刊的采访要求。
从阜阳到上海
2011年1月28日傍晚6点,刘红在ICU内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刘红还记得:当时护工阿姨对父亲刘永华说,你女儿来了,快睁眼看看。刘红就在父亲的床榻边耳语:“我是红,你听得懂,就眨眨眼,点点头。”刘永华果然睁眼,又动了动头。刘红继续说:“你要好好医病,我们都在外边守着,你听得懂,就再眨眨眼。”刘永华又睁一下眼,女儿觉得父亲精神好,开心地在其脸上亲一口,才退出病房。
当晚9时,刘红还与在来沪途中的丈夫王相红通电话,问其在深圳买的高丽参有没有带着,“爸爸精神很好,大概可以吃了。”
未想傍晚的一见,竟成永别。
“22点55分,(心胸外科)马医生跑过来说:你爸死了。”听到噩耗,刘红当即晕厥,被推入病室抢救。
当日的心胸外科ICU记录单显示:22点28分至23点09分,当值医生为抢救刘永华共注射肾上腺素8次,阿托品1次;实施电除颤2次,胸外按压4次。蹊跷的是,记录单最后记录:“22点10分,患者未恢复自主心率,心电图呈一直线,医生宣布临床死亡。22点15分,做尸体护理。”
新华医院心胸外科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医生向记者解释说,ICU记录单由护士在抢救后填写,时间上的错乱或是笔误造成,若22点10分已宣布患者死亡,不会再继续用药施救。
刘永华是安徽省阜阳市颍东区老庙镇的农民。
两个月前,60岁的刘永华因咳嗽并伴随胸闷,在阜阳当地就医。做心脏彩超后,收治刘永华的阜阳市第二人民医院给出诊断:心脏瓣膜病,主动脉瓣狭窄伴关闭不全,心脏功能2级。
2010年11月28日刘永华住院后,刘家说阜阳二院的医生就一直游说家属,要做主动脉瓣置换术。“医生表态,那是个小手术。不做,只活几年时间,做了,再活二十年都没问题。”刘永华妻子石秀芝回忆说。
几天后,阜阳二院打来电话,告之刘家,二院从上海请来专家组,做手术的和麻醉师都是领域内的专家,手术的花费大抵是6万元。
二院所指的专家,即上海新华医院心胸外科行政主任、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梅举。据新华医院官方介绍,梅举主任至今已完成各类心脏瓣膜手术、冠脉搭桥术、胸部大血管瘤手术及先心病手术近5000例,手术成功率达98%以上。而他所在的新华医院,为上海市三甲医院和全国百佳医院,该院心胸外科为国内一流的心胸疾病诊治中心,拥有在职医护人员36人,主任医师5名,副主任医师3名,主治医师、住院医生8人,中青年骨干均具有博士学位,是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博士学位、硕士学位授予点,在国内外具有很大的影响力。
石秀芝说,刘家拗不过院方的要求,答应做这台手术。
阜阳二院手术单上记录的术者是该院的心胸外科副主任医师顾江魁,而梅举则被记作为助手。手术后的诊断写道:“主动脉瓣狭窄体关闭不全(主动脉瓣二叶在畸形体穿孔),心功能2级。”
新华医院的患者住院病史录上这样描述这台手术:“在全麻下行主动脉瓣置换术,术中见主动脉增粗约7.5厘米,主动脉二叶畸形伴穿孔,术中置换25毫米ATS机械瓣,手术顺利。”
与院方所称顺利不同的是,石秀芝回忆,术后第六天,刘永华胸腔上的伤口开始冒血水,并没有愈合迹象。第七天,给其伤口换敷料,垫衬的卫生纸有10厘米厚,竟全被血水淌透。
住院病史录对此记录:“术后第6天觉心慌,胸闷,乏力,查心彩超见心包积液,拆除切口下段缝线,见大量混浊渗出液。”
刘家家属说,梅举便要求刘永华转至上海新华医院进行第二次手术。
因死亡引发的血案
“阜阳二院的出院账单是9万多元,而梅大夫对第二次手术费用的估算,还要13万元。”石秀芝说。
为给父亲治病,刘魁卖了阜阳老家四间临街门面房的地皮,筹得8万元。“转院去上海,我姐拿出4万,哥拿了2万5,我拿了2万5,妈出了1万,小舅的1万,我三叔的5000,姥爷8000,我借朋友的3万,我卖地皮的8万,我借邻居的1万。”刘魁说,经他手拿出去的钱就有24万3000元。
2010年12月27日,新华医院心胸外科,梅举主任及丁芳宝副主任等8名科室医生对刘永华进行了第二次手术术前的小结与讨论,诊断结果为:主动脉置换术后,手术切口愈合不良,发生纵隔感染。
当日,即由梅举主刀进行了胸部切口清创缝合术,术后全麻未苏醒的刘永华带着气管插管回到心胸外科监护病房。
其后多日,刘永华持续高烧不退,最终于2011年1月28日因抢救无效死亡。
根据上海一家媒体报道,有不愿透露姓名的其他患者家属介绍:“医院单方面停止治疗,停药两天以后,刘永华不治而亡。”
新华医院心胸外科的一名知情医生对此断然否认,“没停过药,从药房出药到护士取药都有记录,医院内部也自查过。”他同时表示,刘永华的医疗账户有过欠费封账,上午封了账,但医院规定,上午的用药,前一天就领齐了,待下午开账后,又把后一天的药也领了。
对此,刘红的丈夫王相红也承认,之前家属怀疑院方在2011年1月26日、27日停药,是在1月27日下午,刘鹏去医院缴纳了1万元欠费,顺手打了用药清单,发现这两日没有药物费用的明细。但在刘鹏被刑拘后,王相红在其物品中发现一张1月27日的计费清单,上面列有5条药品名目及多项检测化验项目,共计 2800多元。
家属认为,因为院方总是避而不见,所以他们有理由怀疑医院的一切做法。
刘永华死后的第二天,石秀芝带着儿女三次去跟医院交涉,但都吃了闭门羹。领导不面见,主治医师也索性消失。
1月29日晚上,刘魁抵达上海。眼见除夕夜临近,全家人心急如焚,大家聚一起商量,若医院再不给答复,他们便要去院门口打出横幅。
次日一早,家里亲戚和刘鹏在上海的同学买了十来个花圈,放在医院门诊楼的门口,他们又花费80元钱,在打印店印制了“新华医院偿还人命”的条幅,并买了孝布,系在腰间。刘鹏和刘魁打着横幅,石秀芝、刘红、刘丽等女眷在地上哭泣,两位姑父、堂哥、表弟等十来位亲戚则聚在后面。
约9点,110出警,没收了横幅,并劝家属冷静。警方答应帮他们去跟医院调解。刘鹏、刘魁兄弟和堂哥、姑父上门诊八楼心胸外科等警方消息,小舅石秀成则在一楼看护花圈,此时,8楼电梯口有十来个青壮年守着。
直到下午,刘家还是没等来警方与医院沟通的情况反馈。下午3点半,8楼穿黑色长风衣的青壮年下一楼去抢花圈,与石秀成发生冲突。石质问他们是谁?黑风衣答:是医院的人让我们来的。刘鹏赶紧报警,青壮年们见势匆忙散去。
刘鹏以院方涉黑雇佣社会打手为由,要求警方调取医院走廊监控录像,但最终没有调到。警方答应再次给双方调解。这一次,刘家等到下午6点,亦无结果。
1月31日清晨6点,家属买来毛笔、墨汁和一尺宽两米长的白布条幅,写着“新华医院涉黑”字样继续站在门诊大楼的门口。警察上来收条幅和花圈,家属极力护着,双方僵持了半个小时。“最终辖区派出所的所长出面,答应协调家属再次跟医院谈谈。”刘魁说。
家属和十多个警察上到行政楼六楼的会议室,坐等院方前来解释。刘魁说,“但我们等到10点,只来了一位老医生,警方说是主任,他到了门口,摇摇头、摆摆手又走了。”
石秀芝抱着刘永华的遗像哭昏过去,刘鹏也收不住脾气,上去就踹院长室的门。但无论怎样踹,也没人出来接待,旁边的警察只是劝刘鹏要冷静。
接着,刘鹏、刘魁、刘丽及刘红四人转去门诊8楼心胸外科,随后便发生了刘鹏捅伤丁芳宝的那一幕。
合作的利益
网络的发达,使发生在上海的“医闹事件”,在千里之外的阜阳市最偏远的乡镇都成了街谈巷议的焦点。
2月14日,午后的阜阳市颍东区老庙镇街上,亲友四邻都来帮刘魁张罗父亲的丧事。
经上海警方调解,第三方江浦社区先行垫付了刘永华的丧葬费和家属的车旅费等。刘魁说,先将老人火化入土为安,赔偿事宜以后再谈。
31岁的刘魁,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在街角经营着一家小饭店,兼卖卤菜。街坊称他“做生意和做人一样老实,尤其是卤菜最有味道”。33岁的刘鹏,膝下两个孩子,大的读了初一,小的刚上幼儿园。他在街上的小学边也开一家小吃店。
“刘鹏比他弟弟性格活泼些,待人热情,平常喜欢开些玩笑,就是性子有点暴躁,但也不至于拔刀伤人。”与刘鹏相熟的老庙中学马会鹏老师说,“但也可能被逼急了,兔子急了还蹬老鹰呢。”
刘魁回家后,有人在背后指戳着议论说,平常看着挺老实的兄弟俩,没想到在外面那么野,用刀捅伤了六个医生。“我们这几天压力也很大,也没办法跟他们解释。”刘魁无奈地说。
东出阜阳市区三十公里,即是刘家所在的老庙镇。武汉亚心心脏病医院“心脏搭桥”手术的大红广告条幅遍布乡村的公路两边。
“阜阳市地处安徽省西北部,总人口900万,另外还可以覆盖信阳和亳州等地区部分人口,总人口超千万,是心脏病外科手术、冠心病的搭桥手术以及心脏瓣膜疾病的外科治疗等医疗服务的大市场。”当地一家医院的心外科主任王廷元(化名)介绍道,“对这块蛋糕的争夺,北京、上海、武汉的医院均有介入,只不过方式各异。”
武汉的手段主要是通过铺天盖地的广告吸引患者前往武汉去做手术,北京的一家医院则返聘了两位退休的心外科专家,派驻到当地最大的阜阳市第一人民医院坐诊。而上海交通大学附属新华医院早在2009年,就与阜阳市第二人民医院联合成立了新华医院心脏血管病中心阜阳市第二人民医院分中心。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手术耗材生产商销售透露,此类跨地域外科手术,多由耗材代理商充当中间人。二三线城市做不了的手术,当地医院会联系手术耗材代理商或者生产商销售,也可能直接找医生走穴。代理商找到合适做手术的医生,医生会和当地院方沟通病历,判断能不能做这台手术。代理商也会和术者谈手术中耗材的用量,术前会有约数。”
“会诊费有两种可能:一是由当地医院和病患沟通,由病人支付。二是医院估计病患无支付能力,则会诊费由代理商埋单。代理商的支出还包括医生异地手术的路费及食宿费用,收益则来自于销售出耗材后与生产商的五五分成。当术者在手术中使用了代理商代理品牌的耗材后,代理商还会对其个人进行15%-20%的返点。”
阜阳市第二人民医院一名不具名医生告诉本刊记者,在刘永华出事之前,病人多的时候,新华医院的心脏血管病专家每周六都要到这里坐诊,并指导开展先天性心脏病的外科手术及介入术、冠心病的搭桥手术及介入术、心脏瓣膜疾病的外科治疗等医疗服务。2009年,分中心成立后,阜阳二院采取送出去、请进来等办法,先后派出近20名手术、麻醉、体外循环、监护等相关专业的医护人员到新华医院学习,并请上海新华医院的专家到二院临床指导。
“为此二院又投资700多万元引进了美国大型C型臂血管造影机,投入200多万元引进大型体外循环机制、心肺复苏机等。”这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医生介绍说,“阜阳几家医院开展心脏病的搭桥手术,费用比外地低了三分之一,确实解决了病人外出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但病源还是不太理想,一是外地专家不能常规性在本地坐诊,家属不愿意等,二是患者还是比较信赖武汉、北京等大医院的技术条件。”
不过,这名医生告之记者,自刘永华出事之后,阜阳二院和新华医院暂停了合作,至于何时启动还未知。
虽然阜阳市人民政府网上信息显示:2009年8月15日,上海交通大学附属新华医院心脏血管病中心阜阳市第二人民医院分中心正式成立。但吊诡的是,2011 年2月15日,新华医院给本刊的采访回复中,明确表示:新华医院和阜阳市第二人民医院之间没有合作关系,同时,表示“我院梅举教授赴阜阳会诊,属合法的医疗行为。不存在‘走穴’问题。”
按常态,2月14日的情人节上午,是丁芳宝的专家门诊出诊时间。但是,这位本该坐堂问诊的主任医生、心胸外科副主任,只剩下他的名字落在空荡荡的专家门诊表上。院方通稿说他在ICU,外科导医台的护士说他在休养,还有说法是,出事后,这位从事心胸外科专业十余年的医生就消失了。
而刘永华是真的消逝了。
2月15日,情人节过后,他的妻女在宝山殡仪馆将其尸体火化。这个60岁的安徽人,在去年12月26日乘着救护车来沪,一个月后,他化作骨灰离开这个流光溢彩的大都市,回到他的故乡。
感想: 一个国家的发达与否,是看医院的好坏而非GDP;一个国家是否多劳多得,是看医生的收入而非贪官的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