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坐上学校的校车,悠悠然享受工作了一天后的放松, 看着窗外,让自己陷入不着边际的遐想。
忽然,放在包中的手机震动了,拿出来接电话, 原来是一个离别很久的老师打来的,她告诉我她回来了,想我了, 要我去见她。我也想她呢,但我必须等到周末才可以去见她。
周末了,我终于可以去见她了,心中那样欢愉,车开得飞快, 不得不一边开车一边提醒自己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终于见到了老师,她老人家还是那样精神。她打开房门后, 一条大黄狗一下就向我冲了过来。我本能地就有些向后缩, 但还是强作镇定地表现出不在乎。在中国时我特怕狗, 一是因为电影里日本人牵着“旺旺”叫的狼狗从老百姓中寻找八路; 二是姥姥家的一条大黄狗见了我总是“旺旺”地叫, 要不是舅舅用铁链子把它拴住,它一定会扑过来呀。那多可怕呀。 不过舅舅说,那是因为它不认识我,要是熟悉了,就好了。 可我在姥姥家就住几天,它一直那么凶,我哪里敢靠近它呀。
来到美国后,知道美国人家的狗是他们家中的一个成员呢,所以, 有时散步时碰到牵着狗的人,我不愿太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惧怕, 站开几步,和主人聊几句,学着夸一夸那狗。但有时候, 下意识里的恐惧还是会不自主地表现出来, 狗的主人总是会说他们的狗很友善。
让我对狗的恐惧感消失了很多要归功于一个叫吉娃娃的小狗, 它是一个朋友的一条狗,它小小的,因为没有毛,眼睛显得特别大。 它第一次见到我时,也是“旺旺”地叫, 可是一来二去它见了我再也不叫了, 而且在朋友开车时我还可以把它抱着放在我的膝盖上。
可是老师家的是一条大黄狗啊,而且很像姥姥家的那条狗, 我还是有点怕呀。
老师说:“这狗可好了。”我相信老师的话,但还是不去看它。
老师有事情要做,我坐在楼梯上等。那条大黄狗来的我的面前, 把头放在我的膝盖上。老师就在看得见的地方, 我于是大着胆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它,它那么惬意地闭上了眼, 偶尔又睁开眼很温柔地看我一下。
又一个周末,我又去接老师,一进门,又看到那条大黄狗。 它这回看着我熟悉了,我觉得。
老师刚刚蒸好了一锅馒头,让我尝尝。我是北方人,喜欢面食, 所以当老师掰了半拉馒头让我尝时,我接过来就咬了一口。 不用吃任何的菜,享受的就是那咀嚼出来的麦香, 正当我一心一意地品味时,那条大黄狗来到我的面前,坐在地上, 看着我。
我的天,看那样子它是想吃。可是,可是,我不能喂它呀。 一般来讲美国家中的狗都是吃从宠物店里买来的狗食的, 老师自己都不喂它馒头,我怎可以给它吃呢?
可是那狗狗就是那样看着我,我对它说:“别呀,你这么看着我, 我还怎么吃得下呀。”
它还是坐在那里看着我。我又说:“别呀, 你们家那么多馒头你不要,怎么就盯着我这半拉呀?”
可是它还是那么看着我,我只好转过身去,给了它一个背影, 接着吃。
可是,我听到了身后一声低低的“哼哼”声。这声音从哪儿来的? 这声音离我这么近,那肯定就是那条狗狗了,可狗有这么叫的吗? 我回头看看它,它正在用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我,好像在告诉我:“ 没错,是我,我想吃你手里你正在吃的东西。”
我看看老师,老师并没有任何意思让我喂它。 所以我再次转过身把剩下的馒头一下子全都塞进嘴里, 然后回过身鼓着嘴巴对它拍拍手,咕囔着说:“看,没了。” 接着用劲把馒头咽了下去。
它看看我的手,感到它眼神中有一丝丝的失望,就一丝丝, 但绝对没有抱怨。站起身,到屋子其它地方晃悠去了。
我是来接老师出门的,老师需要准备衣服。 我就坐到宽宽的皮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这时, 那条大黄狗也跳到了沙发上,躺在我和沙发靠背之间的空隙里, 把头放在沙发扶手上。我侧过身,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它, 它的脖颈,它的头,它那么舒服。哈哈,我在弥补我对它的歉疚。
老师下楼来了,我准备起身,它敏锐地感觉到了,一骨碌站了起来。 因为我是坐在沙发上,当它站起来时,正好和我脸对脸。 我是第一次和一条狗狗这么近地对视,它的瞳孔,它的鼻翼, 它的牙齿,都那么近。那时心里还是不由得一倏,但总的来说还好, 不再像从前那么恐惧了。
我和老师要走了,那条狗狗看着我们。我对它挥挥手: 我会再来看你的哈,再见。
我以后还会怕狗吗?还会有一点点,但肯定不会怕这条大黄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