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 (一)

                                                        一   生命的颜色

          还是在六四事件的前一年,14岁的她忧郁,孤僻.独来独往. 每天中午吃过饭,她总是第一个到校. 在空

无一人的教室里握一支笔发呆.信笔涂鸦,时而莫名其妙的落泪.

         某日.新生RUI 入校.

         于是.每个漫长的中午. 就会多个男生看着她发呆.涂鸦.落泪. 因为RUI离家远.中午从来都是在教室里

过.

         某日,她趴在教室外的阳台上眺望了良久. 完全无视离她三步之遥多少次欲言又止的RUI.

         一个声音传过来 " 你喜欢什么颜色?"  RUI 并没有冲着她,也没有喊她的名字.

      她想假装与自己无关.可是, 这空无一人的学校里,只有他们俩.她沉默着.同时在想.无聊.颜色有什么喜

欢不喜欢. 我看到世界只有个一个颜色------灰色.

        RUI并不期待她的回答. 只是接着说. 我喜欢蓝色和白色. 它们组成现在的天空. 因为,蓝色代表善良.

白色代表纯洁.

        她暗自在心里"切"了一声.幼稚! 但是,还是不自主的向着天空望去. 她只看到灰色的天.灰白的云. 

      "你呢?" 这次声音是冲着她来的. 语气也加重了. 重到她不回答就已经到了无礼的程度.她极其勉强地侧

了侧头,她只是捕捉到一个男生的轮廓.

        "我?"........她语塞了. 好象不能说我看到的世界都是灰色. 似乎没有喜欢的颜色,就如同上学前班时说

不出来自己的理想一样是很尴尬的事.

        她只好再将眼光放去远处. 看到一排排杨树,不知怎么搪塞他的句子就这样来了." 我喜欢绿色,因为它

代表生命."


       不料,几年之后. 当她濒临绝望懈逅了丁香时,她才被自己当年信口搪塞RUI的那句话感动了---我喜欢

绿色,因为它代表生命-----生命是绿色的.是生气勃勃的树叶的颜色,原来,树叶不是灰色......天空不是灰色,

云朵也不是灰白色......

       突然一下子,她想起许多往事.还在他们一家三口和父亲两地分居的时候.父亲每周六要骑40公里自行

车回家探亲.周一早上再骑回自己工作的学校.风雨无阻.每个周六的下午,她和哥哥都在门口张望着.每次

都能从父亲的包里翻出来几个桔子,糖果等等去分.父亲买任何东西都是偶数的.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分不

均匀的时候.

       一个风雨交加的周六,一直到等到天很黑很黑,等回来了满身泥水的父亲.包里没有水果. 但是有两条裙

子,一条是墨绿色,一条是浅绿色, 后来那条墨绿的成了母亲的唯一一条裙子.浅绿色的成了她当时的第二

条裙子.

        .....................

       又一个周六,她小心翼翼地跟刚回家的父亲说,爸....我的...凉鞋坏了.  说完就低下头.好象自己做错了事

似的. 翌日,父亲骑车带她去买了双浅绿色的塑料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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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番风雨,几多磨难.北漂归来, 踏入自己的房间的一瞬间.她难过得想哭,虽然离开了好几年,那房间却

像她昨天刚离开一样. 一切都一如从前. 浅绿色的窗帘,浅绿色的床单,浅绿色的呼拉圈依然挂在墙上,那圈

的正中央挂着帆送给她的花蓝. 床上整整齐齐叠着自己的被子,房间一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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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我的生命一直是绿色的.一颗泪终于缓缓滑落.

     17年前,她就想, 应该是一部小说. 该在10年后面世还是更久呢. 然而,17年过去了.她从未写过

小说,就在心里萌芽,又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