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公社女广播员产假结束回来了。不过我已在广播站已站稳了脚,成为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了。她回来,对我是有利的,我可以喘口气了。不过领导仍要求我为主播,她只是在我外出时代代班而已,她还有她自己的会计工作。这时我父母已结束在五七干校的轮训,从皖南回上海了。我去江西插队时,他们都没机会来送我。我真想回去看看他们,顺便向他们显示一下,你们儿子没给你们丢脸。一起插队去的,很少有混得象我这么好的。
请假回沪,没想到爽快地被批准了。原来是他们也需要我在上海配合他们一项工作。说来话长,县设有知青办,公社也有一位干部专职负责知青工作。他原来是公社的高中教师,大家都称他范老师。我们这批知青下乡后一周,就有姐弟两个下水,结果淹死在白塔河里。上海家长赶到江西又哭又闹,把范老师弄得焦头烂额。更为严重的是,后来一位上海女知青和一位地主儿子谈恋爱,据说是受到各方面的压力,两人一起上吊殉情。专区都派来了调查组。闹得动静很大。
公社办公室近来接到几张结婚申请,都是上海女知青和当地人的。公社不敢随便批准,便请范老师去上海家访,征求家长意见。范老师去上海人生地不熟,需要我帮助。为什么有知青这么急于和当地人结婚呢?这个我清楚,我还没回上海,就告诉了范老师其中委缘。
虽说知青都是从上海这个大城市来的。大家都认为城乡差别悬殊,其实城市中不同家庭的家境相差也很悬殊。有些住棚户区苏北籍的上海市民家庭生活条件也是很差的。那些家庭单职工,子女多。文化素质也比较低。又重男轻女。那些家庭的女儿去插队后,家里从物质上和精神上都没给于必要的支持。加上她们从小就有的自卑感。她们自认自己不会有好的前途,早点成个家也有个依靠。同去的男知青相对来说年龄较小,也不会看上她们。更可悲的是,连像样的乡里人也不会看上她们。只有那些找对象有困难的。
到上海后,我带范老师一家家地访问。情况和我分析的一样。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只关心男方家里有多少房子,多少钱。没房不行,没钱不行。弄得我们苦笑不得。讲个真实的笑话给大家听,一个家庭向我了解我家情况后,表示还有个妹妹可以介绍给我。
无论如何,和父母一起在上海过了年。愉愉快快地回到了公社广播站。
自从女广播员回来后,我轻松不少。又有时间看书学习了。而且范老师是大学毕业的高中教师,我数理化不明白的,尽可以去问他。不知为什么,范老师很有远见。他说,大学将来一定会恢复的,你应准备考试。我父母都是大学教师,他们也说,大学很快会恢复的。他们的远见使我在后来恢复的高考中轻轻松松过关。尽管在被推荐报考工农兵学员中,功亏一篑。
有了时间,就可以干些其它事。广播室是闲人莫入的重地。大部分时间,只有我一个人在里面。干什么呢?偷听敌台!大家可以注意一下地图,江西余江的地理位置,与台湾十分相近。台湾电台的信号在那里十分强,农村地区又无干扰源。我听敌台,纯粹是好奇。自由中国之声,雄壮的进行曲。伴随着反共讨毛的叫嚣。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起的是反作用。他们将两派武斗中的一方,自作多情地称其为“反毛志士”。说共干欺男霸女,鱼肉乡里。还凭借权势奸污女知青。正象一位网友说的:“侮辱的大陆人的智商”。我由于工作关系,认识从县委到生产队的大量共干,没有一位“欺男霸女,鱼肉乡里”,更何谈“凭借权势奸污女知青。”相反,我看到多位共干,吃苦在前,不计个人得失。农忙去孤寡老人的敬老院帮忙劳动。平时关心,同情知青生活。
作风正派,受人尊重。我们公社解放前因为血吸虫病流行,七个自然村人死绝。只剩野草丛生中的房基。而我去时,整个县无一例血吸虫病。甚至悬赏也发现不了一只钉螺。农村中上年纪的人全是文盲,而现今的小孩全部上学。在事实面前,谁洗脑也没用。在此坛,大家都知道我是左派,尤其讨厌为国民党涂脂抹粉的人,这要归功于自由中国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