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中国文化推向世界的人是个“猪仔”(图）

提到儒家之忠，人们首先总是会想到“愚忠”之类。其实对忠、对儒家之忠的认识，恐不能基于此。

何谓忠？查《说文解字》："忠，敬也,尽心曰忠。" 。“忠”后来成为儒家思想的核心之一，原指为人诚恳厚道、尽心尽力，尽力做好本分的事。有忠诚无私、忠于他人、忠于国家及君主等多种含义。如“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尽心于人曰忠，不欺于己曰信”。随着中国封建制度形成和加强，“忠”成为特指臣民服从于君主及国家的行为规范和准则。宋代以后，在程朱理论的影响下，“忠”在一定程度上发展到成为臣民绝对服从于君主的一种片面的道德义务

哥伦比亚大学有个东亚系创立于1902年，在美国的汉学研究领域，哥大东亚系的招牌十分响亮。哥大东亚系的创立有一段曲折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据考证是一位早年到美国的中国劳工“丁龙”（按：音译，中文名不详），这位在当时被人视为“猪仔”的劳工，将一生积蓄的大部分捐献给了哥大，要求设立汉学教育，这才有了今天赫赫有名的东亚系。丁龙的故事版本很多，但都是以身传德感异乡。

丁龙的主人大亨卡朋蒂埃原来的姓叫Carpenter(木匠)，后来改成了带有法国味道的“卡朋蒂埃”(Carpentier) 。有人说卡朋蒂埃的厚颜无耻：他曾经竞选奥克兰市长，最后得到的选票竟然比该市的人口总数还多。在敛财过程中，卡朋蒂埃也是出了名的狡猾跟不择手段。

卡朋蒂埃很喜欢自称为“将军”，并不是因为他曾经在军队服役过。一种说法是他的中国仆人叫他将军，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当时发生了一些叛乱，没有人去镇压，只有他出场。也有人说因为他是加州民兵自卫队的成员。

　卡朋蒂埃的脾气很坏。有一次，卡朋蒂埃酒疯发作，不仅把所有的仆人都打跑了，还对丁龙大发雷霆，并且当场解雇了他。第二天早上，清醒过来的卡朋蒂埃十分懊丧，他意识到自己在一座空荡荡的房子里，不会有人给他做饭了。但意外的是，卡朋蒂埃看到丁龙不仅没走，还像往常一样端着盘子给他送早餐。（按：另一说是丁龙也走了。后来卡朋蒂埃家着火了，只有丁龙回来帮他。） 

卡朋蒂埃就觉得很奇怪说：我对你这麽不好，你还帮我？丁龙表露典型的中国人姿态回答说：“无疑你是有些坏脾气，但你仍心地善良。孔子说道，当主人需要仆人之时，仆人应事之以忠。又说益友应常常保持友谊。我们曾经也是君臣关系，君臣一场，我应该对你讲道义。这是我所以愿意留在这里的理由”。卡朋蒂埃听了很震撼地说，孔老夫子的教诲，自己听都没有听过。你爸爸一定是个读书人，是个饱学诗书的人。丁龙说没有，我爸爸是个农民，是个不识字的农民。卡朋蒂埃就讲，那你爷爷一定是个读书人，他说没有，我们家世代都是文盲，都是种田的文盲。卡朋蒂埃听了之後，觉得不可思议：这孔夫子太伟大，如此的一个生活教诲，竟然能够在一个民族当中，经由不认识字的文盲家庭，代代相传。　

从此以后，卡朋蒂埃就对丁龙以伙伴相待，也开始了解中国文化。1901年8月23日的诺斯·亚当斯抄本(NorthAdams)中有具体的描述：“在他(卡朋蒂埃)最近从中国回来的一次旅程中，他带着一个中国仆从，并对这个人表示出极大的尊敬，他们两个一起定下一个高级包间，以至于一些乘客提出抗议，要求这个中国人换到仆人们落脚的下等单元。但是卡朋蒂埃拒绝让他的仆人离开。他告诉其他乘客，他是这个中国人的秘书，而这位蒙古族的中国人则是一位有名的哲学家。于是抗议平息下去了。此后，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带着极大的敬意看待这个特殊的仆人。”

卡朋蒂埃询问丁龙：“我怎样做，才能证明我对你作永远的感谢？”(按：知道感谢，丁龙对心地善良的判断没太错) 丁龙回答：“你已付给我服务的报酬，我别无他求。不过，美国人很少认识中国文化和哲理，你对这件事能够做点什么吗？” 卡朋蒂埃对于他这一要求，深为感动，即向母校哥伦比亚大学接洽，意图捐款，创办哥伦比亚大学中文系----“丁龙讲座”。二十世纪初的美国排华风气盛行，要在哥大这样的名牌大学以一个中国人的名字命名一个教学项目简直是石破天惊、骇人听闻的事。但是经过卡朋蒂埃的力争，加上卡朋蒂埃自己捐出的十万美金(此后增加到二十万)，哥大最终同意设立“丁龙讲座教授”，并从欧洲重金请来汉学权威夏德（Friedrich Hirth）担任首位教授，从此开启美国大学的第一个中文系，此后逐步扩大，改名东亚系，但“丁龙讲座教授”的名头一直未变，这一职位也是北美汉学界最受人重视的职位之一。

丁龙也捐献了一万四千美圆，这是他大部分积蓄。哥大东亚系在介绍本系历史时，一开始就引用了丁龙在1901年6月28日写给哥大校长要求设立中文教学项目以及愿意捐款的信“奉上一万二千美元支票作为贵校中文教学捐款 (I send you herewith a deposit check for $12,000 as a contribution to the fund for Chinese Learning in your university)”，并特别指出捐款者的署名是“丁龙，一个中国人 (Dean Lung, a Chinese person)”，表明哥大东亚系饮水思源不忘当年创立者的心意。清政府后来捐了价值七千美元的图书，这部分图书奠定了东亚图书馆馆藏的基础。

当年校长在哥伦比亚大学校长曾公开宣读卡朋蒂埃的信札。 “丁龙和苏格拉底及 Lucretue 一类的人相似（按：很高评价），可能是一个异教徒，但他的人格极为完美，既忠实且勇敢，既温和又警醒，既仁厚又有信义。他每天的事都能做的很好，他是从中国文化内孕育出来的一位典型人物。他固然是一位儒教的信徒（按：西方当时认为儒学是教），同时他具有佛教的信仰，又有清教徒的操守，更有基督徒的品格”。

一个普通的中国劳工，捐出巨款给名牌大学，设立美国大学的第一个汉学教育项目，尽管这个故事在学术界广为流传，也有许多人对此做了许多调查研究，但这位劳工的身世家庭迄今不为人知：没有人知道他的正式中文名字、他的老家在哪里、家庭生活如何、晚年是在哪里度过的、是否回到中国、葬在哪里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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