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来之前,我已经准备好了道歉的语言和方式。考博的事情是否要瞒她我还没有确定。不过,我不太会主动说给她。我希望结果是,我的态度非常诚恳,但我的决定不容改变。但是,这些都没能够用上。
杜鹃见面后第一句话就把我整蒙了:“怎么样?考博的事情所里批了?”
我楞了:“啊,谁告诉你的?”
“你们所长的电话都打到我办公室,说你天天像无赖一样赖在他办公室,让我劝你。”
“这狗日的刘学诗。我。。。”
杜鹃:“怎么,还想揍他一顿?你可真有出息,办事要不就是骗,要不就是赖。”
我笑着回答:“形势所迫,形势所迫。对了,那你怎么不过来劝劝我?”
“我有自知之明,没那么大能量见义勇为制服你。”
我说:“考博的事情本该跟你商量的,但。。。”
杜鹃打断我:“不必了,以后我们俩个人的事情没必要商量,商量也没个结果。对了,我也想告诉你,一个月后,我要到香港去了。部里在那里有个公司,我报名了,并获得了批准。”
我很诧异,本想说:“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跟我商量?”可没说出来。沉默了一分多钟,我才半开玩笑地说:“怎么,杨宗保不听调令派不出去,穆桂英亲自挂帅了?”
杜鹃乐了:“诶,还真有点这意思。以前我自己也从没觉得我适合经商,上次为你生气的时候才意识到这点。”
“不会是受蔡国宏那一万元月薪的勾引吧?”
“嗯,也有一点联系。有钱不好吗?有钱可以买商品房,还用得着像你那样耍赖占房?”
我支吾:“也是,只有穷人革命,谁听说富人革命的。不过,要是你长期驻香港,我们不就两地分居了?”
“是呀,我们没有共同兴趣,只好分道扬镳了。”杜鹃轻轻地说。
“分道扬镳?你敢?你不怕我拿把刀子把你的新男友胳膊给卸了?”
“嘻嘻,这个倒是很刺激。你要是真能那样的话,我此生爱你一场也真值了。”
虽然那天我们说话很轻松,但我心里却有种莫名的伤感。我隐约感觉杜鹃和我像是两只不同半径的圆圈,一年多的叠合只是那短暂的相切,现在开始要朝不同方向各奔前程了。看着杜鹃轻松的样子,我觉得她也有了某种相似的预感。似乎,我们现在做的只是在做好合好分的准备了。
她没有跟我提我写给她的那封信,这让我更加坚定了我的推测。晚上我们沿着护城河漫步,河畔的垂杨柳在晚风里飘扬着。半遮着对面楼房射来的光芒。
我想给她鼓鼓气,就说:“你看,有时候你在某种障碍后面看不清那本来很明了的光明。也许我们用不同的手法对付这些障碍。方式可能不同,但当我们走过障碍时,光明却是一样的。”
杜鹃:“如过让你选择一个方法去扫除这些挡着光明的垂杨柳,你选什么?”
我想了一下:“如果我能量足够大,我选择演一出倒拔垂杨柳,解决一世的问题。如果不够,就借把青龙偃月刀,砍去所有垂须,解决一年问题。还不能的话,就弯腰低头走过去,解决一时问题。”
杜鹃忽然近距离地看着我,说:“大仙,猜猜我最喜欢你什么。”
我笑:“我哪知道,我优点那么多。”
“喜欢你目空一切旁若无人的样子。”
我有些纳闷, 怀疑地看着她。
杜鹃继续说:“再猜猜我最讨厌你什么。”
我笑了:“这个好猜,你讨厌我固执。”
“不,我最讨厌你的,也是你目空一切旁若无人的样子。”
我有些不解,让她解释。她说:“你会明白的。”
分别的时候,杜鹃说:“周末我们就不见了,你好不容易才获批准报考,那就好好准备吧,别玩砸了。我呢,下周要出差。到香港之前我还要休休假回老家一趟。”
我说:“那好吧,等你休假回来,我们再见。”
然后我们拥抱,杜鹃这次抱得我很紧,时间也很长。我肩膀上有潮湿的感觉,我知道那是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