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节的长周末转眼就过去了。非常享受清闲的时光,明天又要去上班,为五斗米折腰,真是无奈啊。想我辈既乏三径之资,又无稼穑之力,进不能有益于社会,退不能自食其力,深陷在徒劳无益的案牍之间,更兼谈笑无鸿儒,往来多白丁。生之困累,一至于斯。
平时常以读史自娱。前些日子在几曾回首里读到一篇文章,写汉光武帝的二位皇后的,大意是说阴丽华在宫廷策略上更高一筹,所以最终得到帝后之位。我非常不以为然,难以相信居然有人这样论史:但凡能得上位者必以术胜人,包括在历史上备受称颂的阴后。当然持此论调的始作俑者大概要追溯到明代的李贽:“此后手段不减武才人”。
我也知道这段历史虽则史书上有郭后“宠衰, 数怀怨怼”,但对于汉光武帝废后的真正原因,有各种猜测。一是刘秀娶阴丽华在先,何况刘早年就有“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之说,史书上记载阴后雅性宽仁,曾在刘秀立后时力辞:困厄之情不可忘,而况郭贵人已经生子。刘秀对阴丽华情深难忘,故而有废立之举。这种说法历来最盛。二是刘秀受阴丽华身后的南阳势力所迫。三是为后来废郭后之子,更立阴后之子做铺垫。然而无论哪种说法,我没有读到任何一则实例对阴后的品行有任何隐射。
读史论史,当以史实为基础,而不是以个人偏好为转移。当然,素来有“任何历史都是当代史”之说,也就是说,研究历史的人无从逃避自身的社会性与由此而来的局限性,所以我认为论史更应该时刻以此为念,必须以史实为依据,而不是以一己之偏私做可能失之于偏颇的猜测或论断。何况中庸有云:“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也就是说,无论基于怎样的出发点,只要能够力行仁德,便是好的,成功的。如果说以成败论英雄,已然功利之至;那么以成败反论善恶(成功必依据高明的险恶),那我实在无语了。
如果那篇文章另有史实做依据,而对阴后加以黑厚之猜疑,我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只是因为汉光武帝后来的废立之举,便认定阴后作为最后的赢家,必是以阴柔韬略胜人,我实在不敢苟同,更因此感慨持此论者心地之无以复加的怀疑与阴暗。如果说一个初涉世事的少年常常失之于天真,那么饱经世故的人同样失之于对世事的偏颇认识,似乎更令人嘘吁不已。因为前者假以时日,天真之失尚得矫正;而后者呢,在那些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的阴翳的心灵里,在对人性的彻底怀疑和否定中,又能容得下多少对史实的尊重?此辈是不足以与之论史的。
我只希望还原一个历史上真实的阴后,一个出乱世而身不染的女子,她美丽端庄,娴雅宽仁,恭俭慈让,此等品行足以成为后世女子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