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West to West (6)

“Have you seen the snow leopard?
No! Isn't that wonderful?”
--- The Snow Leopard by Peter Matthiessen

from West to West (6)

晚饭的时候大家都会天南海北的瞎聊,比如,表达对到印度旅行时坐在公共汽车顶上的神往,描述加德满都Thamel旅舍里夜间小老鼠的造访等等。当然很多时候都会问起为什么会做这样一次旅行。

第一次听说冈仁波切和玛旁雍措,是去年我在西藏旅行时的最后一天。住在纳木措湖边同一间铁皮屋子里的几个女孩刚从阿里过来。其中一个女孩说看过了玛旁雍措,其他措都没有魅力了。屋子床头的墙壁上挂着一张西藏地图,我就好奇的请她指给我看,玛旁雍措在哪里。“那里还有神山冈仁波切,很多人包括印度人都去那里转山。”她又加了一句。

回来后我对西藏的历史文化艺术产生了非常大的兴趣,很希望能再次回去。于是跑到Lonely Planet上吆喝了一声:谁想跟我去转山?就这样找到了Jeff, Katy 和Sperello. 不愿从拉萨出发同样的路再走一遍,所以选择了从Simikot徒步进入阿里。

对我来说,西藏应该不仅仅是令人震撼的高原风光,诗意的惆怅或是甜蜜的忧伤。不,不止这些。我要去冈仁波切,一步一步的,去体会当地人的虔诚,去目证他们的幸福。


October 9th
Day15 Drive from Darchen to Darboche & Trek to Drira Puk (5,000m)

Mt. Kailash, 冈仁波切, (Gang Rinpoche, 藏语意为precious jewel of snows), Mt. Meru (in Hinduism), 在藏传佛教,苯教(藏族在佛教之前就发展起来的信仰),印度教和耆那教(Jainism,源自古印度的古老宗教)中有着无比重要的意义, 被世界上40%的人奉为圣地。位于西藏偏僻的西部,海拔6,721米,因其宗教意义上的神圣性而从未被攀登过。转山(Kora),望文生义就是绕着冈仁波切峰走一圈,被认为是积累功德的一个神圣仪式,转一次即可洗净一世所犯的罪孽。分外圈和内圈,外圈转了13次才有资格走内圈。马年转山一次相当于其他年份转13次。转够108圈即可在一生成佛。

由于政治和边界纠纷的原因, 从1954年到1978年印度朝圣者不被允许到冈仁波切转山。现在印度护照持有者必须经过繁复的程序,通过抽签才能获得许可。同行的三位印度女士因为持有美国护照所以避开了这些麻烦。

从塔钦出发转山一圈大概是53公里,走的快的一大早出发一天完成,以磕长头的方式大概需要两个星期到三个星期,我们安排三天时间。两个人合带一个行李,Dining tent不跟着去, 早餐和晚餐都送到帐篷里,中午带便当. Katy, Jeff 和Sperello当然是从塔钦开始,我别无选择,只有按照原来的日程安排从塔钦先坐车到Darboche,从那里开始。

我们七个人,因为速度各不同,安排了四个向导跟着 (Chhiring,西藏的向导,另外两个平时是厨房的帮手),不能叫谁落了单,考虑的非常谨慎。因为途中的野狗非常厉害,据说(不知真假)曾发生过咬死朝圣者的事情。三位印度女士租了三匹马,比起尼泊尔来可贵多了,一匹一天要500人民币,租三天。骑马就不能背包,不论多小的包都不行,而horseman 或是horselady不可以帮忙背包,因此还得再请一个背夫,好像一天100人民币。

第一天一早Katy, Jeff ,Sperello就和Chhiring先行出发。然后我和印度女士们坐上一辆越野车也上路了,没多久到了Darboche。每年藏历四月在这里举行Saga Dawa庆典,高高的经幡柱重新挂上新的经幡,庆祝释迦牟尼的出生,成佛与圆寂。

后备队伍包括向导们还没跟上,印度女士们的马也还没到。特别的冷,手脚都冻麻木了。这时德国夫妇也到了。这对德国夫妇从在尼泊尔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和我们在同一个地方露营,在扎布让住同一家旅舍. 有时我们在晚饭时间也会拿他们八卦八卦。

相互问候之后,他俩问要不要跟他们一块儿走。等着也是冷,我就和他们出发了。这对我而言是个“冒险”,因为这两个人的职业是做观察野生动物的徒步旅游,走的奇快,每天都很早到达营地。

向北而行, 出发时已经是上午11点,高耸的山壁仍在河谷里投下大片阴影。 山壁上的瀑布冻成了冰,慢慢随着阳光的照射消融,“哗!”的落下来。说起就我们三个在这儿走,一个向导也没跟上不禁有些不解。这会儿是淡季了,偶尔有不多的藏人超过我们。也不知道大概又过了多久,我的向导追了上来。德国夫妇就跟我道了别。我的向导叫Rewonta, 小个子的尼泊尔人。他一手提了个热水瓶,一手提了个大大的卡式收录机。那收录机里还放着欢快的印度歌曲。一时间我恍惚以为又回到了需要打开水的大学时代,当然印度歌曲是个bonus.

今天12公里(从塔钦起步则有20公里)是缓坡上升,估计时间是5个小时。沿河而行,路很宽很明显。大概下午2点的时候到了午饭休息点。大家在这里汇齐了,到了3点才继续上路。一出门就看到一只鹰在上空盘旋,我的目光追随着它15分钟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据说离营地哲热寺(Drira Puk)只剩下3公里了,我因此也就不急着赶路。后来还遇到一个独自转山的北京女孩儿,我想不会是西太后吧?不过估计不是,这孩子看着挺温油的。:) 4:45终于到了营地。

哲热寺是噶举派的寺庙,历史可追溯到13世纪,藏语意思为“母牦牛角山洞”,在Lha Chu河对岸。传说中一个空行母化作一只母牦牛(dri), 在大风暴中将瑜珈士Gotsangpa引领到了这个山洞,此后他便在这个洞里修行冥思。(话说母牦牛在藏语里是dri, 公牦牛是yak, 所以其实没有yak butter tea而是dri butter tea.)

今天晚上我们就在刚仁波切的北坡下面露营。雪山近在咫尺,带着一种悲悯注视着每一个渺小的生灵万物。尽管我并非信徒,却仍然感到神圣不可侵犯,同时又觉得很可亲。一路走来,有这样一刻,足矣。


October 10th
Day16 Trek from Drira Puk to Zutul Puk (4,790m)


转山的第二天是最为艰难的一天,全程18公里,估计时间是8到9个小时,要翻越5630米的卓玛山口(Drolma La)。并且翻过卓玛山口后进入Lham Chu 山谷,一旦起风我们还将逆风而行。昨天Chhiring说要等大家都翻过了卓玛山口,他才会决定当晚的露营地点,不一定按照日程安排到 Zutul Puk。 我知道基本上就全看我的情况而定了,印度女士们骑马,不会比我更慢。

没想到在刚仁波切的这一晚,是我在整个旅途中睡的最最好的一晚。早上起来时,天还没亮,刚仁波切尚在群星围绕之中,凛冽之息扑面而来,这一瞬间仿佛自己也置身于星际,飘渺,无际,永恒。

很快我就准备好了,并且还厚颜无耻的请Jeff帮我到此一游留影一张。他拍了一张赶紧把手揣回口袋继续哆嗦。然后我就最先上路了。路上的藏人比昨天多,估计他们都是很早就出发,昨天我上路都中午了所以没遇到。我会先问候一声“扎西德勒!”,他们几乎都先是好奇的冲我直瞅,然后绽放出一个真心喜悦的笑容,回应一声“扎西德勒”。尽管促使我们来转山的动机不一样,但是好像有一种特殊的理解存在,让我感觉是他们中的一员。

一路都是上坡,先是Jeff,然后Sperello也赶了上来。爬了一段坡上气不接下气,我停下来想喝口水,发现居然结了冰。 Rewonta和Katy也跟上来了.

在到卓玛山口之前,会先到一个叫做Silwa- tshel的地方。这对朝圣者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在这里朝圣者会留下一件衣服,或是身体上的一部分比如头发,指甲,一滴血。这代表着一次象征性的死亡,等到了卓玛山口则获得重生。也是献给死亡之神的一个物证,当最终一刻来临时,神会认得自己。西藏的宗教和文化里,时刻都在为死亡做准备,这点与其他文化非常的不同。(不过我对“其他文化”也没啥研究。:))

Jeff 要在Silwa- tshel给他的宠物猫留下纪念,可怜的猫被蟒蛇给吞了。不是很确定是不是在这里,就问Rewanta。可是Rewonta的英语不太好,问他:“Silwa- tshel,yes?” “唔唔唔,yes.” 再问:“Silwa- tshel, no?” ““唔唔唔,no.” 要不是戴着帽子,我真的要扯头发了。后来一个藏人听懂了我带有强烈口音的问话,告诉我们就是这里。几个青年围着Sperello想要他的登山棍。他在地上写“59”,两个青年一个 “20”,一个“30”,笑着离开了。

忽然间看到Prarthana 骑着马过来了。她带来了坏消息:Kavitha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失去了视觉。Chhiring决定把她往下送回塔钦。 Pallivi放弃转山,陪她一起回去。Kavitha有高血压,一路上有些状况但都被控制住了,今天早上她都还好好的。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为她遗憾和担心,只好祈望下到塔钦就没事了。

继续攀爬,一次次上到一个山头都以为到了卓玛拉,却只是望见前面的另一个山头。当最终来到卓玛拉时,大家互相祝贺拥抱,欣喜万分。这是一个至高点,既是地理上的,也是精神上的。能够和Katy, Jeff 和Sperello一同站在这个山口,我特别的感动。Sperello 将他姐姐交给他的一个黑色丝带绑在经幡上。丝带上她用黑色的墨水写下没有痕迹的话语,留给风去解读。

合影留念,稍事休息后,下行不远有一段特别陡的下坡。看到藏人跑着跳着走远了,我自己只好寻找另一条稍微不那么陡的
路。有一刻Rewonta差点要架起我的胳膊把我往下扛,弄的我啼笑皆非,赶紧摇手摇头制止了他。

Lham Chu山谷很平缓,我甚至还超过了一些藏人,简直可以说是euphoric。正飞奔着,突然听到谁叫我名字,还以为出现幻听了呢。原来是Chhiring, 他从一个藏式茶馆里叫住我,说:“本来我是决定在这里露营,可是队伍已经往前走了10分钟。进来休息一下,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坐在帐篷里,他面带疲惫,严肃的说:“我很担心你,非常的担心。” “别担心,我感觉好的很,一个小时没有问题。”等上了路我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是担心这余下的一个小时,他是从第一天起,整整担心了十二天。但他一直没有流露过,都只是让我别担心,能够做到。直到这一刻,知道已经渡过了最难的一天,才告诉我。

到了Zutul Puk营地,大家再次相互祝贺。这一天我用了9个小时完成,没有落下。


October 11th
Day17 Trek from Zutul Puk to Darchen and drive to Hor Qu


最后一天只有5个小时的路程,早上懒洋洋的起来,心里没有了负担的感觉真好。但是没有了压力,反而不如昨天状态好。从翻过卓玛拉就看不到冈仁波切了,纳木那尼峰(Gurla Mandhata)再次出现在远处,像是天际的一道云。

快到塔钦时有一个收费站,我和Prarthana就在那里坐上越野车,而Katy, Jeff和Sperello将继续走完全程。

转山就这样结束了。如果没有他们的鼓励,我不知道能不能完成。真心的为Katy, Jeff和Sperello而高兴,也为Kavitha 和Pallivi 遗憾。

转山没带SLR (Sperello因此将转山期间的他拍的照片献给了我),只带了后备相机Panasonic DMC-LX5. 出发前刚买的,不太会用。前几天看到摄影坛子有消息说减价了,气的我鼻子都歪了。再一想,还是气,又给气回来了。


地图1. 整个旅程路线。红色飞行,绿色徒步,蓝色坐车。


地图2. 转山的地图



1. Mt Kailash viewed from Darboche



2. 右边山脚下的平台是天葬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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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仍在阴影里的河谷



5 Lha Chu 河谷



6 结成冰的瀑布边发现几只羚羊?还是黄羊?



7 Mt. Kailash West F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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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翱翔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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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Drira Puk camp site. Mt. Kailash North Face



13 Kailash caressed by the morning sun



14 “Give me your sticks.” At Silwa- tshel



15 Silwa- tshel



16. Drolma 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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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刚翻越卓玛拉,下面的一个冻湖 Tuje Chempo Dzingbu ( Bathing Pool of Great Compassion; also Gaurik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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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Lham Chu Valley after Drolma La with Gurla Mandhata in the backgr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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