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不是一天就能建起来的。更何况是两座城。一座城兴了。另一座亡了。总是这样。那么当初我们为什么要建两座城?
打印 被阅读次数
不记得是谁曾经告诉过我,对付前男友的办法有三百六十种,其中最有效的一种就是把他彻底忘掉。

不是我不想忘掉时建,是他不想让我忘掉他。

那天在中国移动营业厅遇见的女孩是时建新交的女朋友,尽管时建还不愿意承认,以至于后来晚上还特意打电话到我和褚灵灵住的地方,期期艾艾地解释道,那是他们公司设计部新来的实习大学生,他就是去帮她参谋一下手机上网计划。

我在电话里对他说,有必要解释吗?我俩已经分手了,交新朋友是你的自由,她出现得早也好晚也好,我都不会在意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对了,你们好了有多久了?

我的语气很轻松,但是白天见到他们在一起的那刻,我还是觉得心痛。我们唱《珊瑚海》才几天啊。

那个叫做章敏的女孩,眼睛分得很开,嘴唇有些薄。五官虽然不算漂亮,但是皮肤很白。看上去很柔弱,没有主见。她挽住时建胳膊,身体略微靠着时建站在我面前的样子,就好象把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托付给他了。

时建就需要这样能完全信任他的女朋友,哪怕只是显得完全信任他。可惜我一直都做不到。我和时建当时都没有意识到,章敏其实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女孩。

时建对她介绍,这是戈红,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迅速帮他接下去:我是时建的学妹,上大学的时候,在文艺团体里一起混过。

显然这话没有糊弄过章敏,她一边伸出手来问好,一边在我俩脸上看来看去,肯定看出了什么。第三天时建给我打来电话,问我要不要去看天鹅湖,俄罗斯国立芭蕾舞团。章敏弄来两张特票,但她那天有事不能去。

要不你和灵灵去吧,时建说,票的座位很好,不去可惜了。我才知道章敏的父亲原来还是市里的一个领导。

我还记得上一次看天鹅湖。那是我快毕业的时候,一个刮风的傍晚,时建领着我走进保利剧院。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接吻。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开房。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彼此面对,慢慢脱掉所有的衣服。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把自己交给对方。

但这些时建还记得吗?

然后就在昨天,时建再一次打来电话。语气很匆忙,他吞吞吐吐地告诉我,章敏又决定去看芭蕾舞了。她手眼通天地居然又弄到两张特票。那我和灵灵还去吗?

我问他,“你说呢?”

他想了半天才说,"你要是忙就算了吧。"

这句文不对题的话根本不能算一个回答,更像是一个请求。我了解时建的想法。他怕我尴尬,也怕自己尴尬。我的前男友就是这样的人,总想面面俱到。如果做不到面面俱到,他就想法试图去阻止矛盾。即便分手了,他也会小小心心,尽可能地不伤害我,也不伤害他自己。

可是褚灵灵不那么看。她异常兴奋地把这个事件看成一场世界大战的序幕。战争是由章敏挑起的,我如果逃避就是丧权辱国。中午她特地跑到公司来找我。就在我上次丢了钱押了身份证的饭馆里,她边让我请她吃午饭边为我制定了自卫反击的计划。为了我戈红的尊严,灵灵强调,她宁愿牺牲自己看天鹅湖的机会,尽管她是那么热爱芭蕾舞。所以,她说,我怎么可以不按她说的去做呢?

她自作主张地选择了那个饭馆里送外卖的小伙子,在这场战役里做我的伏兵,扮演护花的角色。那个小伙子我已经打过两次交道了,对他的印象不坏。他确实长着一张明星脸,我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带褚灵灵来这家店里吃饭就是为了或许能再见到他。

小伙子一开始有些犹豫,褚灵灵一再恳求,才答应下来。他说,他有一辆送外卖的摩托车。

摩托车。褚灵灵觉得这是浪漫,我却觉得是麻烦。哪怕小伙子长得像刘德华,我也不能跟吴倩莲一样穿着婚纱去看天鹅湖。我甚至连裙子都不能穿。伤了很长时间的脑子,我最后选了一件吊带上装,外加短袖外套,配黑色的宽腿长裤。

晚上小伙子开着摩托车到我家楼下来接我。我看见他的时候不禁笑了起来。他居然正经穿了一套白色的西装,打着领结。他取下头盔的时候,我心想这还真是个招人喜欢的小帅哥。

我带上他递给我的另一个头盔,跨上摩托的后座,一边问他:”对不起我忘了,你叫什么来着?“

他说,”我姓高,叫高昌建。“

这个有着一个类似日本老男人名字的英俊的年轻人,他的摩托车行驶在华灯初上的马路上,带着我象鱼一样游过明亮的车流。隔着头盔我们沉默了一路。夜风吹在我裸露的胳膊上,我觉得有一点凉,就搂住小伙子的腰,把胸口贴在他的背上。他稍稍挺直了腰,有一丝温暖透过衣服传了过来。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