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何时了
昨天,兰的电子邮箱里突然出现了一封来自伦敦的邮件。
兰:
久违了。时光荏苒,伦敦一别已过十五载。这十五个秋冬春夏,我无时无刻不把你思念牵挂。为了等你回到我的身旁,我每年的情人节都来到我们初次相遇的餐馆,叫waiter点上两根蜡烛,在那直等到蜡烛燃尽,餐馆打烊,我才孤独地回到我那清冷的住房。随着时光的流逝,我知道你已永远离我而去。但就坐在那餐馆的餐桌旁,仿佛就能看见你那美丽的倩影,跟当年一样,在客人中间穿梭来往,侍候周详;那活泼,清脆的笑语就会在我耳边回响。不知您今年的情人节是否跟丈夫或情人一起,欢歌笑语。但愿你的心里还能给我留点余地。你也许会惊讶:为什么十五年后,我还能找到你?因为我那赤诚的爱心,感动了上帝。
最后: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痴痴地盼着你的只言片语。
你永远的冉
兰的目光在那最后的署名上定了格,往事如烟般地从她那尘封的记忆中慢慢飘起,把如今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的她,推回到十五年前在伦敦那短短的日子。
当年她因一篇论文,第一次有机会踏出国门,来到她向往已久的西方文化名城。在那儿,她终于可以用自己的脚步,来丈量海德公园的宽度;能在子午线上,以自己的身躯,横跨地球东西。她沉湎于自由天地里的清新空气,却忘了曩中那所剩无几的钱币。不得已,她屈尊降贵,摘去大学老师的面具,一头扎进唐人街的餐馆,端着盘子,笑迎八方宾客云集。客散人尽,她才拖着疲惫的双脚,在大街小巷,寻找着那迷宫般的回家之路。几度无奈,一路痛哭。但为了那心中的自由,她硬把泪水埋进心灵深处。
一天,冉就象她命中的星宿,耀眼地在她的面前现出。他在伦敦大学读完博士,正留校教书。一米八二的个子,温文儒雅的谈吐,使她头一次魂不守舍,弄错菜谱。
下班出门,冉尽默默地等在门外昏黄的灯光之处,推着一辆越野自行车,向她挥手,说是同路。她第一次放声高歌,赞美爱神给她带来的春光雨露。两颗年青的心儿化作一起飞腾的云朵,任凭温暖的春风,把他们载向爱的国度。他们似春天的花儿,在爱的滋润中,竟相怒放。
然而,命运之神把这对热恋的人儿化作了东南飞的孔雀。兰的签证很快就到期,她那自由之心要飞向自由女神守护的热土,去为他倆的未来创造幸福。
她带着他的希望,带着他的祝福,来到了大西洋的东部,世界最大的商都,鼓起冒险家的风帆,游弋于商贾之间的股掌。最终为了保存性命,只好舍弃爱情;为了一张绿卡,披上了苍白无爱的婚纱。举行婚礼之前,她给冉寄去了一张名信片,请他把自己遗忘,因她不配他的爱,他的爱人已彻底死亡。
这张名信片也随着岁月的流逝,泥牛入海,杳无声息。
她的灵魂在油盐酱醋,商海沉浮中渐渐麻木,冉却再次出其不意,突然闯入。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禁对天长叹:苍天啊,你为何如此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