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他没有会议,他们三人一起去了老虎滩。
老虎滩天是蓝的,水是蓝的,阳光和沙滩是金色的,习习微风卷着温热的空气拂面吹来,带来了一丝澹澹的凉意,他们流连穿梭在公园的各个景点中,时间在快乐里飞驰而过。
午后的夏阳穷其灿烂,他们沿着滨海路漫步来到细沙绵延的海滩,松泉换上了游泳裤,腾地一下子跃入海里,像一条游鱼似的窜到水的一方,远远地朝他俩挥舞着手臂。他也携她一起走下海滩,在浅水处漫游起来。
海风阵阵,海水清凉,阳光在海面轻盈地舞蹈,浪花在阳光下轻轻地吟唱。他们随着波浪的起伏,慢慢地向前漂游着,时而牵牵手,时而各自游开,自由自在,轻松欢畅。这是她第一次在大海里戏水游泳,她既感兴奋又觉新奇。他回首望见海岸已在遥遥之处,便示意她往回游,她答应着,却意犹未尽地继续随波逐流。
突然,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涌起了波浪,一个大浪猝不及防地向她扑来,打得她一阵头晕目眩。她刚来得及换口气,又一个更大的浪头迎面袭来,海浪嘶吼着,把她冲到了几米之外,她在漩涡中乱舞着双手,却抓不到一根救命稻草。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一个悲凉而绝望的念头在她脑海闪过,她的身体疲软无力,人渐渐地往水里沉去。
晕糊间,她的身体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托住了,她被举出了水面。
“你好吗?” 一个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呵,这声音,彷佛来自天堂!她睁开双目,看见的正是松泉阳光一样灿烂的笑脸,他用温暖强壮的臂膊搂着她,边踩着水边对她微笑着,霎那间她的心被他的笑容照得锃明彻亮,海涛仿佛也在流金溢彩。
“松 泉……” 她哆嗦着嘴唇,颤声叫出他的名字。
“你别怕,有我……”他的话音未落,海浪又一次席卷而来,凶猛地冲散了他俩。她在水里沉浮着,挣扎着,迷蒙中她看见松泉奋不顾身地向她游来了。一个浪头狠狠地将他撞到一块礁石上,他敏捷地抓住了礁石,深吸了一口气,又勇猛地游过来拉起了她。
“松泉,哦,哦,松泉。”她喜极而泣地呢喃,双臂依恋地搂着他的脖子,心底涌起的安全感让她温暖得泪流不止。
“嗯,我在,一直在,你不要怕,不要怕啊。”松泉气喘吁吁地说。他一手用力搂着她,腾出另一只手向前划水,托护着她奋力向岸边游去。
上了岸她才惊魂未定地想起了他,他呢? 他怎么样了? 她停下了脚步,松泉也停了下来,俩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一起向大海奔去。
刚跑了几步,松泉猛然警醒,连忙阻止她说:“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找表哥。”
“我要去,你让我也去吧。”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睛水朦朦的地望着他。
松泉被她看得心软,连忙调转头去眺望大海。此刻的海面风平浪静,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刚才的那一幕惊险,海滩上的人和海水里的人众生百态,都在怡然自得地戏耍着。
“好吧,那你要跟着我,一步也不能离开。”松泉边说边攥紧了她的手。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了他的声音,隐隐约约唤着她的名字。她循声望去,真的是他!他在不远处的海水里向他们挥舞着手臂,正在加速向他们游来了。
他上了岸跑到她跟前,将她一把揽在怀里,急切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遇上大浪?刚才找不到你真把我急死了。你们,游到哪里去了?”
她将脸埋在他胸口呜呜哭了起来,半响才哽咽着说:“我差点就死了,是松泉救了我。”
他搂着她,在她耳边低声哄慰了一会儿,又向松泉致谢,问他说:“这里怎么看不见救生人员?”
松泉愣愣地站在一边,他也回答不上这个问题。他们草草换好衣服离开了海滩,今晚他已定好请阿姨一家在酒楼吃饭,他们就近去了他下榻的旅馆洗了澡,然后去酒楼和阿姨姨夫相聚。
饭席将散时他悄悄对她耳语:“等下跟我回去吧。”
“嗯?”
“刚才在老虎滩找不到你,我简直要疯掉了。我想要你在我身边,好吗?”
她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松泉,正逢上松泉也在看她,两人相视一瞬,忙又移开了目光。
“不要。”她轻声说:“我还是想跟阿姨一起回去,这样比较好。”
他听了一声也不言语。
她忙又说:“反正明天是星期天,我们一整天都可以在一起,你早点来接我嘛,好不好?”
他还是没作声,只微微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来接她出去了,他们在市街逛了一天,买了不少当地特产,又吃了很多海鲜小吃,直到夜幕降临他才送她回到阿姨家。
阿姨家正好有客人来访,他坐下来加入聊天,她打了个招呼便进了自己房间。再住两个晚上就要离辞了,她打开行李箱整理起衣服杂物,将今天买来的东西逐一装进箱子里。忽然松泉来了,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只盒子。
“松泉!快进来。”她对他笑着。
松泉也笑着,走了进来:“这个送给你。”
她打开盒子一看,呀,是一串珠贝项链,一点没错,正是他俩在一个小贩的摊位上看到的那一串。她第一眼看见就喜欢上了,刚想买下来,那小贩却慌张又不失麻利地将摊子迅速收拾好,倏地一熘烟跑远了,原来是城管执勤查摊来了。
“你是在哪里买到的?”她喜出望外地问他。
“当然是在那个小贩那里呀,你喜欢的是这串,我怕在别的地方买会有点不一样,今天我就跑去找他了,终于买来了。”
她听了心头一热,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真没想到松泉还是这么一个细致有心的人哪。
“要不要戴起来?”
“ 嗯,好啊。”她撩起头发,将项链带在脖子上:“你帮我扣一下扣子好吗?”
松泉走到她身后帮她扣项链扣,他的手指触碰到她柔嫩白皙的脖颈,心里像是揣着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突突乱跳。
她看看胸前的项链,又看看他,心里乐开了花,笑着对他说:“你真好,下次你到上海来,一定要让我陪你玩哦。”
“好啊。上海我去过好多次了,住在外婆家弄堂里。上海女孩很漂亮,也很骄傲,进进出出不理人的,你不太像上海女孩。”
“哦,我丑我傻吗?”
“啊,没有,真该死,我又说错话了,我其实是想说你好。嗳,嗳,你不要生气啊,你真的很好看,很聪明。”
“我要生气的,你说上海女生不好。”她噘着嘴巴,瞥见他又在挠着头皮,求饶似的朝她看着,不禁又笑了。
松泉舒了一口气,也笑了:“你真好。”
“你没有 好。”她不自禁地又和他耍起了顽皮,又嘟起了双唇。
松泉被她的脉脉娇态融化着,鬼使神差似的凑近她吻了吻她的嘴唇,她的唇犹如花瓣一样柔软磬香,他被这美妙的触感醺得目酣神醉。他偷偷朝她看了一眼,她双颊绯红地低着头发呆,他不禁热血沸腾起来,倏地捧住了她的脸,生涩又狂烈地吻起她来。
突然,半掩着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是他走了进来,霎那间他们全都怔住了,他们呆呆地凝固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楞忡了良久,还是他打破了沉默,缓缓开口对松泉说:“阿姨做好了夜宵,你先去吃吧。”
松泉回过神来,红着脸迟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
“没事,松泉,你先去,我们马上就过来。” 他平静地又对松泉说了一遍,松泉只得默默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