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7 凸子尘报：崩溃论，谣言和信用

Rumor is rumor, in any situation. But it is interesting to think about a core question on rumors. What kind of rumors may be telling truth, and what may be not. A rumor, at its coming out, tells either something happened, or something to happen. Rumors about things happened but not having been known are insider rumors. Rumors about things to happen and, of cause, not to be known until are outsider rumors.

谣言分内情谣言和外情谣言。什么意思呢？关于过去发生的事情的谣言，谣言必须都是这么说：我有一朋友/亲戚/哥们/等等是什么什么的什么什么人，他跟我说谁谁的怎么怎么了。内情谣言必须靠谣言来源与内情人的关系来取得信任。如果他们家门口摆摊的大娘家有个孩子美国在读生物学博士，大娘今天早上跟你说美资围歼了中资，你就准不能信。他们家孩子要是美国生物学院士可能还好点。但是你要是方舟子，还得查查美国有生物学院士称号没有。关于过去发生的事情，谣言必须靠来源，看跟内情圈子的关系远近，判断其真实性。

内情谣言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不真实的。这个决定于几个因素。第一，谣言传出的时候，知情的人就少之又少，所以来源有可能是内情圈中人的可能性就很小。统计学上就是这样。绝大部分人听到的谣言，都不可能是直接从原始来源那里听到的。第二，谣言传到大部分人耳朵里的时候，都经过几道手的加工处理了，里面越来越多邪乎的成分。怎么个邪乎法呢？关于来源的说明越来越邪乎为了取得信任，和关于事情的细节越来越邪乎为了吸引眼球。但不管怎样，内情谣言里是完全可能包含有真实的东西的，只是把真实从虚假中辨认出来的难度很大。我们先讲一下外情谣言然后再回来说怎么对内情谣言去伪存真。

谣言还有外情谣言，就是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作出推测的。外情谣言的关键就是他都不是真的。第一，他所讲的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在没有发生的时候一切可能都是偶然的，只有在发生了以后，那一切才成为必然。第二，外情谣言关于来源有两个营造的空间，有的谣言说的是他的来源多么多么高层机密，有的来源则说他的来源多么多么聪明智慧。前者，是传谣的人把外情谣言和内情谣言混为一谈了。高层机密是一种内情关系的说法，他对于内情谣言的可信度有帮助，但是对于外情谣言的可信度没有帮助。比如，我说我一哥们跟温家宝的大秘的关系很铁，他告诉我说温家宝私下里将中国经济18大以后五年崩溃，这你就不能信。温家宝自己就不懂经济，即使他跟你直接说的这话你也不能信。外情谣言只有靠来源的聪明智慧程度来渲染才可能更有可信度，可惜大部分听众，甚至好多造谣的人，都是不懂这一点的。

明白了谣言的分类和组成。下面分析下应该怎么造谣。对于内情谣言来说，举个例子。比如说我们想要造一个谣，说薄熙来的政治生命已经彻底被断送了。这句话现在看来只能是谣言的层次，你不能说它是事实。薄熙来虽然不是重庆书记了，但是还是政治局委员呢。所以这句话确实只是谣言的层次。这个谣言是个内情谣言，造谣的时候首先要把来源的部分说好了。有以下几个选择：A，我有一个大学同学现在是中纪委的；B，我有一个亲戚家的孩子给政治局委员当保姆的；C，我的合伙人他爸在中纪委王立军专案组。这几个选项，最可靠的是C。B的保姆偶尔接触到机密的可能极小，即使接触到也不可能有机会传出来给家人。A和C都是中纪委的，那是何等机密的组织啊，跟自己孩子讲机密比跟自己同学讲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假设这个谣言以C的方式传出去了，第一个造谣的人肯定这么说：我的合伙人他爸就在中纪委王立军专案组，薄熙来现在的政治生命已经完了，接下来只是什么时候公布结果的问题了。这个人这么说的时候，他似不用太多装饰的，他肯定也是有选择听众的。听众自然是他极其亲密关系圈子的人，基本上言简意赅就已经达到相互信任了，不用再装饰。如果听众不抬眼还接着问细节，的话，比如薄熙来有政变计划吗？不造谣的第一棒肯定不会回答的，因为他的目的不是造谣，只是出于与听众的关系善意出示一个信息获得友情加深信任罢了。如果第一棒是在造谣，一般会很自然的以“据说”的方式放出一些细节信息。这时候的细节就都不是真的了。更高明的造谣者，这时候采取不回答的姿态，但是引导听众自己猜测补充细节，他就是引导，他希望看到的是听众对细节补充的越多越好，但自己不说出来，以隐晦含蓄的方式给以肯定或者否定罢了。

下一个传谣者可以怎么传呢？前半部分关于来源的至少应该是：我有一朋友/哥们/同学，他的合伙人的爸就在中纪委王立军专案组。这就要开始渲染这个来源了，因为自己没有这么个合伙人的关系。后半部分，只说“薄熙来现在的政治生命已经完了，接下来只是什么时候公布结果的问题了”就太短了。不足以匹配前面那个被渲染的来源关系啊。所以这时候必然要补充细节进来。比如，加一些“薄熙来犯的是私设武装密谋政变”等等的细节出来。这时候，即使第一棒本身没有造谣，第二棒以后也已经多少变成造谣的了。

区分内情谣言的最大特征，就是他的细节。细节越多的，越吸引眼球的，越是谣言。有人说那时不是把听到的谣言进行缩减，最后言简意赅的一句总结，就可以保证说朱来的是事实了呢？不是这样的。因为一个谣言只要是谣言了，那些细节就无法被剥除而只留下事实。谣言的细节越多，剥除细节可以有的方式酒越多，结果也可以是很多种。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你剥除了细节留下来的只能是一个言简意赅的谣言而以。比如上面的那个谣言传导如今已经成了薄熙来私设武装、阴谋造反，结党营私，巨额贪腐，道德沦丧，草菅人命，专政专权等等等等，反正他的政治生命终结了。你说该怎么剥除呢？有人觉得就是一个政治生命完结，这不是很好剥除吗？但是你想想，这里面哪一条不是死罪，不是肉体生命完结的问题？这根本不是他只献出政治生命就能解决问题的啊！你怎么还能总结出是政治生命完结的结论呢？

再说说外情谣言。刚才讲了，靠来源是高层机密的外情谣言是不可靠的。外情谣言正确的造谣方法是说来源的聪明智慧，先知先觉，而不是高层机密。比如说美国崩溃论的，这个现在还是谣言。这个谣言怎么造？先要放弃高层机密，不要再奥巴马的亲戚，或者已卸任总统、国务卿、财长们身上做文章了。这些人是政客，商人，都是俗人，不是先知先觉的高人。所以要造这个谣，起码也得搬个诺奖经济学得主什么的，才能算是方向正确的。

其次对于外情谣言来说，有了靠谱的来源，还必须有细节才更真实。这个不像内情谣言细节越多越虚假。这是因为外情谣言主要是对未来做出预测的谣言，外情谣言的细节其实都是判断分析的思路推理的过程。对于判断经济走势，哪怕是星象运程呢，都比没有细节的纯判断来的可信度高。外情谣言细节上的一个简单的造法，是罗列一堆看上去与结论直接相关的同类信息，从而直观上支持结论。比如中国经济崩溃论的谣言，可能把物价飞涨，失业高企，欠债跑路，工厂关闭，高铁事故，新建房屋倒塌，食品安全等等问题罗列一通最后看上去中国经济崩溃了。但是真正懂行的就知道这些细节罗列的并不都是支持崩溃结论的。比如房屋倒塌，是不是要重修新房，那这不是新经济增长了吗？再比如，失业高企，20%的失业率是如何支持全面持续的物价上涨的呢？这些细节之间的逻辑联系，并不想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造谣的人水平不够的时候，就会犯这个论据过充足的错误。

比较高明的外情谣言，不是靠罗列事实当论据，而是搞一通复杂的逻辑推理判断，最后把听众绕进去了，只能得出跟谣言一致的结论了。这类谣言最近很多，比如欧洲崩溃，美国崩溃，中国崩溃等等世界都在崩溃的谣言。不过你把这些谣言连在一块你就会发现一个问题，经济就是你买我卖的交易大集合。交易就是一方拿出现金和信用，另一方拿出产品和服务。而现金也是信用，是国家信用。总的来说，所有的崩溃论说的都就是信用的问题。信用是一个相互比较的问题，没有绝对的。信用A级相对的是B级C级，如果没有B和C级，也就不可能有A级，那个信用最好的，欧洲也好，美国也好，中国也好，最后都会被定为A级的。这个意思就是，世界经济绝对不可能一块都崩溃的，而是正在为了一个座次排名争夺着。最后谁是A或B或C，就看大家造别人的谣的水平，以及自己维护自己信用的能力了。说到这里，中国现任政府造别人谣的水平和维护自己信用的能力如何，各位看官自己判断就是了。

最后说下信用，信用一定程度上就是：1）攻破别人针对自己的谣言的能力，和2）维护自己针对自己的谣言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