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回家2012 (3)


这几年每年在7,8月份回去,以往每年打出租多点,今年做公共汽车和地铁多些。有时候经常看到网上报道的坐车为抢座位打架什么的,老丁真的是一次也没有看到,说明这种事情有,但不是很多,什么事一当成新闻来报道就不由自主放大了。倒是地铁上坐着坐着忽然身后卡拉OK一响,一个带残疾的大人领着一个小孩沿车厢乞讨过来,小孩一见人就给人下跪讨钱,有一回是个看着很惨的残疾人,用个紧贴地面小板车一路滑过来。几乎每趟车都有一个,而且只有一个。后来小孩坐地铁一听到音乐就开始哆嗦,因为有时候那景象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乞讨的人,尤其是身有残疾的,确实看着挺可怜,但是总是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坐车的人,尤其是小孩,看着也是挺不舒服的,看到这老丁想想政府也是挺不好办的,你总不能不让人家乞讨吧,你管了有人骂,不管也有人骂,反正群众是纳税人,被纳了税想骂就骂吧。

坐地铁认路容易,坐公共汽车就麻烦点了,多年不坐武功都废了。有一天在本行业质量协会任职的老海龟朋友来电话让老丁去参加他们一个会,他们那个协会最近搬到丰台去了,比较偏远,坐地铁新建的九号线,中间断了一段,要在某站下车,然后做几站公交车到北京西站再继续上九号线。上了公共汽车老丁有点犯难了,到底坐几站呢?刚才上车是听着人喊这车去北京西站就跟着人群上车了,上车后才意识到还不知道该在哪儿下车。问售票员吧,问第一遍,售票员回答了,老丁没听明白,就再问一遍,第二遍还是挺不懂,真是奇怪了,售票员说的是地道的北京话,老丁也是北京人,怎么就听不懂她的话呢?问了两遍老丁也不好意思再问了,反正火车站目标大下车人多,跟着人走就是了。

下车后,围着火车站走了一大圈,终于又坐上九号线了。这段九号线是刚刚建好的,特别新特别干净,估计能保持半年,然后就跟其他线一样了。等到了丰台麻烦来了,那地方偏僻,出了地铁口,见不着出租,别说出租,路上连人都没几个。这时候人家会都开始了,老海龟正主持会议也没法给他打电话问,就给他发了个短信。过了十来分钟,老海龟回信了,出地铁口向北走500米,再找某某大楼。老丁原地转了三圈,也没看出哪边是北,这时候是上午大概九点半,抬头看太阳吧,太阳应该是还在东边,可北京整天灰蒙蒙雾茫茫的,哪儿来的太阳啊?这下真正体会到了传说中的找不着北是什么感觉。一着急想起iphone上有个指北针,行了,这下好办了,就按照iphone指的北走吧,走了半天估计三个500米都有了,还没找到那大楼,这时候老海龟来电话了,问怎么还没到,老丁跟他说现在走到哪里了,老海龟说,嗨,走反了。老丁这叫个气,iphone上的罗盘,是不是专给美国设计的,到地球另一端就正好相反啦?

没办法,再转回头来走吧,等到了会场人家都已经快中场休息了。一进会议厅,见有一学者模样的人正在吐沫星子乱飞侃侃而谈,老丁定神一看,唉呦,怎么是他?他是谁呀?此人外号小锉刀,乃老丁的老相识,后来慢慢失去联系了。为啥叫小锉刀,还得听老丁慢慢道来,那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老丁刚来美国,跟小锉刀是一个系的,老丁来时他已经在这边一年多了。那时候留学生都穷得叮当响,最富的跟现在最穷人家出来的孩子都没法比,锉哥是留学生中先富起来的一批人,因为他出国是公派的,到了这边之后又申请到了RA,拿双份美钞。留学生买车的不多,要买也都是几百块,而且买车主要看机械性能,掉块漆有点锈没人在乎。锉哥买车一出手就是三千,而且不光看里程数,居然还看body。后来有一回锉哥来找老丁问要不要一起去Body Shop, 老丁那会儿刚买了辆锈迹斑斑的破车,没钱也没打算去修body。锉哥说不是,你个笨蛋,Body Shop是咱们附近大点城市里的脱衣舞厅。哦,原来是这样,那年月没internet没手机没QQ比现在素净的多,老丁本非圣贤,当然想去看看啦,虽然有点心疼那点钱,但一贯奉信人就活一次,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好吧,那就去吧,一人准备了一百多块钱,那时候汽油才不到一块钱一加仑,一百块钱还是应该挺能抵挡一阵子的。一路上锉哥和老丁畅谈人生畅谈理想,说咱以前的老前辈什么周培源,茅以升看他们中科院一开会坐一圈,都人模狗样的正襟危坐,年轻时候肯定也跟咱们一样,等哪天咱哥俩回国当上了学部委员,开大会咱也给年轻人回忆回忆咱们当年是怎么目不思邪刻苦学习的,也教育教育他们要端正思想树立远大人生观。。。。。。

一上路才知道锉哥也没去过,跟老丁俩人盲人领瞎子,拿着张地图趁黑夜出奇兵在downtown里东一头西一头地瞎撞,感叹日本鬼子偷袭高家庄,缺个带路的汉奸还真不方便。最后总算找到了地方,提心吊胆进去了,也不知道得花多少钱,带来这一百多块得时刻算计着,花了多少还剩多少,后来发现还行,基本上也就一块一块往外花,心算是放下了。过了一会儿,来了几个跳舞的姐姐,坐在锉哥老丁一个桌子上攀谈开来,那时候老中少,人家觉得咱挺新鲜,嗯,这个不错,看跳舞还带着练口语了,说了几句开始怀疑自己英文程度了,怎么托福鸡阿姨里背得滚瓜烂熟的词跟她们说她们全不懂啊?若干年后才明白,不是咱英文差,是她们没文化。这时候姐姐们问锉哥老丁能不能给她们买个drink,老丁有点抠门不想买,锉哥倒是胸有成竹,跟她们说没问题,你们要喝什么就点吧。于是她们就去一人点了杯饮料,等账单送过来了,锉哥一切都搞定的样子从兜里掏出一叠哭胖,哭胖是什么哭胖呢?Free Drinks! 嗬,老丁顿时对锉哥佩服得五体投地,瞧人家不声不响这准备工作做的。可是不两分钟人家经理过来了,说对不起,Free Drinks只可以用在给你自己买饮料上,给跳舞姐姐买的饮料是$16一杯,什么?我的天,我的天哪,我的田纳西老家呀,没搞错吧? 十六块一杯,就这么一轮饮料买下来一台彩电就没了,那时候什么东西都爱往彩电上折算。没办法,那不是讲理的地方,锉哥朝老丁一招手,咱把帐结了吧,趁着钱还够。结完帐,继续跟跳舞姐姐练口语,只是警惕性高了,谁来让买饮料也不给买了。老丁那会儿德智体三方面,智,学习不咋地,也就混个及格;体,也是个跑跑不快,跳跳不高的主,也就剩下个德育还是个强项,所以坐那儿老老实实跟人说话就说话了,人锉哥可是没闲着,他手在桌子底下一直摸跳舞姐的大腿,跳舞姐盼望着这大方的锉哥待会儿再能给买杯饮料赚十六块,也就不拒绝。

后来回到学校,老中开爬梯,锉哥攒一帮人侃山,跟人说洋姐姐腿上毛重,刮完了又长出新茬,摸上去就像小锉刀一样,从这以后锉哥就落下小锉刀这么个外号。这外号喊了一年多,直到锉哥老婆要来了,锉哥正式给大家发通知,不许再叫小锉刀了。锉哥在咱们学校读博士,越读越没兴趣,完全是在混资助混身份,但人家就是运气好,组里有个博士后在某大医药公司找到工作了,需要个助手,一下就把锉哥招过去了。刚走头几年,锉哥还经常来电话,每次来电话不是去夏威夷旅游啦,就是去阿拉斯加坐cruise啦,要不就是公司又发股票啦,后来电话来的少了,再后来听说他们公司大批裁人,再给他打电话线断了,从此后就失去联系了。

正回忆往事,忽然被掌声惊醒,锉哥发言完毕,左右人一口一个锉博士挫博士的,中场休息,老丁赶紧过去跟锉哥行大礼,锉哥一见老丁也是喜出望外。会后中午吃饭,锉哥非拉着老丁单独吃,老丁也是有点缺心眼,问他不是博士念了一半走了吗?后来又在哪儿拿的博士,锉哥总是环顾左右而言他,问了两次没问出来,老丁有点数了,仗着跟他是老熟人,问他是不是在Bufederench University拿的博士学位,这一问可了不得,锉哥马上板起面孔,一脸严肃地说,怎么会是Bufederench University, 那是唐骏拿博士的学校,我当然是在Federench University拿的,你瞎说什么。还跟老丁说千人计划都选好九百九十五个了,就剩下五个名额,挫博士在做最后的冲刺要挤进去,老丁可得小心点别坏了人家的大事。老丁当然了解这其中的利害,浑水也不敢乱趟,所以到此收笔了。

2012年10月7日 于圣地亚哥

后注:以上情节人物均属虚构,如有雷同,那就是你
xiaoyudian 发表评论于
和和。。看着几段都想笑,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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