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校长的三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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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在国民党时代上的高中,一共被开除过三次,可谓惊心动魄,波澜壮阔。跟他相比,我的高中时代实在是风平浪静,迄今为止不过给校方写过三封信。


第一封信写在高一下或高二上,为的是抗议学校看车的老太太。我们那时骑自行车上学,车子停在一个棚里,要交看车费;临时的给现钱,一学期一交的有一个小牌子。孙青买了一块看车牌,但她的车中途是丢了还是怎么的,反正牌子没用了,就转给了我。长脸瘪嘴的看车老太太(据说是某个校领导的亲戚)火眼金睛,看出我不是原版买主,坚决不让我用,且态度凶横。我们这群小丫头也不是好惹的,对公平、合理有着比大人们更强烈的诉求。那几日,个个群情激奋,午间在教室里,有人做正方,有人做反方,大家讨论、争辩、出谋划策。最后我写了一封好几页的信给校方,抗议老太太的蛮横态度和不合理的口头规则。结果是我能用那块车牌子了。


第二封信写于高二放暑假前,要求学校换语文、数学和物理老师。我们一个年级六个班,进校时分班原则上是随机的(但据观察老师的孩子大都集中于1班和3班)。高三时分班, 1-5班是理科班,6班是文科班。高一高二时,大体上1、2班一组老师,3、4班一组老师,5班则和6班共享一组老师。我们的语文、数学和物理老师水平有待商榷,我班这三门课的平均成绩在全年级中偏低,和6班在伯仲之间。趁分班之机,我们想争取一下,在高三时换老师。我写了一封更长的信,有很多同学在上面签了名,交到学校。物理课代表杨青松断然拒绝签名,说老师的水平够了。谁有他那悟性啊。高三开学后,我们发现语文老师变成一位非常有经验的老头儿,我们好像是他的关门弟子。不过数学和物理老师照旧。长相与濮存熙有类似之处的物理老师,仍然勤勤恳恳、不温不火地上着课。数学老师也仍然扶着讲台,用劲咬出“苗卡尔”的名字。在他的三年教诲下,我至今要使劲儿想想,才敢大胆说出这个十六、十七世纪法国数学家、哲学家和自然科学家的传统中文译名“笛卡尔”(Descartes)。


在前两封信的写作及运作上,我爸一直给予大力支持,甚至是幕后智囊与指挥。


第三封,是一封没有发出去的信,全文如下:


“尊敬的校长先生,


您好!我们是XX一中高中部XX级5班的毕业生。值毕业N周年之际,我们筹划举行各种纪念活动。其中有一个动议,是和现在的5班小校友们举办一个座谈会,讨论彼此感兴趣的话题。我们每个人在各自行业的工作和生活中积累了一些经验教训,很乐意与小校友们分享;同时我们对年轻一代的所思所想和精神状态十分好奇。我们虽人到中年,对在母校度过的青春岁月却记忆犹新,留恋不已。如果可以成行,这也许是个交流思想,互相学习的好机会,也将是一次有意义的纪念活动。


不知您是否支持这项活动?学校是否方便组织这样一个座谈会?有无可能在清明节放假期间抽出半天或晚上时间进行?我班一位在美国霍普金斯大学工作的同学四月初回国探亲,4月6日离开,正是她提出的这项动议。届时还有其他家乡及北京上海等地的同学一同前往。座谈的校友们最好是五班的同学,年级不限。地点可否在市内老校区。


期待您的回复。非常感谢!


祝 母校枝繁叶茂,活力长在!”


后来大海在百忙中抽空与我们高一时的班主任,现在一中新区的教导处要员联系上了,这封信就没有发。学校的态度一开始是欢迎的,最后变成拒绝;小同学们及其家长也不甚积极。这个座谈会计划最后流产了。我们的自我检讨是:“我们是不是太理想主义了?”期间的经过,努力,感想和体会,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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