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一位美国家庭医生曾这样评论华人夫妻:"They are live like monk!"
小芸从梦中惊醒,却被一种久违的虚脱感笼罩着,难以平息。她紧闭双眼,极力回忆刚才的梦境,试图能再次体验那些短暂却快乐的感觉。梦中的男子面孔模糊,她依稀记起的只是那些充满激情的长吻和带给她身心的震撼。她仿佛还没有完全从自己不由自主的迎合和情不自禁的放纵中完全回过神来,她很想留住那些渐渐消失欢愉的时光,眼泪悄悄从眼角渗出滴落在枕头上。她侧过身看了一眼旁边仍在熟睡的老公,不禁感慨万千。
多少年了,如果不是她主动求欢,他从来没有想过给她想要的欢愉。她无数次默默流泪,无数次悔恨当初自己的轻率,无数次怨恨命运的捉弄,无数次想豁出去找个情人,无数瞒着家人悄悄地用性器自慰。。。。。。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又都在两个不满十岁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神中烟消云散。她实在不忍心,仅为一己之私就置他们的感受和未来与不顾,独自去追求所谓的自由和幸福,更何况这里是她生活了多年的家啊!
但这不等于说小芸就安心于这样的生活。她是一个身心健康的女人,随着年龄的增长,生理上的需要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尽管她尽量把精力放在工作和孩子身上,尽量使自己忙碌起来不去胡思乱想。但很多个夜晚,当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生时,当她看着身边那个沉睡却不懂她的丈夫,抚摸着自己丰满成熟充满欲望的身体时,她的心就会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她已记不清他们上一次做爱是什么时候,而夫妻间的亲吻似乎就更是个遥远的记忆。突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要离婚!"
她自己都不禁为这近乎荒诞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可能吗?我会不会太自私了?
一直以来,在外人眼里他们是一对非常般配的夫妻,他们的家庭也令人十分羡慕:一双可爱的儿女,两人又都是高学历的白领,有着很好的工作和收入。不错,小芸到什么时候都承认老公是个好人,但好人不等于就是个好男人。结婚数年,就是这个自己在婚前寄予无限希望的人,却从来没有让她在生理上满足过哪怕一次。刚结婚时,每次做爱,他都是单刀直入,速战速决,毫不顾及她的感受。现在虽然人到中年,而她的需要似乎有增无减,但他竟然几个月都不碰她一次,即便在她的要求下勉强为之,也是敷衍了事,得过且过。更让她难过的是,每当她刚刚有些感觉,他却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突然结束,让她滚滚而来的欲望狂潮不得不偃旗息鼓。总之,每次都是在她得到满足前,在极其不和谐的过程和她的痛苦中草草了事,这难道就是她想要的男人吗? 每一次完事后,她心里都会充满一种莫名的烦躁,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正想张口呼吸的人,刚刚进行了一半,就被人生生按住了嘴,逼她立刻停止,本来触手可及的快感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感觉欲望之火像一头困兽一样,在她的身体里无奈无望地到处乱串,挣扎呐喊然后再静静消失。更为痛苦的是,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丈夫自己的需要和感受。一方面,她要照顾他的自尊心,她知道男人们把在床上的表现看得很重,如果直言相告她的不满足,他那颗骄傲的心一定会受到重创;另一方面,由于从小所受的教育,她担心说出来会被他看作淫荡和不安分。所以她只能把一切的苦楚强压在心底,渴望通过理智去压抑内心深处的欲望之兽。
久而久之,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烦躁。她极端厌倦和他做这件事,可身体又在欲望的烧灼下躁动不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忍耐克制,让她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她的生理和心里上都结出了一层厚厚的疤痕。她知道自己不是个荡妇,她所要的是每一个正常女人的需要。但从这个与世无争,人人夸赞的好人身上,她却得不到任何满足,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有时她真想希望他能出去找个女人,这样就能让她减轻一些负罪感,而多一点离开他的理由。但他又恰恰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实人,在外面从不沾花惹草,早出晚归,尽职尽责,除了在性和感情生活上让她得不到满足外,在其方面还真算得上是个不错的老公。她也想过,如果她去找个情人,也许问题就会得到解决,但这样又觉得对老公不够公平。所以她一方面渴望得到自由,渴望能有机会去重新寻找幸福,另一方面又总是希望他们的感情生活能够一天一天的好起来,这也是她除了孩子外没有离婚的另一个原因。
这个社会对女人很不公平。如果女人要求多一点,就会被男人骂成怨妇,但人们常常不会反省,其实把一个良家妇女变成怨妇的始作俑者就是男人自己。男人的自私和偏见是对传统文化男尊女卑的继承,是一把看不见的刀子,阉割和错乱了女人的人性和道德观,反过来又给准备抗争的女人扣上一顶不贞洁的帽子。
梳洗完毕后,小芸又坐在写字台前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流着泪写好一份离婚协议书,起身走到卧室悄悄地把它压在床头柜的台灯下,就到厨房做全家人的早餐。然后她叫醒熟睡中的两个孩子,等她们洗漱更衣,吃过她准备好的早点,就开车送她们去校车接送的站点。在两个孩子面前,小芸努力克制着自己,丝毫没有流露出她的情绪和异样来,她想无论大人的矛盾无论如何不能调和,都不能影响到孩子,他们总是无辜的。
上班的路上,小芸不断翻听着那首让她百听不厌的鬼佬曲子《我要找回幸福》,泪水不住的顺着脸庞默默的流淌,她没有去擦拭,仿佛只有如此才有可能把她心中所有的积怨和伤痛统统洗刷干净。她不断的给自己打气,不断说服自己不再妥协。她下定决心勇敢去面对生活中困扰了她许久的问题,她准备下班回家后好好和丈夫谈谈离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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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司里,小芸一整天都不在状态。总算挨到下午4点,小芸决定今天提前下班。她和同组的peter说家里有事,就匆匆往家赶。一路上她都在揣测着老公的态度并幻想着种种假设。在经过孩子学校时,小芸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亲自去接孩子,拿起手机想给老公打个电话告诉他不用接孩子了,没有拨号就又放下了。当两个在学校操场上玩耍的孩子,听到小芸的喊声,马上像两只撒欢的小雀,争先扑进她的怀中。小芸有些心虚,总不似平时的坦然,心中还涌出些许不忍。她用手爱惜地抚摸着孩子们的头,眼泪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孩子们平时一直和她最亲,而且只听她的话。也只有在她面前才滔滔不绝,而和他们的爸爸在一起时总是默不作声。孩子们小的时候,为了不影响老公休息,她让老公搬到隔壁的书房去睡,半夜孩子吃奶和哭闹都由她一个人管,她从未让老公帮助过一次,虽然她也上班。但她并没有因此怨过老公。在小芸的心里,一个家庭就是一个team,分工不同,各尽其责,为了孩子和她曾经爱过的人,她选择了一个人牺牲。现在因果统一,孩子就亲她一个。
回到家中小芸嘱咐两个孩子自己做功课,然后就转身进到卧室,早上留的字条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显然粗心的老公没有发现。小芸收起字条,像往常一样去准备全家人的晚餐。饭做到一半时老公回来了,说了声:"我回来了" 就一头钻进书房,伏在电脑前专心致志地玩起电子游戏来。他总是如此,一切家务永远是小芸一个人操持,即便他回到家中,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就是打游戏,在网上流览新闻和看小说。他甚至想不起来他还是个丈夫,除了挣钱回来还有其他的责任,就连灯泡坏了这样的小事也是喊小芸去换好,更不用说去抱抱老婆,说声亲爱的浪漫了。结婚十多年,他没有给老婆买过一件衣服,一束鲜花,一块点心,一件首饰。他认为这些都是情侣间的浪漫而与己无关,尽管结婚前他也没有做过任何取悦小芸,讨她欢心的事情。多少年来,他就像这个家庭中的大孩子,早已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吃过饭,小芸没有马上收拾东西,而是叫住了又向书房走去的老公:
"在书房里等我,有话和你谈。"
小芸小声地说,她不想让孩子们听见。老公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就钻进书房里去了。
小芸领着两个孩子来到客厅,告诉他们今天不用练琴了,并且可以自由地挑选他们喜欢的电视节目。两个孩子像受到大赦的囚徒,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小芸,似乎不太相信这是真的。小芸冲着孩子们微微地笑了一下,没有作任何解释,就转身进了书房。
老公正在和游戏中的怪兽较劲,嘴里还不时情不自禁地发出各种动静来。小芸关上门,拉过旁边的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关了吧,我们谈谈。"
"打完这一局。" 老公头也没有回一下地说。
平时温顺的小芸不知什么邪火涌上头来,起身猛地拽掉老公手上的游戏杆,并随手摔在地上。
"你尊重我一点行吗?" 小芸忿忿地说道。
老公吃惊地看着小芸,大声地呵斥道:"你神经病啊!"
经他这么一喊,小芸反而冷静了下来,直视着有些虚张声势的老公用平淡的语气说:
"我们离婚吧!"
老公瞪大了眼睛,刚刚暴怒的表情仿佛结了冰似的凝在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张口结舌的说:
"离婚? 你发疯了吧? 我们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
"我们心平气和地谈谈好吗?"
小芸尽量压低嗓音,并努力让自己不随他的情绪起伏。
"我们有多久没有同床了? 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你还爱我吗? 在你的心里我除了是你的佣人,孩子们的保姆和管家婆以外,你还当我是个需要爱和有正常需求的女人吗?"
"就为这个呀!你多大了? 还当自己是黄花闺女啊!你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说完头也不回地摔门出去了,扔下小芸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委屈和屈辱再一次象龙卷风似的把她整个身心裹挟到了一个绝望的边缘。
小芸的脸像死人一样的惨白。
小芸呆呆地坐在凳子上,往事潮水般地涌来,一件件,一桩桩,委屈和着泪水争先恐后地涌出,冲刷着她的脸,她的心,她的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重重地撞开了,老公像变了个人似的,平时滴酒不沾的老公此时一身酒气,满脸狰狞,强拉着小芸的手拖着她往卧室里走去,小芸机械地被他牵引着,不知他要干什么,也似乎不在乎他要干什么了,她觉得自己已经被内心的悲伤压得失去了对周围一切的感知和认识。
进了卧室,老公重重地把小芸推倒在床上,门也不关,一边扒着她的衣服,一边嘴里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你不就是要男人吗? 我给你,我给你!”
小芸的心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血变成了泪水在她的心田和脸上不住地流淌。她惊恐地看着曾经朝夕相处,此刻却如此陌生的老公。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努力挣扎着爬起来把房门关上,“不能吓到孩子”是她此刻最强烈的愿望。他疯了一样撕扯着她,强力把她又一次按倒在床上,像头暴怒的狮子般扑到她的身上。。。。小芸睁大眼睛看着他变形的脸,停止了无谓的挣扎。她像一个虽然活着,却死人般麻木地任凭摆布。老公变态地蹂躏着小芸的身心,只是在愤怒中的表现更加失败。不知过了多久,沮丧的老公精疲力竭地从小芸身上下来,把一卷卫生纸扔在小芸仍然裸露着,光洁的身体上,自顾自的穿上衣服拿起一床被子去了客房。两个孩子看到怒气冲冲从他们身边走过的父亲,吓得赶紧关掉电视,跑回到各自的房间。
小芸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没有去擦拭身上的污渍,脑子里一片空白,此刻她已经没有眼泪了,屈辱乌云般地笼罩着小芸的一切。不知是冷还是愤怒,她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整个身子不停地抽动着,她只好卷曲起身子,紧紧抱住双臂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不知这样躺了多久,小芸才清醒过来,她起身用浴巾裹住自己,拖着疲惫的身心去了孩子们的浴室。她不想去主人房的浴室,因为她不想看到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站在喷头下的小芸把淋浴开得大大的,让水从头到脚冲刷着自己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冲掉她心里那第一次因为和老公做爱而产生的肮脏感。她反反复复使劲擦洗着记忆中被老公碰过的地方,在她的感觉中,那些地方都留下了不可彻底消除的污迹。眼泪不断地涌出,和喷泻而下的水流一起从她的脸上,身上,心上流淌。。。。。。
她想到了死,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真没有什么再值得她留恋的地方了。突然她的脚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是小儿子丢在浴盆里的玩具,她结了冰的心瞬间像被一屡阳光温暖了一下,理性的意识开始复苏。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母性的力量和欲望更强烈的了,她立刻回到了现实生活中来。她首先想到的是她还不能够死,如果她死了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怎么办?
小芸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也许她的感情生活很失败,也许她的善良,迁就,以及所谓的妇人之仁就是把她一步一步送进地狱的推手。然而悲剧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某些中国男人心里上极端不成熟,这和中国传统的教育有关。无论是儒家还是道教都从来没有把人心理(精神)上的成熟当做一件人生成长的大事来对待。而在很多中国家庭中母亲对儿子的过度保护又严重影响了中国男性的心理成熟度。久而久之这个反映道德层面又和人的精神息息相关的重要环节,就变成了一个不可触及的死角。人们看不到或忽视彼此精神上的需要和一辈子都必需去呵护和照顾的精神花园。这是小芸的悲剧,又何尝不是一些中国男人的悲剧呢?
小芸不知该如何选择自己的生活,因为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离婚去寻找新的幸福。这样很可能会影响到孩子的情绪甚至未来,如果牺牲了孩子的幸福和平静生活换来的却是一场梦,这样的代价。。。小芸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她不敢去冒这个险,她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和以及如何应付随之而来的后果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和信心。另一条是维持现状,牺牲自己的幸福和需要,默默地去做一个无性婚姻的殉葬品。
小芸机械地擦干自己的身体,机械地到孩子们的房间替他们盖好被子,机械地到厨房收拾碗碟清洗,她慢慢地有条不紊地把一件件事情做好,她的脸出奇地平静安详,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在某一瞬间永远离开了自己,此刻正漂浮在半空中默默地忧伤地注视着自己,想到这里她惨白的脸色浮现出一丝笑意。那是一种会令人心惊的比哭还让人心痛的绝望的笑。。。。
周围的人突然发现,不知从何开始小芸不再爱笑,那个原本单纯快乐的小芸不见了,消失了,从大家眼前,从这个美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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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芸行尸走肉般继续过着公司,家庭两点一线的日子。她把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放在工作和孩子身上,也只有与孩子们在一起时,她的脸上才会偶尔露出一丝微笑来。有时候,看着孩子们做功课的她,思想会不由自主地游离到一个未知的世界里,直到孩子们一次次地叫喊,才把她又重新拉回到现实中来。自从发生那件不愉快的事情后,她就和老公分房了,平日里也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很象两个毫不相干,分租房子的室友,不到两个月,小芸消瘦了许多,一张脸又憔悴又苍白。
小芸突然很想念在国内的父母,而且思念日益强烈。两个月后的一天她向公司请了假,趁学校放暑假独自带孩子回国去了。下了飞机,等候在甬道口的母亲一看见女儿就心疼地惊呼到:
“你怎么搞的?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小芸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了下来,她忍着泪,强做欢颜地说:
“没啥,可能是没休息好吧。”
同时招呼两个孩子向外公外婆问好,以此来转移父母的注意力。而她和老公之间的事情一个字都没向父母说起,她知道说了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给年迈的父母增加烦恼。大多数海外华人在和国内的亲人交流时几乎都是遵循同一法则,即报喜不报忧。一周的时间过去了,小芸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脸色也慢慢地变得红润起来。
兰是小芸的闺蜜,两人从中学到大学都是同班。回家后小芸一直没敢和她联系,主要是觉得自己的状态太差,更何况她也不想家丑不外扬,而且好几年没见面也不知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不该说。正当小芸心里七上八下地瞎想时,电话铃响了,拿起电话,立刻传来兰的声音:
"好啊,你这个家伙,回来这么久都不来看我,真没良心......"
小芸笑了,看来兰的那股泼辣劲还是没变,说话直来直去从不拐弯。
“快说,想吃什么?我请客!”
兰显得很兴奋。小芸犹豫一下说:
“还是到你家吧,我们好好聊聊。”
兰立刻意识到什么,马上说:“好,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接你。”
小芸坐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一付心不在焉的样子,兰似乎看出小芸有心事,便一个劲的追问,起初小芸还极力遮掩,但经不过兰的软磨硬泡,加上心中的种种委屈,和憋得几乎就要爆炸的心情。突然像洪水泛滥似的一股脑儿把她和老公之间的事情统统告诉了兰。兰听着,不住地摇头叹息,又不停地咬牙切齿地咒骂着。看着小芸那双幽怨的眼睛,她真是又心疼又生气。最后冒出一句话来:
“你为什么活得那么认真?为什么不可以稍稍放纵自己一下?”
小芸愣愣地看着她,有些不明白:“放纵?你什么意思?”兰笑了,眼珠一转说:
“没什么,没什么。别想了,好不容易回来,开开心心玩几天。这样,我安排你先和老同学们见见面吧。”
第二天一大早兰便打电话来告诉小芸,同学聚会已经安排好,在市里最豪华的酒店,而且就在今天。小芸一听,心里有些不忍:“干嘛搞得那么隆重?”“有人请客,你就别操心了。”兰嬉笑着说。“谁啊?”“你就先别管那么多了,到时候就知道了。”兰故作神秘。一个名字立刻跳入小芸的脑海:“锋”,是他?!但她什么也没说,轻轻放下电话。
“锋”,一个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的名字!小芸有些期盼,可下意识里又不敢去多想,如果不是他呢?怎么可能呢?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锋是小芸大学时期的恋人,刚进大学不久他们就好上了。四年的大学,俩个人在校园里同出同进,如胶似漆,被同学誉为“校园第一恋人”,是人人都羡慕的一对。可没想到,母亲嫌锋是个农民的孩子,用不认她这个女儿做借口,硬生生地拆散了他们,然后又逼着自己出国......小芸摇摇头,不愿再回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不知道是时差的原因还是有些用脑过度,小芸感到很疲倦,躺在沙发上很快就睡着了。买菜回来的母亲看她什么东西都没盖睡在沙发上,于是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毛毯给她轻轻盖在身上。不曾想睡梦中的小芸突然醒来,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和母亲打了个招呼,稍作收拾就往聚会地点赶去。
跟着带位小姐走进订好的包房,小芸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包房角落里的沙发上的锋,心脏立刻加快了跳动,那张曾经那么熟悉的面孔虽然依旧英俊,但已看不出当然年英气勃发的样子来了。看到她,锋站起身子示意一下,但没有挪步,眼睛却关切地,长时间地停留在她的脸上。小芸定定神,故作轻松地走上前去伸出手,微笑打着招呼:“你好!”“你好!” 锋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指随即便放开了......
整个宴会上锋都显得很沉默,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聚会期间,小芸被兰悄悄拉到一旁,神秘地向她讲了一些有关锋的故事。小芸这才了解到峰现在是本市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资产上亿。和小芸分手后,他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不久前大家才得到他的消息,有人打听到他一直拖到三十多岁才结婚,但不久就离了,现在有一个 5 岁的女儿跟他的父母过。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独身。
因为好久没有如此放松过了,小芸不禁多喝了几杯。酒醉的朦胧让小芸仿佛穿梭在时间隧道里,在恍惚中体验着时空错乱的感觉。吃完饭,大家都意犹未尽,接下来开始唱歌,小芸找个角落坐下,看着同学们一个个在酒精的作用下尽情放肆狂欢,她的心也被深深地感染并开始骚动起来,一种久违的感觉在胸中涌动。这时,她看到锋站起身拿起话筒开始深情地唱起了《那一夜》:
这不是偶然,
也不是祝愿,
这是上天对重逢的安排!
不相信眼泪,
不相信改变,
可是坚信彼此的请柬!
我应该如何?
如何回到你的心田,
我应该怎样?
怎样才能走进你的梦......
听着锋那磁性的声音,看着他那副异常投入的神情,小芸的眼睛越来越模糊......
聚会到午夜 3 点才结束,同学们都喝得有点高。兰把小芸拉到锋面前说:“我们的公主就交给你了,如果有半点闪失我就拿你试问!”
小芸忙说 : “不用了,我叫出租就好了,很方便的。”
锋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小芸站在酒店门前等服务员为她叫的士。这时一辆黑色凌志 470 停在她面前,服务员把车门打开,“上车吧!”锋的语气是那么不容置疑。小芸看了一眼昔日的恋人,略微犹豫了一下就钻进车子,就这样两人在同学们复杂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锋没有送小芸回家,而是把车直接开到他们过去经常秘密约会,也是第一次肌肤相亲的地方。坐在黑暗中,俩人谁也没有说话,都保持着沉默,车里车外除了从CD中传出的贝多芬田园交响曲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外,仿佛一切都进入了梦乡。小芸突然意识到十多年前她曾作为生日礼物,送给锋的一盘他们两人都非常喜欢的CD,就是这盘贝多芬的田园交响曲,小芸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像潮水般地涌了出来。锋缓缓地伸过手臂,像从前小芸受到委屈时安慰她那样,用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这一切曾经是那样地熟悉,沉睡多年的温馨感觉被瞬间唤醒过来,小芸不顾一切地扑到锋温暖结实的胸前放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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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小芸的悲恸,峰好像一点都不感到惊奇,他微微侧过身来用右臂环抱着小芸,沉默不语地让她尽情宣泄。过了很久,小芸慢慢停止了哭泣,她不好意思地掏出纸巾擦拭着,又坐回到原来的姿势,就像一场骤然而至又噶然而止的暴雨来得凶猛去得也迅速。
锋看小芸安静了下来,转过脸说:“兰把你的事都告诉我了。”他顿了一下:“这几年苦了你了。”
听到这话,小芸刚刚收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不行就离,人总不能一颗树上吊死吧。”
“我也想离,但孩子怎么办,他们还小,我将来怎么和他们解释?”
“儿孙自有儿孙福,大了他们就会理解的。”
“但我怕会对他们的心理有不良影响,不健全的家庭对孩子的成长不好。”
“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活着,就算为孩子。要不你回国吧,在国内们你父母,同学都可以帮助你,还可以请保姆。工作就更不是问题,你在美国公司做了那么多年的会计,如果你愿意就来我的公司做财务总监,这个级别在我公司都配专车和房子,工资和奖金应该足够你生活用的,回来吧。”
锋注视着她的眼睛,脸上写满了真诚和期待。
小芸知道峰是认真的,他一向一诺千金。小芸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非常矛盾。这些问题她不是没想过,从内心来说,她那么渴望能重新开始,出国这么些年,她没有一天不在思念家乡的亲人,并经常幻想着有一天能够重归故里,而且在她的周围有很多人都勇敢地跨入海归的队伍。她曾多次产生回国的冲动,但一想到两个孩子出生在国外,早已习惯了北美的学习和生活,况且他们的中文水平还不如这里学龄前的儿童,如果把他们带回国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每一次想回国的热情和冲动都在反反复复为孩子的考量中冷却淡漠,为了孩子她也只能继续在异乡苦苦熬着。想到这些,她不由地叹口气。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妈妈打电话催她回去,她才发现已经是凌晨5点多钟了。
“我得回去了,你知道我妈的脾气......”
锋拿出一张名片,在上面写了一个号码递给小芸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的手机号,除了我父母没有人知道,你随时可以给我电话,我24小时开机!对了,你父母还住在老地方住吗?”
“好,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醒你。”
锋轻轻地对小芸说,又把音乐的声音调低,车稳稳地驶上公路。小芸还真有些困了,她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中竟真的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身穿洁白的婚纱挽着峰的手臂在同学们的簇拥下踩着红地毯,慢慢地走进了教堂,就在牧师准备为他们祝福祈祷时,母亲突然愤怒地闯了进来,在众目睽睽下,推开峰,拉着小芸就往外跑,小芸看着峰几近绝望的眼神,一只手茫然地伸向她离去的方向,她想去握住那只伸向她的手,可是无论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母亲的手,她只好一步一回头哭喊着: “峰,峰.......”
小芸是被自己的喊声惊醒的。车已停在父母家院子外面的铁门前,身上盖着锋的外套,峰正怜惜地看着自己,“看你睡得很沉,就没有叫醒你。”“ 谢谢你!” 小芸赶紧擦去脸上的泪水,慌乱地跑进院子......
第二天,小芸一直睡到傍晚才醒,睁开眼觉得头痛得厉害。客厅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才想起妈妈说过今天要带孩子们去公园玩,看来还没回来。她起身冲了个澡,便出了门。站在十字路口,她有些茫然,看着身边一个个行色匆匆的路人,她不知自己该朝哪里去。一辆出租车悄然停在她的身边,司机热情地招呼着:
“小姐,去哪里?”小芸犹豫了一下,便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酒吧一条街。”
在一家灯光昏暗暧昧的酒吧,小芸坐在角落里随着如述如泣般的音乐,一杯接一杯地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十几年前,当她不得不与锋分手时,也是这样疯了一样地喝酒买醉......
打烊的时间到了,谁也叫不醒她,酒吧老板在小芸的手袋里翻出了峰的名片。接到电话,峰连忙赶了过来。他替小芸付了钱,又额外塞给老板和服务员每人100元钱,嘱咐他们不要声张,然后抱着死人一样的小芸去了他的别墅。
小芸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三点多钟了,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豪华卧室里,身上穿着宽大的男用睡衣,柔软的被子散发着洗衣粉的味道。她努力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头仍然很痛,还有些麻木的感觉。她起身想去一下洗手间,当她走出卧室,被一个甜甜的声音喊住了:
“阿姨,你总算醒了,叔叔刚刚被一个电话叫走。他在外面守了你一夜,一口东西都还没来得及吃呢。”
小芸脸顿时红了起来,看着门外站着一个有点土气,但很朴实的二十岁左右的女孩,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女孩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赶紧说:
“衣服是今天早上我来时,叔叔叫我帮你换上的,家里没有女人的东西,我就......”
小芸依稀记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正要说什么,那个女孩又抢在同前面说到:
从卫生间出来,小芸觉得一点胃口也没有,喝了一杯橙汁后,就让小保姆把自己的手袋拿过来,她想给母亲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这才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手机,一定是昨天充电忘在家里了。她正要用峰家里的电话打给母亲,兰的电话却先打了进来,就听拖着哭腔的兰说:
“小芸吗,峰出车祸了,快到医院来,快,我在医大一院急救室门前等你,快点啊,晚了就......”
兰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小芸一阵眩晕,几乎摔倒,她赶紧扶着桌子站稳,喘了口气,才回过神来,发疯似地向门外面跑去,一路上眼泪止不住地流淌着。到了医大急诊室,兰眼睛红肿得象两个核桃,见小芸过来,扑到她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峰不行了,峰不行了。。。”
这时,急救室门上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出来,对守候在外的小芸和兰说:
“准备后事吧,节哀顺便,我们已经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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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医生的话,小芸好像被电击中了一般,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她失神地瞪着医生,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嘴里不断地说:“不,不,不,这不是真的。。。。”
随即整个人瘫软在地,不省人事。
与此同时,兰疯了一样扑向被护士推出急诊室的锋。她掀开覆盖在锋身体上的白被单,把脸紧紧贴在锋的脸上,嘴里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催你的,我不该......”
原来,在电视台作专栏主持的兰一直跟踪报导本市第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也是她的老同学峰。因为领导催她快点把最后一期节目录制完毕,好有时间主持一个新的栏目。那天早上她急着给峰打电话,让他到电视台录制节目。峰把小芸喝醉酒和到现在还没有醒来的事告诉了她,本来他希望把录节目的事再往后推推,但兰坚持说这是最后的期限不能再拖了。峰转念一想小芸只是喝醉酒,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所以嘱咐小保姆几句,就急匆匆赶往电视台。谁知路上出了事......
后来事故调查结果出来,小芸和兰才知道,一辆农村送菜的大货车为了赶时间违章超车,结果把峰的车从桥上撞到十几米深的浑河里。
当躺在病床上的小芸苏醒过来时,看到兰红肿着双眼坐在她的身边。就对兰轻轻地说:
"我去看锋!”
兰关切地看着她: “你行吗?医生......”
“带我去看他!”
小芸打断她,不容置疑地说到。兰的眼圈又潮湿了,点点头表示同意。兰告诉小芸她先打个电话安排一下,说完就走到病房外,给主管后勤的副院长打了个电话,请他务必帮忙麻烦一下太平间的师傅。回到病房,兰把小芸扶了起来,两人慢慢地通过医院空寂的过道向太平间的方向走去。没有哭泣,没有交谈,只有轻轻的脚步声和墙上的影子伴随着她们......到了停尸间,小芸停下脚步转过脸对兰说:
“我想单独和他呆一会儿。”
兰什么也没说,握握她的手,然后低声和守门的护工说了几句话,并朝他手里塞了两张钞票。工人点点头,走了进去,没几分钟,那个护工就出来了,并示意小芸跟他进去。
在一间空旷的屋子正中,一张覆盖着白被单的铁床孤零零地停放在那里,小芸慢慢朝床前走去。几步路的距离,她觉得好像走了一辈子,好像总也走不完,好像无论她怎样努力也走不到锋的身边......
小芸站在床前,缓缓揭开被单,看到锋那张仿佛熟睡中安详的脸,她伸手轻轻地,轻轻地抚摸着他,好像不愿把他吵醒。
“他实在太累了,太累了。”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她把手指插入锋浓密的发际中,发现他的双鬓隐约露出些许的白发,她俯下身子,拨开他的头发,把其中的白发一根根轻轻地拔了出来,嘴里还不停地说:
“你这个坏蛋,你曾经答应等我老了要替我拔白头发的,怎么现在变成我替你拔了,你不守信用。”
随着她的自言自语,泪水一颗颗地滴落在锋那苍白冰冷的脸颊上......
小芸从头到脚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锋的身体,不停地和他说着话,回忆着他们之间的往事。在小芸的记忆中,锋好像从没这么安静过,以前在一起时,只要小芸的手一触摸到他,峰就会立刻迫不及待地将她搂进怀中......在锋的膝盖上,她的手指在一处疤痕上停了下来......那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小芸突然发高烧,峰知道后半夜起来骑着车子满城找药店替她去买药,回来的路上由于能见度很低,没注意到一个下水道口没盖子,自行车的前轮掉了进去,人也摔倒了,膝盖擦掉了一大块皮......难道这就是命运?看着锋那张曾经那么英俊的脸,回忆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小芸觉得自己的一部分也随着锋一起永远地离开了她。曾经,一切都在她的手中,都属于她,然而,因为她的懦弱,自私,她放弃了拥有它们的权利,如今,她真的,永远地失去了一切,一切的一切......
很多时候,相聚与离别,拥有与失去,天堂与地狱,常常就在一转身之间,一转身之间。生命就是如此脆弱,命运就是如此无常,无论你愿不愿意!
不知过了多久,小芸听见轻轻的敲门声,她知道这是兰。她再次俯身亲吻了锋一下,然后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说到:
“亲,我答应你,我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你放心去吧,放心吧!”
当兰再次看到小芸时,她眼里已经没有了泪水,相反,她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过去没有过的东西,那是一种面对亲人永远离开,失去精神后盾,凤凰涅磐般的坚强和成熟。
第二天,兰打电话告诉小芸,锋的母亲因为悲伤过度心脏病复发住进了医院。放下电话,小芸急忙朝医院赶去。以前,锋的母亲非常喜欢小芸,待她就像自己的女儿。后来离开了锋,小芸心里还一直惦记着老人,逢年过节也都要请兰帮她买些东西去看望老人家。只是出国后就再。。。。。
走到病房门口,正要进去,小芸忽然听见一个清脆的女童音喊着:
“妈妈阿姨,妈妈阿姨,我要吃香蕉!”
小芸一楞,探头看去。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女孩正依偎着兰撒娇。小芸敲敲门,兰回头看见她,连忙起身把她迎了进去。锋的母亲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沉沉地睡着,周身插满了管子。小芸轻手轻脚走到床边,看到那孩子正瞪着眼睛用陌生的眼光看着她,眉眼像极了锋。她伸手想去拉她,女孩却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身子,害羞地躲到兰的身后。兰像母亲似地拍拍孩子的头,吩咐着:
“这是你芸阿姨,快叫!”这时小保姆走了进来,兰把孩子交给她,又嘱咐她别离开病房,然后回头看看床上的老人,这才对小芸说:
“我们出去走走。”
小芸随着兰走到外面,两人在一张长凳上坐了下来。谁都没有说话,最后小芸先开了口:
“你一直没结婚是为了锋吧?”
兰低下头,思考片刻,然后直视小芸说:“是的。”
“你一直都爱他?”
小芸又问。“可他一直爱的是你啊”泪水从兰的眼中涌了出来。两个当年的知心好友,又都深爱着同一个男人的女人,肩并肩地在医院花园里谈了一个下午。
直到现在小芸才明白,兰也深爱着峰,甚至和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兰的爱有些凄美和高尚。当年兰和小芸是校园里两朵当之无愧的校花,兰一直暗恋着锋。但做为校学生会主席的峰却只对小芸情有独钟。小芸和兰是室友,而且又是无话不谈的闺密,在知道峰和小芸好了以后,兰并没有像她性格中常常表现出来的那样当仁不让,横刀夺爱。而是把这份感情深深的埋在了心底里,并默默地为他们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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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芸出国以后,阳光向上的峰一度陷入消极颓废之中。他整日泡在酒吧里,常常把自己灌得不醒人事,有几次还因酒后闹事被关进了拘留所。兰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从那时起她就暗暗担负起了照顾峰和他家庭的责任。但峰始终都把她当成好朋友,好同学,从未越雷池半步。直到有一天峰喝醉后,误把扶他去床上的兰当成小芸,在兰半推半就中两个人有了肌肤之亲。峰醒来明白一切后,痛苦异常,他觉得自己有负于小芸,更对不起兰,所以不辞而别,一个人独自去了南方。在以后的生活中,峰因始终都深爱着小芸,始终没有对任何人付出过真感情,而兰为了峰殉情般的至今未嫁。峰割舍不下和小芸的那份感情娶了又离,后来干脆把全部心思放在事业上,以至拒绝所有女人,其中也包括兰,还包括一位市长千金的求爱。峰经过近十年的拼搏终于在事业上功成名就,等他回到本市后恨快就成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优秀企业家。去年还当选为十大优秀青年和市政协委员。然而天妒英才,在他不到四十岁,也正是他事业的鼎盛时期却死与非命。也许如果峰当年真的和小芸结了婚,他就不会固执的认为只有小芸才是他人生的最佳伴侣,以至与后来遇到任何女人都自觉不自觉去和小芸身上的优点进行比较,这就造成了峰感情上的悲剧。
后来在一篇报导振灾捐款人员的名单中,兰才知道峰回来了。她主动打电话约峰出来喝咖啡,虽然时隔多年,但两人见面时还是多少有些尴尬,只是他们谁都没有再提起旧事,彼此一直保持着相敬如宾关系。当兰了解到峰离婚后一直单身,作为也是单身而且还爱着峰的她来说,仿佛又看到希望,爱情之火在她的心中重新燃烧起来了。兰想用煲汤的方法慢慢培养和巩固与峰之间的关系。几年来她默默的操办峰的一切家事,包括选保姆,照顾峰父母的生活,送峰的孩子上幼儿园等等,以至峰的父母认定她就是他们的准儿媳妇,峰的孩子也称她为妈妈阿姨。
听着兰的叙述,小芸无言地仰望着天空,她觉得命运好像和她们三个人开了个大玩笑,人世间的情与爱为何总是那么阴差阳错?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扭头对兰说:
"既然你那么爱他,为什么我回来你还安排我们见面,甚至还撮合我们?"
兰苦笑着说:
"这还用说吗?因为他爱的人一直是你,而你又是我最好的朋友......"
没等她说完,小芸紧紧地抱住兰,泪水情不自禁的涌了出来。
接下来小芸和兰商量着如何处理善后事宜,兰通过在电视台工作建立起来的庞大关系网,很快都一项一项地落实和圆满解决了。受峰父母的委托,兰全权负责起峰公司的运作,并出任总经理。不久兰便辞去了电视台的工作,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个全新的人生挑战中,并在承担起照顾峰的父母和孩子的全部责任。
通过这件事,小芸反复思考自己走过的路,发现许多事情都是因为自己的软弱和消极生活态度造成的。如果当初她不是屈服母亲的安排,而是和峰结婚,如果她早早离婚,而不是等到十多年后才作出离婚的决定,她,兰,和锋的命运将是另一番光景。。。。。。痛定思痛,她决定彻底改变自己,从新开始新的生活。
尾声
处理完一切后,小芸的假期也满了,她带着两个孩子回到美国。半年后她和老公协议离婚,房子归老公,存款除留下5000美元给老公外其它22万元归小芸和两个孩子所有。小芸很快办完了一切离婚手续,并辞去了工作,带着两个孩子回国了。她在兰的帮助下,把孩子送进了国际学校,然后注册了一家国际会计事务所。
经过两年多的艰苦奋斗和兰的鼎力帮助,尤其在资金和人脉方面,小芸的公司逐渐走上了正轨,在业内获得了很好的信誉和名声,并不断地发展壮大起来......
五年后兰结了婚,却始终把锋的孩子视如己出,自己没有生育。小芸一直单身,虽然母亲和兰先后给她介绍了几个男人,都是虎头蛇尾,不了了之。后来小芸干脆全心全意在自己的事业上,彻底关上了感情的大门。孩子大学毕业后,一个继续读研,另一个进了兰的公司。而锋的孩子在国内读完硕士就到美国读博去了,毕业后留在华尔街一家大公司里,8年后才第一次回国看望"妈妈"和小芸阿姨。
一切都似乎都发生的巨变,而唯一不变的是每年的清明节,小芸和兰都会一起去锋的坟前祭拜她们共同的爱人。
一次在从墓地回来的路上,兰问小芸如果让她重新活一次,她将如何选择生活。小芸迷离地望着远方,沉默了几分钟后才慢悠悠地像回答她的问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人一出生就失去了自由,而命运和父母一样不可选择,它更像天上的浮云来去无常。活得明白就不会想到要有来世,其实都一样。"
兰侧身看了一眼身边的小芸,仿佛灵魂已经从她的身体里游离出去飘到一个未知的世界。兰突然觉得现在的小芸变得豁达起来,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强。
完---
如果有明天 ~
大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