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例:一万七千美元,被修车的过程,分析和推演 (2 of 2) (图)
下面是当晚酒足饭饱以后,面对着车的分析和推演。
始作俑者是那水罐的盖子。迪勒给的第一次诊断,要他换盖子其实没错。只不过迪勒不负责科普,所以只告诉他 Radiator Cap 要换了。 所以除非自己懂一点车,否则进了车铺后,无论价格多贵,对迪勒的正确判断说不,尤其知道以后还要回来的,难有好果子吃。 亏得迪勒收了他五百块换罐子的钱,却连个成本十块钱但要价一百刀的盖子都忘了或懒得换,否则这就成了无头案了。 那盖子其实在Overflow Reservoir上,不在水箱上。水箱和水罐是加压的,且水箱没有盖子。那Reservoir只有其它类似引擎的车1/4 -1/2的容积,安全系数当然小了一大半,开着口一晒就干了。 Overflow Reservoir
那盖子上面的螺纹和 O-Rings 比盖子的头小许多,只有其它车1/4的尺寸和强度。拧法还是三十年前的越拧越紧的老设计,不像如今的车的宽大螺纹,而且拧到预定力矩就滑扣保护了。 结果是一旦修车师傅稍不当心,没对准螺纹一拧,那俩管密封的O-Rings就错位或脱落了。这个部件在宝马的许多3, 5, 6, 7, 8, M, X, Z 系列上从1982年到2007 年间的25年里是通用的。网上一看,才知道因为这事,引擎过热成了那个年代的通病。 Radiator Cap
那么六万块钱的车怎么会如此设计。原因是要把前端做得轻。为啥要把前端做得轻,不光为了省油,更是为了操控。 所有前置引擎的车都有个头重脚轻的通病,道理很简单,就是因为后箱里没有引擎。这种车开起来就像推超市里的推车,最前端放了一箱矿泉水,推着很别扭的。 普通车的前轮一般比后轮多承担大约50% 的重量,所以前胎和前闸都比后面磨得快。街上小年轻拿前轮驱动的车,装个翅膀,当跑车来赛车,那是玩笑。一快一进弯道,就出溜了。 换马甲的假豪华车不算,真正的好车起码的要求,是前后轮载重要平衡,每个轮子承担25% 的重量。 方法一是把前轮往前推,因为好车引擎是纵列的,所以有足够的空间让前轮多拐一点,来补救长轴距带来的转向麻烦。 方法二是把部件搬到后面,Corvette 是把波箱放在后面,宝马是把电瓶放在后箱里,还专门接条管子排硫酸的气。 方法三就是前端使用尽量小和轻的部件,包括这个小罐子和小盖子。 那为什么二十几年不改进设计呢? 一是德国人以为全世界的修理工,全有像他们一样的工作态度,不会失误。 二是当一个牌子有了皇帝女儿的地位后,她就再没有兴趣像别的女人那样不停地努力提高改进自己了。 三是这二十几年里,世道变了。好车,尤其是越来越多的“低档好车”,这四个字放一块儿怎么看起来这么别扭,多是让新贵充当装饰品的,而不是让又富裕又懂行的爱好者当工具的。 言归正传,再回到 Hood 底下,来看出故障之前一刻的情景。 当那O-Ring错位脱落后,冷却系统就不能保持设计密封和设计压力,因而容易蒸发和开锅,开锅之时,也就到了那大哥看到的水温计指向红线的时刻。引擎过热和做菜烧糊的原理是一样的。 开始是热源加热比散热快, 中段是热媒(水)蒸发减少, 因为水少散热就越来越少, 因为水少加热就越来越快, 最终是系统达到热源温度。 这是人生和自然界里少有的几个正反馈的例子,另一个是 Heart Attack,与许多其他疾病不同的是,它不可能自愈,非得抢救不可。 后来指针立刻回零,是因为太多的水蒸发了,水温Sensor脱水就测不到正确的水温了,最后连蒸汽都测不到了。顺便说一句,把这Sensor放在顶上换起来的确方便,可一旦缺水,温度计就谎保军情了,弄不懂这一百多年来乍就不改一改。 开锅以后,大概有一段短时间,引擎还能维持。往后的结果是各个部件以极快的速度,从低温材料到高温材料,一个接一个从失效开始,直至变形熔化结束。那大哥还好停车快,没酿大祸。至于三天把机油烧成2000 迈的成色,除了迪勒忘了换油的极小可能之外,剩下唯一的可能是高温了。 迪勒这类事儿见得多了去了。看来是用了个标准程序应付的他。 1. 他第一次没同意换那盖子,迪勒放他走时,可能就没给他补充加满已经蒸发掉的冷却液,稳稳地等着他过几天再回来。 2. 引擎过热以后果然他回来了,迪勒先用五百块钱开始钓鱼。从那个水罐上的油污厚度来看,像是出厂时原配的,不像新换的。因为只是盖子漏了,水罐其实没漏,那五百是白赚,但主要是用来作为价格合适的鱼饵一用,让他在大帐单到来之前保持着希望。 3. 他上钩以后,迪勒连最简单的例行检查都不做,直接让他花完五百作个Commitment后正骑虎难下时,立刻做换引擎的决定。 4. 当他拒绝换引擎后,迪勒在让他把车拖回去之前,可能还没给他补充又因过热,损失的更多的冷却液。这样回家后他不叫拖车,就寸步难行,没法去找 2nd Opinion 了。 那大哥到底是条汉子,听完分析和推演后,把惊喜,疑惑,自责,感激全都埋在了心里。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这一阵刚能睡个好觉,看来又要睡不着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