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东加勒比的游轮旅程停靠的第一站是海地,那时海地正在闹霍乱加暴乱。定了游轮票后就开始担心,海地的情况似乎日渐恶化,每天传来的都是坏消息,很令人奇怪的是:游轮公司却没什么反应。游轮在海地的停靠站是北部的一个海湾“拉巴蒂”(Labadee),此地距霍乱闹得厉害的北部城市“海地角”(法国殖民时期称为“法兰西角”)不过五、六英里,暴民要冲到“拉巴蒂”闹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海地目前是加勒比海地区最穷的国家,也是西半球最穷的国家。一百多年以前是法国的殖民地,是拉丁美洲最早独立的国家。然而,自独立起政局就一直动荡不安,军事政变层出不穷,政府首脑走马灯似的换人,屋漏偏逢连阴雨,海地大地震后又爆发霍乱瘟疫,一个灾难接着一个灾难。海地对中国倒是友好,是美洲唯一的一个对持中国护照者不要签证的国家。中国公民现在去昔日的社会主义盟友国家古巴都要签证。
上了游轮看看行程,游轮公司并没有取消这一站,好像不把海地的动乱当成一回事。我心里直纳闷,这么凶险的局势,难道游轮公司视而不见?结果到了“拉巴蒂”港口才清楚:这个港口是皇家加勒比游轮公司的私家海滨游乐场,非常封闭,一面靠海,三面环山,密密的丛林中唯一的一条公路上筑起了高墙。游乐场四周重兵把守,外人很难进来。据说这个属于游轮公司的游乐场每年给海地创收大量外汇,占这个国家出口总值相当的比例。当游轮徐徐驶进港湾时,透过晨雾隐约可见远处的渔村和海上飘着的小渔船,当有两只渔船靠近了我们乘坐的游轮时,一艘一直跟随在游轮左右的海地海岸巡逻艇有人向渔民们喊话,要他们离游轮远点。游乐场雇佣了一些当地人当保安,清洁工,还有一些艺人和摊贩,这就是游客们所能见到的海地人。
1 晨雾中的海地渔村
2 海地渔民
当天到达“拉巴蒂”海滨游乐场一共有两艘游轮,我们乘坐的“海洋探索者”号和同样吨位的“海洋领航者”号同时到达,一下子就来了六千多游客。游乐场设施很好,与美国本土的海滨游乐场没什么两样。游客可以选择很多水上娱乐项目玩,多数人就在椰树阴凉处找个躺椅一躺就是一天,还有人在沙滩上铺块毛巾躺下暴晒。“拉巴蒂”海滨浴场的沙质不是特别好,不太纯净,有大大小小的石子和珊瑚碎片,赤脚在沙滩上行走很扎脚。
3 椰影婆娑
4 海滨浴场戏水的小游客
“拉巴蒂”海滨浴场最吸引人的娱乐项目要数建立不久的高空溜索。在惊涛骇浪的海湾上空架起了五、六条钢丝索道,从那边的山巅到这边的海岸,有好几百米长,人吊在上面依靠重力往下滑溜,一开始脚下是葱翠的丛林,然后是碧海,快到终点是白浪滔滔,很惊险,很刺激。二十多美元玩两次,开始前要先到一处陆地训练场受训,教人如何控制溜索在空中的速度,然后乘车从盘旋公路上到山顶溜下来。沙滩上晒日光浴和泡在海里的游客们不时地看到五、六个溜索人从眼前呼啸而过,伴随着他们一阵阵惊恐和兴奋地尖叫。在旁观看的人们也倍受感染,欢声笑语不断,人们探头探脑,期盼着下一批溜索者滑溜过来,小孩子更是雀跃不止。
5 从山巅到海滨的溜索
6 享受海浪上空溜索的乐趣
7 搏浪渔帆
中饭是游轮自己的厨师到娱乐场各处的休息站制作的烧烤,食物都是从游轮上搬下来的。排骨现烤现吃,异常鲜美可口。烧烤的浓浓香味引来大批食客,还没到中午吃饭时间呢,休息站用膳的地方就排起了长队。有个高高大大的海地人,拿只麦克风对人群不停地广播说,中午十二点在休息站旁边的露天剧场有民间歌舞和杂耍表演。我们一听,立刻加快吃饭的速度,赶在十二点前吃完去剧场。如果有民间歌舞或表演,一般游轮官方都要事先通知大家。这次比较奇怪,事前一点也没听说中午有节目。
十二点已过,观众席也坐满人,演出却迟迟不开场。台上有三三两两地海地人,拿着简陋的乐器和鼓,大概是乐队。那个高大的海地人还在休息站饭棚拉人来看演出。过了一会,他跳到台上,宣布演出内容:第一个节目是民间舞蹈,第二个节目是体操,最后的节目是“吞火”。又过了好一阵,还没开演。高大个跳下台,向远处一堆一簇摆摊的走去,从摊位上叫来几个海地小伙,到台上换上了五颜六色的服装,和几个姑娘一起,在乐鼓声中随随便便地跳起了起来,很松散,很随意。
8 民间舞蹈
9 海地姑娘
10 鼓手
11 杂耍表演
台上摆了几个小篮子,是跟观众讨小费用的。高大个举起一只小篮子对观众说,给舞蹈演员的小费请放到这个篮子里。看样子他们的小费是分开要的,各要各的。而且篮子里一但有了钱,他们立刻就当着观众的面分掉了,一面还在跳舞,都等不到跳完。过了一会,这种无组织无纪律要小费的方式就显示出弊端:奏乐的,打鼓的,跳舞的,杂耍的各方神圣都集中注意力要小费,一但看见台下有人掏钱,台上就顾不上演出了,数只手同时伸向给钱的观众。
高大个大概是管事的,他厉声呵斥台上的众演员,演出才得以继续进行。所谓的体操,实际上就是杂耍,跳起来钻圈,或者从人头顶上跳过去,这个海地人弹跳很好,看得出有点天赋。表演“吞火”的是高大个本人,真真切切看着他将熊熊燃烧的火把塞进自己的喉咙。整个表演的形式就活像大街上流浪艺人的杂耍,以讨钱为主,怪不得游轮官方不把他们列入正式演出的项目。说实话,他们的表演还是挺让人开心的,要点小费也无可非议,就是组织得太没档次了,最起码也要等演出完毕后再分钱嘛,估计演员都是临时拉来凑数的,没有合作的习惯。
看着这些穷怕了的海地人,心里涌上一丝酸楚,这个国家的厄运可谓登峰造极,天灾人祸接连不断,殖民者和黑奴的战争特别血腥,自然灾害的降临特别频繁。海地曾经是拉丁美洲最富有的殖民地种植园,生产和出口世界一半的蔗糖,是法国海外领地中的明珠,法兰西角即现在的海地角曾经是一个繁荣的贸易港,然而也是美洲的第一个黑奴交易地。黑奴遭受的苦难令人发指,因而时常有大规模起义爆发,黑奴们经过两年的抗争取得了胜利,但在1802年,拿破仑率军卷土重来,恢复了奴隶制,黑奴又一次激烈地反抗直至1804年彻底取得独立。独立后的海地人大肆杀戮法国人,砸烂榨糖厂,捣毁所有一切令人想起奴隶制的生产设备,以至于西方国家全部联合起来对海地实行禁运和封锁,海岛的经济基本崩溃,从此一蹶不振。当然海地人对其落后有他们自己的解释,认为他们作为黑人自治的独立国家被敌对势力团团包围,从来就没有得到机会好好发展经济。西方国家则普遍认为海地自独立后,其各届当政者一上去就为自己捞钱,腐败无能,根本就不懂如何管理好一个国家。
海地有着漫长的海岸线,气候宜人,海水湛蓝,云影梦幻,自然风光极其旖旎,然而这个岛上的人如何才能摆脱厄运,过上有尊严的日子呢?
12 画家村
13 船骸里面是酒吧
14 早年船到码头时敲的钟
15 夕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