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画很像我们当年在场上干活的情景。
就要成熟的麦子
熟了
麦浪滚滚等待开镰。
麦穗
每年六月这时候,在北京郊区正是一望无际麦浪滚滚的时候。灌浆成熟的麦穗垂下头,风一吹像波浪一样滚动,哗哗作响,这样连晒几天就到开镰收割了。
麦收是村里最重要的事情,因为冬小麦要收割,秋粮要播种,老天偏偏在这时多雨。麦子要是不收回来入库为粮,就会被雨水沤在地里发芽,一年眼见到手的粮食就化为乌有,所以,平时多么懒散,无组织的村民这个时候就跟打仗的军队一样,披星戴月连夜割麦,打场,入库,一个‘抢’字弥漫在六月的空气里,农民从老天爷的嘴里抢回自己劳动的果实。所以一到收麦子季节,全体村民都要起五更,就是要半夜起来下地割麦,到了老爷儿升高的晌午,就回家休息吃饭,午睡。场院里打麦,扬长,脱粒日夜连轴转,直到粮食入库。没有人抱怨,大家就是一个念头把麦子收回来。
这是最累的活计,最累的季节。我们下乡时,村里并没有联合收割机,都是一人一把镰刀,一把一把把麦子割下来,三把打成一捆,继续往地头割去,那一垄长地从开始到末尾恨不能有一站路那么长。麦芒扎手已经不是值得一提的问题,主要是腰酸得直不起来跟折了似地。加上热又必须穿长袖衣裤。
我们知青,镰刀都是新发的,没有学会磨镰刀,就开始去割麦子,那真是连拔带拽,不一会儿满手血泡,费好大力气依然被农人甩得远远的,人家领头的都到了地头,我们还连一半都没割完。有好心的社员会回头接应一下,但大多数人都不管。因为都很累,谁到头谁可以歇一会儿。那时真是哭都没有泪水。被社员甩得好远好远才真的体会到,做一个农民我根本就不够资格,至少这是一个再教育,一块干活的男生也没比我们好到哪里去。我咬着牙努力,我的同屋女生,干脆躺在麦垛上痛哭。结果社员就送了外号:‘哭头’。
有时队长会把我们派到场院里脱粒,长期干那活要是不得尘肺几乎不可能。
一捆一捆的麦子塞进脱粒机吐出麦粒,扬出麦秸,一朵一朵的麦秸像山一样堆在场院,人困马乏,中间休息时,我们就都躺在麦秸堆上,很快陷进去被上边的麦秸盖住,睡着了,说好休息十分钟,队长再叫干活时,都找不着人,他就会拿着大木叉子去叉麦秸垛,把大家叉出来,一人一脑袋麦秸茬子,迷迷瞪瞪在队长的叫骂声中接着干活到天亮。
天亮了,夜班人回去睡觉,白班人接着让机器不停地转动,这样连续十几天大概就忙完了。麦田的根就被翻到地里做肥,开始播种秋粮作物。
7月下半旬就很清闲了,新麦子做成的面条,烙饼那真是好吃的不得了,最细的白面都透明,带着青绿色,真的是不用吃菜,新粮食的香味,我到了农村才知道。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真是啊。农民的耕作辛劳使他们敬重土地,敬重自然,敬重粮食。
麦穗从灌浆时青青的甜甜的浆液到成熟时硬硬的麦粒,一片麦芒在太阳下闪着金色的光芒,每次想到这个情景,我就心里就觉得一种美好和踏实,那是我年轻时见过得最美的情景之一,广阔的平原麦浪滚滚。
( 照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