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不是老生常谈原创,是从百度贴吧大连里工大学贴下来的,保持原作者名。但没有照片。
七七级辽宁省高考状元
在北票当了五年农民
一家五兄弟同年入大学
文/图 本报记者 林芝
轻轻翻开厚厚的老相册,今年已经59岁的大连理工大学教授韩大卫很容易地找到了30年前的那组照片。小心地抽出那张最为珍贵的老照片,韩大卫打开了记忆中最刻骨铭心的那段记忆。
“1977年,那段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日子。我在考试前和好朋友照了这张照片,是他们说服我参加了高考。那是转变命运的一次抉择,我从电工变成了大学生,而且还成了当年的辽宁省状元。”
在北票做了五年农民
1968年10月,一列火车缓缓驶出了大连火车站,人山人海的站台上空气是那么的凝重。这一天,韩大卫和同学们一起坐上了远去北票的火车,火车的轰隆声让他的大学梦轰然破灭,消失在远去的城市中。那一刻,他成为了人们记忆中的“老三届”。
“我在北票县桃花吐公社李家窝铺大队金家沟青年点下乡,在那个最贫困的山区,我成了农民,一个开荒种棉花的农民。”打开尘封的记忆,虽说韩大卫讲述得轻描淡写,但记者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段时光在他生命中打下的深深的烙印。
烙印怎能不深呢,1966年,韩大卫从大连市24中学毕业,本来怀揣着去北大、上清华的豪情壮志,却一下子被打到了这荒山野岭,梦碎了,却听不到哭声,因为这代人已经提早的学会了坚强。
“我父亲是走资派,‘文革’一开始,噩运就降临到我们家。父母被揪斗,我是家里的老大,带着五个弟弟过生活。到了北票,生活有多苦不用说,但是我一直很乐观,想起毛主席的那句话‘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选择了乐观向前。”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出身不好的韩大卫彻底扔掉了大学梦,一心好好种棉花,能填饱肚子是他最大的心事。
“修铁路的时候最苦,从早干到晚,力气像被抽干了,但连肚子都填不饱,就更不用说能够补充力量。好心的社员给我们送来了用小米汤炖的白菜,小米汤那时候对我们来说就是油啊,最好的东西。”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韩大卫把最宝贵的五年留在了最偏远的农村:“那时候我最大的梦想不是上大学,就是能回城,能当名工人。”让韩大卫始料未及的是,不久,他的这个愿望居然实现了。当时,大连市出台政策:家中有三人以上下乡的,可以有一人回城务工。1973年12月,伴着大雪,韩大卫离开了那个本不该属于他的小村子,回到了城里,而他的二弟、三弟却依然留在穷乡僻壤的北票。
同学拉我进高考考场
1977年11月,韩大卫迎来了生命中的第二次眷顾。此时的他正在大连市无线电三厂做一名光荣的电工。 这天,韩大卫突然听到了一个惊人的喜讯,国家要恢复高考了。起初,他不敢相信。
“当时并没有很兴奋,我觉得我是没机会的。扔下课本已经11年了,我去高考也不会有结果,肯定竞争不过那些应届的孩子。所以,我选择了放弃。”
作为老高二,韩大卫清楚地知道考大学有多么严肃和不易,所以在接到消息之初,他决定安分守己地做他的电工,就算要考,也要等明年。
这时,韩大卫的恩人出现了:“我在24中的老同学跑到我的宿舍,看到我还无动于衷,他就开始劝我。”本来已经放弃高考的韩大卫经不住同学的劝说,11月上旬开始了他的备考之路。
“当时根本没有教材,也没什么时间复习。我不知道朋友从哪弄来了些卷子、复习提纲,每天下了班后,我就到同学家一起复习。”说起备考的日子,韩大卫露出了笑容。那时,他再次走进了阔别十多年的母校,再次见到了自己的高中老师:“24中为本校毕业生开了补习班,当时学校最出色的老师来给大家上课,虽然我知道的太晚了,只去上了两次课,但是受益匪浅,特别是从未学过的有机化学。”
在那个寒冷的冬日,在24中的大礼堂里,没有桌椅,满脸渴求的学生们或盘腿而坐,或站立两旁,当看到自己昔日崇拜的老师站到讲台上,向他们挥手时,这些遭受文化窒息十几年的年轻人,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也许是因为深厚的学习功底,韩大卫的复习之路并不艰苦,和同学一起做题,讲题,临考前很认真地背了政治,把民间流传的语文复习大纲大概看了一遍,韩大卫就上了考场。
“12月1日我走进了位于9中的考场,我的考号是01234,多么有序的一组数字,当时我就有种感觉,好运要来了。”
清华拒我,我拒清华
好运确实来了,但是韩大卫没想到这个好运还真不小。
考试结束后近一个月,焦急等待考试成绩的韩大卫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电话是韩大卫的中学班主任打来的,电话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觉得考得怎么样啊?”听了老师的问话,大卫不明缘由,故作镇静地回答:“还行,老师,我能考上吗?”老师在一顿卖关子之后,终于忍不住吐出了秘密:“韩大卫同学,你考了全省第一啦,365分。” 电话这边,韩大卫惊呆了,又是一个这么特别的数字,他居然考了第一名。“我的班主任当时好像是批卷组的负责人,当全省第一出现在大连后,大家迫不及待地寻找这个状元,班主任得知状元居然是自己的学生,高兴得不得了。”
这个巨大的光环一下子落在了韩大卫的身上,很快《辽宁日报》的记者赶赴大连采访这个具有时代意义的状元:“但是我让他们失望了,他们本想挖一个学习刻苦,备考充分的典型,没想到我离他们想象的差距这么远。” 。后来,韩大卫听说沈阳的有关人员不服状元出在大连,千里迢迢跑到大连来查看他的卷子。“他们发现大连的卷子批的比沈阳还严,便悻悻地回去了。”
那一年,高考卷子满分400分。韩大卫知道自己的作文得了满分,数学应该也是满分,至于其他分数,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分数下来了,韩大卫开始以一种平静的心态等待录取:“考试报名时,需要同时填报志愿,我的第一志愿是清华大学,第二志愿是大连工学院。”而事情的发展并没有韩大卫料想的那样顺利,很快他得到了一个噩耗:“清华大学明确表示,只招收应届毕业生,把我们这些老学生拒之门外。”
此后,被清华大学拒之门外的韩大卫以辽宁省最高分的身份,被大连工学院破格录取(当时,大工不录取第二志愿学生)。当韩大卫接受录取结果,高高兴兴地准备开始他的大工求学路时,命运再次跟他开了一个玩笑:“清华大学招生政策调整,又开始录取往届毕业生,大工的老师让我选择,是留在大工,还是去清华。我很坚决地说,当时它不要我,现在我还不要它了呢。”于是,倔强的韩大卫便走进了大工校门。
更让人们惊叹的是,那一年,他的四个弟弟也和他一起参加了高考,并都金榜题名。
“我们兄弟6人,前5个最大和最小的相差7岁,每个之间只差不到两年,除了最小的弟弟当时还在读中学,剩下五个当年都参加了高考。老四、老五当时在湖北的叔叔家,所以报考了华中工学院和华中师范大学,在大连的老二、老三分别考上了大工和东财。发榜时,我们五个兄弟都如愿以偿,父母有多高兴就可想而知。”
1977年高考,在这个人生的拐点上,韩大卫兄弟五人创造了一个小小的奇迹,也成为了那个特殊时代最好的历史见证。
边伺候“月子”,边读大学
1978年3月,踌躇满志的韩大卫走进了十年前就本该属于他的大学校园,而此时的他却与十年前有着天壤之别。 “那一年,我30岁,走进大学校门时,我已为人夫。一年后,我又为人父。”
回忆起那段现在年轻人不可想象的岁月,韩大卫爽朗地笑了:“当时,孩子刚出生,我爱人坐月子,一个人照顾不了孩子。我每天放学都往家里跑,换尿布、喂奶,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期中考试时高数就考得很不理想。不过,很快我就补上来了,接下来的考试成绩一直不错。”
采访中,对于那个特殊的历史年代给自己造成的影响,韩大卫始终没有一点抱怨,唯一让他遗憾的是一直未熟练驾驭英语:“学英文太吃力了,毕竟是30岁的人了。我一直在想,中学时自己学俄语多轻松,如果再回到10年前,我的英文一定会学得很好。但是,30岁了,不管我怎么努力,我的语法多么好,却怎么也记不住单词。遗憾啊。”
虽说大学生活因为英语的折磨留下了一点瑕疵,但是韩大卫依然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学业:“当时,我被录取在师资班,这是为了弥补十年浩劫留下的师资断档所特别设置的班级,录取时要求很高,我们班最小的只有16岁,和我相差14岁。”
1981年,韩大卫光荣毕业,留校任教至今。今天,每当回忆起自己走过的每一步路,他无怨无悔。虽说,高考状元的光环已经渐渐远去,但是他刻苦钻研的精神却一点没有淡去。因为,那段刻骨铭心的磨砺,已经让他永远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一切机会,他时刻记得自己是令人尊敬的77级大学生。
图片说明:兄弟六人,只有最小的弟弟(后排左一)当年没有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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