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见到有些网友对中共的户口制度义愤填膺,认为中共为保护城市居民而创立了天下最不人道、最缺乏自由的公民管理制度。其实,与看待世界上大多数事务一样,对户口制度的认识不应当太简化。
首先,户口制度并不是中共发明的。中国历史上自战国时期就有户籍制度,以后历朝历代从未停过。另外世界上很多其它地区也有户籍制度。直到今天,如果把世界看成一个整体的话,国籍、护照、签证等等的作用基本等同于户口的作用。
其次,户口的主要功能并不是限制人们旅行。如果没有某种户口制度,收税、征兵、治安、福利、共享资源,基本上都无法运作。
在一个对安全要求很高的社会,户口制度是很好的保安措施。过去不要说西方间谍,就连派来的台湾特务也对大陆城市里的“小脚侦缉队”怕得要命。
最后,除非世界和平大同(不再打仗、各地经济没有差异、人人平等),某种户口制度(例如国籍)一定会继续存在下去。
中共建立的户口制度当然有负面。不但农村人口无法随意进城谋生,就连城市人口也不能随意到其它城市谋生。不过再想全面一些,农村家庭的特权就是有自留地、房基地,城市人口不能随意到农村去要一块地、一座房屋,所以也受到了户口的限制。基本上,这是对人身自由的某种限制,理应被取消。
但如果在社会不发达时就允许人口自由流动,也会有很大的副作用。我们可以用上海来设想一下。假如在五、六十年代农民可以自由迁徙,可以肯定很多农民会抛弃农村的一切,举家到上海来谋求新生活。如果根本找不到工作,这些人连回农村的路费都没有,上海郊区一定会出现上千万人的贫民区(相信一千万是低估的数字)。那么为了人道原因,上海政府就必须适当照顾这些贫民(食品救济以及医疗等等)。谁出钱?当然是交税的上海城市居民们。一千万贫民不交一分钱的税,却要上海居民们出钱照顾,而且还对上海居民的生活带来相当大的不便,这对上海居民相当不公平。如果上海市政府为了保护本地居民的利益而限制农民进入上海,显然也有一定道理。巴西快要办奥运了,大片的永久贫民区成为相当棘手的问题。
也听到有网友抱怨说,凭什么农民工的子女不能进入城市的普通学校?从小就受到歧视!这个说法有道理。孩子没有做错任何事,有权受到最好的教育。但话又说回来,城市政府对中小学的补贴从哪里来?当然是从当地居民的税收。每一名中小学生都要花纳税人的钱。农民工大多不交个人所得税。如果市政府的财政紧张,采取措施保证教育经费花到本地居民子女身上,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如今有些地区政府的教育经费大增,终于可以不分户籍照顾到每一位适龄学童(比如北京市),这是社会进步的表现。
所以,户口制度是经济不发达的社会采取的折中办法,是为了保证公平而采取的不公平措施,是为了保证安全而牺牲个人自由的做法。如今中国社会有了很大发展,户口制度已经逐渐失去了它的正面作用,正在被有步骤地取消。但可以肯定地是,某种程度的户口登记制度会长期存在下去。有人说发达国家如美国没有户籍制度,那是不了解情况。今天许多国家之间可以免签证,但如果没有护照,你想入境比登天还难。对个人自由的限制应当越少越好,但只要社会需要管理,就需要某种户口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