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诺下班后按时回了家。他打开门,钟点工李阿姨还没走,坐在小凳子上看着加加玩。加加听见他的声音,爬过来冲他张开手让他抱。他说:“李阿姨,您来帮忙了。”
“沈太太说不太舒服,可能有点感冒,她不敢靠近加加,就打了我的手机,我过来照看一下加加。”
沈诺忙放下加加,快步走进卧室,江一璇没在床上,他心里一惊,马上跑到另一间卧室,看见她盖着被子躺在床上,才松了一口气。他蹑手蹑脚走到床前,她睡得很沉,脸红扑扑的,他摸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他放下心来。
“璇儿,你感冒了是吗?”他俯在她的耳边问。
“嗯,累。”
“喝些感冒冲剂吧,我去给你冲。”
她摆摆手,“我不想吃药,睡一觉就好。”
“想喝水吗?”
她又摆摆手。
“你睡吧,我来看加加,你不用担心。”
“晚饭给他吃半个鸡蛋,煮点麦片加点肉丸子,要弄碎些给他吃,再给他榨一个橙子,或者吃个西红柿,要去掉皮。”她迷迷糊糊说着。
“你放心,我知道怎么照顾加加。”他帮她掖好被子,怜惜地望着她,她是累了,这么久独自一个人带着加加,加加能量充沛,醒了就没有一刻闲着,没有人能帮她分担,她从早到晚象上紧了弦的闹钟,从没有放松的一天。现在虽然有李阿姨天天来帮忙,她只带加加会轻松一些,可她还没有放松下来,每天早晨都要早起为他准备早餐。
沈诺煮了鸡蛋麦片,喂加加吃了饭,陪他玩了一会儿,又给他洗洗,喂他喝奶,哄他睡觉。
等加加睡着了,他又去看江一璇,她还在沉睡。
他倒了一杯水,扶她起来喝了,她问:“加加睡了吗?”
“睡了,他很乖,你想吃什么?”
“我不饿。”
感冒该吃什么,沈诺上网一查,喝鸡汤可以治感冒。他翻翻冰箱,居然找到了一只鸡。他把鸡洗干净,来不及化冻就放进锅里。
他把加加的剩饭吃了,趁机快速洗完澡。鸡汤还在煮着,他打开电脑处理邮件。
等鸡汤熬好,他盛了一碗端给江一璇,她勉强喝了些,倒头又睡。
沈诺怕江一璇晚上发烧,就脱衣在她身边躺下,轻轻抱住她,如果她的体温有变化,他的身体能感觉到。
她推开他说:“你别靠近我,当心传染,你病了没人照顾孩子。”
“放心,我身体好着呢。”
“你去和加加睡在一起,我不用你照顾,你照顾好他就行。”
“我定好时间了,两小时起来看一下加加。你现在需要照顾,晚上想喝水叫我,现在乖乖睡吧,有我在任何事情都不用你操心。”
江一璇翻身钻进他怀里,这个她过去惯有的小动作让他受宠若惊,心怦怦直跳,紧紧地抱住她。
夜里沈诺没敢睡熟,要起来照看加加,还怕江一璇发烧,经常伸手摸她的额头。
早晨,沈诺早早起床,煮了一锅粥。江一璇还在昏睡,他说:“璇儿,你继续睡吧,如果饿了锅里有粥,我刚煮好的。我一会儿打电话给李阿姨,让她今天陪你。我把加加带走了,你不用担心。”
“我好多了,你走吧,我照顾加加。”
“你放心,加加跟我没问题。”
江一璇实在没有力气,只好一切由他。
沈诺边开车边打电话:“妈,您在家,太好了,您别离开,我马上过去,我姐呢,我姐今天也在家吗?”得知妈和姐姐都在家,他才放下心。今天要出去见个重要客户,如果只在公司上班他会把加加带在身边。他脑子不停想着如何应对妈和姐姐的疑问,虽然他爱加加,把加加当成自己的儿子,可瞒外人容易,瞒家里人有难度,不能让她们发觉,否则江一璇以后很难和她们相处。
沈诺的姐姐沈思今年遭遇公司大裁员闲适在家,在网上看到众多海归抵不住诱惑纷纷出轨离婚的传言,毅然带着孩子和妈回到了上海。她本想出去找工作,不过陈琦的公司已今非昔比,经济上很宽松,她就懒散下来,乐得在家陪孩子享受生活,找工作的事一拖再拖。倒是她妈看不惯经常唠叨:“你名牌大学博士,居然当起家庭主妇,早知如此,当初何必浪费时间和精力读那么多书?”沈思一摊手说:“你问我我只能说不知道,当初可能是为了让你们高兴。我读硕士学位的时候,假期回国就那几天,我爸还带着我四处赴饭局炫耀,‘这是我女儿,在美国斯坦福大学读硕士,美国的名牌大学!’您也是,就算正和卖菜的讨价还价,也要插一句,闹得我都想找地缝钻进去。我想如果我读到博士你们会更高兴,就糊里糊涂接着读。谁知上次回国,沈诺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说,‘这是我姐,我家学问最高的,灭绝师太级的,不过我姐修行嫁人两不耽误。’现在我学插花学跳舞学化妆,就是想把这些年没享受的都补回来,这样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真正的生活。”
当沈诺一手抱着加加,一手推着婴儿车进门的时候,三个大人都瞪大了眼睛,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倒是安妮跑过来打破僵局,她兴奋地拍着手跳着说:“baby,小baby,我要看小baby。”
沈诺把加加放到地板上,摸摸安妮的头说:“安妮,哄小弟弟玩吧。”
安妮抬起小脸,问:“小baby叫什么名字?”
“加加,他叫加加。”
“加加有英文名字吗?”
加加肯定有英文名字,他一直忽略了,忘了问江一璇,只好回答:“有,不过我忘了,英文名字不如中文名字好记。”
“哦。”
加加有些不安,紧紧攥住沈诺的手指不放,瞪大了眼睛研究着陌生的环境。
安妮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加加的小手,说:“加加,你的手真小啊!你几岁了?我三岁,我叫安妮。”
沈诺说:“安妮,加加马上11个月,不到一岁,他还不大会说话,不过他很聪明,如果你多教他几遍你的名字,他就能学会。”
加加抓过沈思递来的玩具,松开了沈诺的手指。
“舅舅,加加会叫你的名字吗?”
沈诺站起来,含混地答道:“他会。”
“加加也叫你舅舅吗?”
“不是。”
“他叫你什么?”
“他叫我爸爸。”
“爸爸?”安妮歪着头,“我明白了,加加是你的baby,妈妈说结了婚才能生小baby,舅舅你结婚了吗?”美国未婚生子的女孩子太多,沈思从小就给安妮灌输结婚才能生子的概念,好早早防患于未然。
沈诺不知道如何回答安妮的问题,好在她只注意加加,并不在意他的回答。
妈和姐姐都蹲下身,好奇地打量了加加一会儿,两人目光接触,心领神会地不约而同抬头看沈诺,好像不认识他一样,看完他又看加加,如此反复几次。
“这是我儿子。”沈诺想看他们的反应,然后再决定对策。
沈思说:“知道是你儿子,沈诺,你哪里欠的风流债?”她和沈诺长得有点像,五官立体,轮廓分明,放在男人身上是硬朗的帅气,作为女人就缺乏柔美。
“你们什么都别问,等我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沈诺从加加的小车里拿出一个大包放在地上,对沈思说:“姐,这里面有尿片,奶粉,奶瓶、水瓶,和其它需要的东西,加加马上就11个月了,你算着量给他吃就行,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去上班了。”
陈琦一看见加加,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立刻给沈诺打圆场,“现在不想说那就不说,尊重隐私,苏西。”他习惯了叫她英文名字。
沈思没再说什么,又去研究加加。
陈琦招呼他:“沈诺,我给你盛豆浆去,还有妈昨天蒸的包子,比外面卖的好吃,你吃完再去上班。”
“姐夫,帮我包起来吧,我带到公司吃。”
“韭菜馅的,味大,吃完再走。”
沈诺进了厨房,陈琦小声问:“小璇回来了?”
“嗯。”他点点头。
“恭喜你,你小子,就是运气好,不声不响孩子长这么大给你带回来了。你知道我和你姐从小带安妮多辛苦,虽然有妈帮忙,三个人还是忙的团团转,那时我一到公司就想打瞌睡。哎,难啊,你姐当时是顺产,还是用了很长时间身体才复原。”
沈诺没有问过,江一璇是怎么生的加加,她一个人经历过多少辛苦。
“这是好事,怎么还不高兴?”
“不知道她当时有多难,我很内疚。”
“以后对她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