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感恩的心
(婴子)
说起写小说,很偶然,根本都是在不经意中开始的。记得那时我还是全职妈妈,身边缠着两岁多的女儿,手上忙碌着没完没了的家务,抽空还要复习令人头大的英 文。我像所有“陪读夫人”那样,陪着留学生夫婿,陪出了孩子,陪出了学子,陪出了日子。留学生的家庭,路走的都很扎实、安稳。出来陪读的夫人也好象都有了 拟定的人生路线,不是转向学生(留学),就是转向工人(打工)。我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准备着英语过关考试,准备着碰机缘步向学校。有一天,我的女儿从睡 梦中惊醒,她欣喜地睁大眼睛说:“妈妈,你生了一个弟弟!”她可爱的小手在眼前描绘着弟弟动人的景象。我说:“这是梦,不是真的。以后还会有许许多多的 梦!”她说:“是真的,我看见了!”那时我竟不知道自己身体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意外的,我又怀孕了。可看起来并不是件好事。我不得不放弃一种向往,静下心用爱来养育他了。生活又面临了选择,又是别无选择。很无奈,没有欢愉感,我默默 地接受了现实。前面的路会怎么样?不知道!蕴育小生命,陪伴小女儿。在阳光下让身心散漫,在微风中任思绪漫游。公园里的秋千,绿草上的野餐,我陪伴女儿, 女儿陪伴我。肚子渐渐丰满了,感觉渐渐升温了。回忆起梦似的昨天,如诗、如画、如绿野、如溪流、如巨浪、如云海……那份甘甜与心酸,竟不知不觉地从笔下奔 流而出了。
堪萨斯,是印第安语:“东边刮来的风”。双脚踏在这片广阔的土地,每每东风佛面而来,我常常感到一股家乡的芬芳。这片绿野茫茫、牛羊遍地的美国中部大草 原,很像我的家乡,我出生的地方宁夏。不知是奇缘还是神的感动,就在这块地方,从我的身上,竟诞生了两个生命:一个是儿子迈克;一个就是这部小说。
我的书几乎和我的孩子是同时诞生的。当我强挺着已经拖不动的身体完成了小说,丈夫便把我送进了医院。那一天,曼哈顿小城的医院产科里只有我们母子两人,安静的出奇。刚出生的小宝宝在医护人员中传来传去,他们对着小宝宝万分疼爱:“你知道你这个小宝宝有多珍贵吗?这天四年才有一回啊!”我这才知道孩子生在了 闰年闰月这一天。
他真的很珍贵。这孩子天性温顺,在肚子里我就知道他温顺。真的!那时候我写作不象今天这么容易,计算机一开,信息满天下。那会儿手头除了笔就是纸,没有任 何参考资料,甚至连一本小小的新华字典都难找到。留学生的家都是漂游的,提起皮箱就能走人,哪里找写作的环境啊!可也正是这份无拘无束,便让思绪天马行空 了起来。每当意提起笔,眼前一幕幕就像放电影,根本不需要刻意思考的,顺手就“临摹”出来了。真的是笔下生花,遍地开放。写不完的故事,说不尽的悲喜。每 天写着玩,玩着写,带着孩子满处走。字忘记了,就用拼音,诗句想不完整了就留下问号。初稿大体完成的时候,稿纸也都是乱七八糟的,尽是孩子的手迹,她的 画,我的字,搅拌在一起。想整理稿件,又买不到中国式的稿纸。先生帮我找来了输入中文的计算机软件。我哪里懂得用计算机啊?两眼一摸黑。就这样,还是一边 学一边用。从书写文字转换成电脑文件,对我就是一件巨大的工程。眼看着身体一天天沉重了,产期也临近了,书稿还没有完成。我知道,如果我不能在孩子生下来 之前把小说结束了,这本小说就会“流产”了,毕竟它对我只是个副产品,一个私家小玩物。看看小说的进展,掐算一下时间,我还有办法成就它吗?只能缩减篇 幅!于是我将小说里的一个家庭当即“处理”掉了。看过小说的人也许会有点感觉,仁奇家似乎缺少点东西?是的,“婚姻中的欺骗”与“命运中的惩罚”,这场悲 剧我让它中途收场了。产期到了,我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我只好跟肚子里的小宝宝商量,我抚摸着他,说:“你能不能在妈妈肚子里面多呆两天让我把书写完?等你 出来了我才好全心照顾你啊!”他很温顺,大大关照了我,就在肚子里多呆了两天。我加紧时间作收尾工作。一天,两天,三天……每天我都和他“神秘交流”。最 后我快支撑不住了,根本无法坐在计算机前了。先生一看,便主动担起重任,挑灯夜战。审稿、校对、打印、装订。终于,在那一天把小说寄出去了,也把我送进了医院。
孩子出生了。婴儿的第一声啼哭让我感到那么的愉快,小说的脱手更让我感到说不出的轻松。我躺在病房里久久不能入睡,思绪总是缠绕。我想到女儿的话,那么神 奇;我还想到了书,完成的那么及时。还有那满是青草绿野的公园,女儿荡着秋千,我坐在草地上写着小说……一幅幅场景总是浮现在眼前。初稿上依旧留着女儿的 小手印,留着香甜的奶油、果汁味。一切的一切,我都心存感激,是神的恩赐。我不能不这样说:谢谢你!小迈克,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东风”(小说原名叫《东 边刮来的风》)
(二零零六年五月,于美国佛罗里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