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农庄豪宅太奢华

工程技术,地产投资,信仰家园,时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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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8月02日

理解整个农庄的关键是一对银色相框,它们搁放在装修精美的 客厅里一张锃亮的17世纪意大利桌子上,每个画框里仍镶着普通黑白图片(以及制造者的标识),它们是二三年前与镜框一起送达此处,毫无疑问它们是由室内设 计师亲手选定:展放在那儿后,显得异常奢华,但从未真正派过用场。

我们在意大利托斯卡纳地区(Tuscany)某农庄,它过去属于英国一位著名作曲家及他的雕塑家朋友。当托斯卡纳遍布德系车以及热钱涌动后,他们就 离开了此地,搬至更宁静之处居住。房子卖掉后,新主人是位有权有势的富翁、珍稀首版书藏家(这些书静静地搁放在书架上,从未拜读过),他把这座远近闻名的 农庄及花园修葺一新,用鸢尾属植物把它围起来,并种上了柏树林,室内则以静谧为上……真可谓不惜血本进行改造。

这个故事众所皆知。在《金融时报》上,西蒙•库柏曾生动地把整个世界描绘成“百分之一精英的主宰”,纽约、伦敦、香港、新加坡以及巴黎如何逐渐成为 国际精英荟萃的特大型城市。汤姆•沃尔夫是我们的编年历史记录者,《建筑文摘》(Architectural Digest)是我们的必备书,而银行家生活方式(Banker Style)则是代表我们的形象。

库柏的错误之处是公然宣称这种生活方式仅限于城市。环顾全球——地处亚洲、非洲、楠塔基特岛(Nantucket)、伊比沙岛(Ibiza)、加勒 比地区以及巴西最边远的乡村修身养性之所与归隐地——银行家方式的触角无处不在。国际性酒店潮流决定了我们这个世界,它们为那些整日周游世界者提供服务; 旅行者回到自己农庄后,仍希望享受星级酒店全天候的服务。这儿是理想的修身养性之地,一切返朴归真,客人的感觉是这儿一切井然有序、尽在预料之中。在此, 宇宙的主宰(Masters of the Universe,即人类)可以尽情放松自己疲惫的双脚,隐隐约约不爽的只是别人拥有的视听设备、遥控照明、取暖、冷却以及安保系统、艺术以及家具略胜自 己一筹。家外面的世界就是竞技场。

去 年,我受邀参加某银行家在英格兰西南部的威尔特郡(Wiltshire)举办的晚宴,他刚从某知名作家(算是吧)手中买下这座农庄,我曾在上世纪的一本泛 黄的《家园》杂志(House & Garden)上读过介绍该农庄的文章,也欣赏过它的照片。该知名作家于上世纪50年代末在一个隐秘的山谷发现这座农庄后,对它稍为整修(最终并未完 工),并把它当作生活中的快事。经过这么多年后,旧砖地拾掇得干干净净,让人赏心悦目,整修了燧石墙,屋顶也已重新修补好,抵御海湾的暴风骤雨绰绰有余。 但该作家不喜欢现代的生活设施,整座房屋用木炉子取暖,一层的浴室实在简陋,让预科学校都觉得太过奢侈了。

作家去世后,这座稀世农庄挂牌销售。这是近50年里开天辟地第一回,争相竞购时人头攒动,大家都狂喜不已。打出的广告是:原汁原样!极度私秘!产权私有!身边的圣洁之地!距离伦敦只有一个半小时车程!

竞标秘而不宣,作家的女儿与儿子对如何处置房产争得不可开交,但看到账户上突然多出的几百万英镑(还是在征收遗产税后),还是乐得卖掉农庄。

这座静谧漂亮、温情脉脉的农庄最终被银行家接手。几百年原封不动的砖地翻开后、在底下铺上了取暖系统,整间整间铺上了手工编织的西藏丝质地毯。墙面 由专门的匠人用专门的材质打磨涂抹,做工无与伦比——但美中不足的是做工太过完美了。添置知名品牌的家电与家具(超大容量的Sub-Zero冰柜、 Wolf系列产品、B&B Italia沙发)后,老房子的生活气息与温馨感被“挤占得”片刻不留。

悲催的是房子年轻的新主人,这些性情敏感者(感觉他们是国际金融界从业人士),自以为是,想当然认为自己做的事合适。但就像生长在温室里的兰花(或孩子),若给予过多关爱(溺爱),那么它们(他们)从一开始苦苦寻觅的东西就会破坏殆尽,一去不复返了。

过去人对老房子的独特魅力理解至深。在距离威尔特郡丘陵区域(Wiltshire Downs)不远处的斯托海德(Stourhead),坐落着早期银行家亨利•霍尔爵士(Sir Henry Hoare)兴建的那座气派庄园,这座美仑美奂的庭院式园林由霍尔银行集团(Hoare’s Bank)的所有者霍尔家族几代人精心呵护,它如今仍是英国代表创意与情调的巅峰之作,如今归于英国保护名胜古迹的私人组织国民托管组织 (National Trust)名下,每年至此游玩的游客成百上千万。霍尔家族还创办了体现英国如画风景的另一私人标志性建筑——位于德文郡的约翰•纳什的勒斯科姆城堡 (John Nash’s Luscombe Castle in Devon),它是建筑师最魂牵梦萦的建筑。

诸位还记得德拉蒙德家族(Drummond family)吗?它是The Grange兴建者,这是建筑师威廉•威尔金斯(William Wilkins)希腊复古风格农庄的不朽作品(如今由阿什伯顿勋爵(Lord Ashburton)所有,勋爵本人就是位巴林家族(Baring)的成员)。

巴林家族聘请了埃德温家族最伟大的建筑师埃德温•鲁琴斯爵士(Edwin Lutyens),鲁琴斯在爱尔兰海岸不远处的私人小岛上,为塞西尔•巴林(Cecil Baring,又被封为雷弗尔斯托克勋爵(Lord Revelstoke))与其美国骄妻莫德•罗瑞拉斯(Maude Louise Lorillard)设计了自己创作巅峰期的作品——兰贝城堡(Lambay Castle)。

曾 几何时,银行家的生活与财富与同时代最杰出的建筑师珠联璧合,创造出美仑美奂的标志性建筑。这种合作是双赢,东家需要社会等级地位,而建筑师需要有人资 助。建筑历史学家尼古拉斯•佩夫斯纳(Nikolaus Pevsner)曾写鲁琴斯爵士的“理想的东家是那些富豪,尤其是那些白手起家者,或者至少得是八九不离十、然而又是那些闯荡型白手起家者的后代。鲁琴斯 爵士相当幸运,他算是赶上了英国历史上这类富豪层出不穷的‘末班车’。”

那段话写于1951年春天,如今62年已经过去,有趣的是事实证明佩夫斯纳大错。另一件活生生的例子是:翻开历史往事,劳合•乔治(Lloyd George)1909年提出的“人民预算”(People’s Budget),大幅增加个人所得税与遗产税,并提出“超级税”,正如加文•斯坦普(Gavin Stamp)在其名作中这样评论鲁琴斯设计的乡村豪宅:超级税“直接打击了鲁琴斯的那些大腕客户……从此以后,建筑师的饭碗更多地是设计政府机构、商业大 楼以及办公大楼”,同样大错特错。

据鲁琴斯女儿玛丽回忆:“他的天才之处就是在那个繁荣时代找到了展露自己才华的机会。那是建造乡间农庄豪宅的黄金时代,它可以让富豪们在周末到此尽 情放松。”在斯坦普的文中,鲁琴斯的时代与当代并无多深的鸿沟。正如斯坦普这样写道:“爱德华七世(Edward VII)统治时期,大家对暴发户习以为常;英国社会的优势就在于其资金充裕、人口频繁流动,任何流入资金不管啥来源,都不排斥。”

没有最新,只有更新。但在国际视野精英阶层遍布的时代,我们能否暂停片刻、好好思考一下鲁琴斯当初理解透彻的时代特征,而这正是我时常忧虑的——在当今这个毫无节制的时代,场所精神(the spirit of place)正在逐渐消亡,它究竟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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