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礼拜以前,我在台湾的大学同学寄来了一份最新的同学录。一看有一位当年的女同学,搬到了附近。立刻打电话,就这样联络上了。大学的时候,班上只有五位女同学。那个年头,男女授受不亲,见面打个招呼,可能都会遭受白眼。班上的女同学也不例外。这位女同学,后来也出国了,也知道嫁给一位学长。大学四年头两年,大家在一起上课的机会多一点,可是总共四年下来,我和班上每位女同学的接触没有超过10句话。那时候一般女孩子表现出来给人的感觉,就是男孩子跟她们多说两句话,就好像人家要开始追求了。躲躲闪闪,令人十分感冒。偶尔碰到大方的女孩子,男孩子又会批评她们风骚。要是看到自己心仪的女孩子,跟别的同学有说有笑,如果杀人不犯法,铁定被毙掉。所以那个年头,做个女孩子挺不容易。
84年是我出国十三年后第一次回国。那次回去主要是台湾国科会为我安排到几个学校去看看。也顺便跟大家交流一下。自然我的母校是一定要回去的。那天早上如约进入系办公室。秘书小姐知道我是那一年的毕业的,问我要不要见见我的一位女同学,那时候她在系里任教。我立刻答应。不一会儿,一位身着修女服装,只露出脸蛋儿的同学,进入办公室。我还真的惊了一下。不过立刻缓过来。我这个人记忆力很不错,看到她露在外面的脸庞,立刻回想起当年那位胖胖白白,我们大家都叫她黄金宝宝。为啥加上黄金?那时候大同电视机做广告,声明是黄金电路,no touch,就是不用调来调去,立刻可以得到清晰的画面。我们这位同学,只要男同学跟她说话,立马满脸通红。不一会儿就好像如临深渊,立刻转头就走。好像就怕男同学把她给吃了似的。再看到黄金宝宝的时候,已经不是白白胖胖了。我想修道院的日子把她折磨成实实在在的黄金宝宝了。
中午我们还有系主任教授一起吃中饭。席间她就坐在我的旁边。一顿饭几乎都是我一个人在说话。老婆从认识开始,一直到现在还随时告诫我,少说话,多听听别人说话。到现在我还一直不以为然。当然,我绝对不会抢话说。可是往往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我不开口,保证不到几分钟,大家就散了。为了避免无话说的窘境,自然我只有打先锋了。末了,我这位女同学说,她再也没想到我是那么健谈的人。我说我一直都是如此。那顿饭我对她说的话,可能百倍于大学四年对她所说的话。我心里想,如果当年她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恐怕不会走上做姑奶奶(以前北平老辅仁对修女的尊称)的路子。那次见面后没有几年,我们这位黄金宝宝,到兰州去传教,在一场车祸中蒙主召归。看看人的命运,是多么的不可捉摸。如果当年。 。 。也许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这次这位女同学,当年一看就知道很有教养,而且很内向的女孩。每天穿着窄裙,衬衣,半高跟鞋,肩上挂着一条长带的皮包。最引起我们注意的就是脸上那颗美人痣。班上有一位同学,特别喜欢这位女同学,还给她取了一个外号,叫“那一点”。可惜女同学拒人千里之外的形象,使得我们这位男同学四年都不敢有所表示。我们约好了星期三在附近的一家中餐馆吃饭。老公带着她如约而来。我坐在餐馆里面,老远就看到女同学。一招手迎上前去,首先注意到的是“那一点”还在。你一定觉得我没有口德。其实我知道很多女孩子很喜欢美容。把痣点掉,当年在台湾就颇为流行。坐下后,我们彼此都说这是毕业四十三年后第一次见面。而且还说彼此还是当年那个样子。其实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怎么看都是“老”。所以老同学才算是真正的“老”同学。老同学退休了。因为儿子在附近医院当医生,所以他们就从东部搬过来了。这些年有好多老人,退休后就是跟着儿子跑。我想多少可以有个照顾。
我们一边吃一般聊,整整两个小时。不到五分钟,我就告诉女同学,这几分钟我们的谈话,比大学四年加起来还要多。女同学当年家住在台北,每天通学。我从大一下学期才开始住校。第一个学期后,发现每天花在路上的时间太多。霸占了不少的读书时间。再说,根本就没有机会认识同学。现在想想如果当年我不住校,大学生活可能就根本没啥好回忆的了。最后女同学说,她再也没想到我是这么一位健谈的人。知道了我目前在女儿家做管家照顾三个外孙,更觉得不可思议。当我告诉她,我还要打扫房间,准备晚餐,每天还要跑步,游泳。提到做饭,她还问我会不会做面食。我说不做了,上了年纪没有那个耐心了。这顿饭吃的很开心。看看大学四年就没有在一起吃过饭。就是在一起,也是全班同学在一起。在那个年代,你和女同学一起单独吃顿饭,那就意味着是情侣了。
临走女同学要我留意为她的公子介绍女朋友。孩子过了三十岁了,还没有成婚。我说你还真惦记孩子的婚事?儿女自有自己的打算。婚姻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我说男孩子在那一个年纪都可以结婚。只要缘分来了,自然就成了。再说儿子是医生,基本条件自然不错。只是现在的女孩子,很多不知道如何去择夫。看上眼的,可能啥都没有。偏偏许多女孩子看重的都是一些不实际的东西。而重视实际的女孩子,往往男孩子又不喜欢。这本来就是一个阴错阳差的世界,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单身男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