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风驰电掣的救护车,因为警车的开道,就像装了助推火箭一样的,急速地行驶在南安普敦开往去伦敦警署所辖的特种医院的高速公路上。仍然处在昏迷中的那两个奄奄一息的福建难民,躺在救护车的担架上,颠颠簸簸摇摇晃晃的。他们仿佛又被母亲裹在了襁褓里,放在了摇篮中,摇着他们又一次处在了甜美的梦乡一样。
他们这六十个福建难民是由侨居在英国几十年的老侨胞回家探亲时,在闽南的几个侨乡组织起来的。由于担心英国希思罗国际机场的海关的严格检查,他们还是考虑由越南取道法国巴黎着陆,然后再由巴黎前往英国伦敦。那个惯于做这种交易的老先生,认为这是一条万无一失的安全途径。因为越南原为法属殖民地,越南也算法国的传统友好的国家,长期保持着通商贸易。法国海关对越南公民到法国无论是观光旅游还是商务考察并没有什么戒心与防范。到了巴黎,在欧共体境内的转移那就易如反掌了。由于那位老华侨天花乱坠的煽动与蛊惑,那六十多个福建老乡就好像已经进入了能够淘金的共产主义的乐园和天堂一样。
他们首先乘飞机从福州飞到南宁,然后坐卧铺大巴到越南首都河内,再换持越南护照,法国商务考察签证,在巴黎入关时竟然没有一点疑问和障碍,他们这帮人便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地走在了巴黎的香色里拉大街上。他们基本没有什么文化,就连自己祖国的历史也只是略知一二,对欧洲历史更是一无所知。在协和广场,他们并不知道法国大革命时期的历史辉煌,更不知道品味这个艺术之都的文化氛围与艺术魅力,只是东张西望大饱眼福地凝望着金发碧眼的多情浪漫的法国女郎,在几栋法国人心目中列为国宝的矮小建筑旁卖弄着她们的风情。
在埃菲尔铁塔低下,他们哪里知道这个以英国工程师名字埃菲尔命名的象征着法兰西在欧洲乃至全世界开先河的人权、民主与自由的铁塔,当年在巴黎召开的万国博览会不知道究竟独领了多少风骚。就是科技如此发达的现代世界顶尖级的建筑工程师,站在埃菲尔铁塔的脚下仰望它的塔顶,想象着当年的埃菲尔铁塔的设计与建造者埃菲尔在铁塔的顶端挥舞法国三色国旗的激动壮观的场面,都无不肃然起敬甚至垂下热泪。这帮福建老乡,站在埃菲尔铁塔的底部,只是杞人忧天地担心着铁塔终有一天的锈蚀与坍塌。他们哪里还敢登上塔顶,一览无遗一望无际的巴黎市上空的风起云涌,竞逐风流,甚至翻云覆雨,摘星揽月。鸟瞰着一带清流,犹如水袖,宛如玉带,流如游龙的塞纳河的蜿蜒曲折婀娜袅娜。想象着被法国人尊奉为欧洲之父的拿破仑,是怎样在整个欧洲社会的叱诧风云,翻云覆雨,杀遍欧洲,定举沉浮的。
在巴黎凯旋门,这帮福建老乡又哪里会理解凯旋门上那幅名为《马赛曲》浮雕的庄严与悲壮。他们更不会了解和想象当年法兰西的巨人拿破仑的灵柩通过凯旋门时的万街空巷,举国悲哀,全民哭泣,如丧考妣的空前绝后的悲痛欲绝的场景。他们也不会晓得,法国人民为他们心中敬仰的文学巨匠雨果在这里举行国葬的壮观与悲凉。他们更不会懂得法国前总统密特朗,不顾自己的政治前途,公开承认他的私生女。当他的私生女以他的正宗女儿的身份随着他的灵柩经过凯旋门的时候,法兰西人民又是怎样的增加了他们对已故总统的敬仰、爱戴与崇拜。法国人民国庆在此,阅兵在此,耀武扬威仍然在此。这帮福建老乡只是惊愕地质疑,为什么这么一个小小的拱门,却能像凝聚着中国人民的天安门城楼一样,具有凝聚着法兰西人民的魅力而享有法国人民赐予的凯旋门的尊荣美名?他们又哪里知道多少代法国人民为这个凝聚着法兰西精神与魂魄的拱门是怎样的抛头颅,洒热血,捐身躯,尽衷肠的。他们只觉得那是一个神奇的拱门,一个魔门,每天竟然还能吸引全世界那么多的游客前来观光瞻仰,甚至顶礼膜拜。
在巴黎,于稀奇与热闹的气氛中游荡了一个星期的福建老乡,可谓心急如焚地企盼着前往难民乐园的英国,以圆了他们一夜暴富的发财美梦。
终于得到了一次机会。不过不是坐大巴,而是搭货车。蛇头们因为委屈了这帮同胞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先苦后甜。哪个偷渡到西方社会前来淘金的打工仔又没有一段血与泪的经历呢?他们个个欣喜若狂,好像就要把他们送到人间天堂一般,哪里还会计较那点委屈呢?
在巴黎远郊的一个偏僻而宁静的停车场里,这六十个福建老乡就像塞木桩一样的被塞进了大货车里。当货车司机咔嚓的一声把车后门锁住的时候,就锁定了把他们送到西天的命运。那可不是人间天堂,那可是人间地狱,而且是第十八层地狱呀!也许,某些宗教之说还是真的哩。人们死后,在另外的世界里男人可以享受着十多个美女的陪伴,过着帝皇将相般的奢华侈靡的生活也未可知。那货车还没有开上十分钟,可怜那帮福建老乡就觉得了空气稀薄,氧气短缺。他们一开始就感到了车内的闷热,哪怕解开了领扣也无济于事。很快他们就开始了呼吸急促,冷汗淋漓了。他们最早还以为货车把他们拉到了阿尔卑斯山顶,就好像爬到了喜马拉雅山的珠穆朗玛峰一样的缺氧。他们相信只要货车从山顶下来,就会大大地改善缺氧的状况。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又过去了,缺氧的状态不但没有改善,反而愈演愈烈!他们之中的某些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悲惨命运,因为在车上他们竟然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出气孔呀!那车不是爬上阿尔卑斯山的山顶,而是人为地要送他们上西天哪!他们喊天不应,叫地不灵。什么时候司机会仁慈而人道地停下车来,就好像监狱里给犯人放风一样,让他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呢?他们等呀等呀,盼呀盼呀,可那迫切的希望也像他们急促的呼吸一样,渐渐地丧失了它的急迫而成了他们终身绝望的奄奄一息。他们有的人已经开始从昏睡进入了昏迷,从昏迷又走到了黄泉路上。那可是一条漆黑的路,就连引路的北斗都没有呀!当他们顺着那漆黑的隧道,看到一点点就像暗室一样的绿火闪闪发着暗淡阴森的光芒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早在那里等待和恭候的长得青面獠牙模样的阴司鬼判。不过他们中间有的人还凭着身体健壮的本钱,还在顽强地挣扎着,挣扎着。他们不想去死呀!他们家里,上有父母,中有娇妻,下有儿女,还指望着他们发财,仰仗着他们的供养哩。如果他们就这样悲惨壮烈了的话,他们岂不成了无人赡养的凄惨老人,无依无靠孤儿寡母?他们当中也有从未沾过男女荤腥的童男子和闺阁女。当他们想到自己压根儿就没有感受过男女之间的痴醉与快活,就这么默默无闻地死去,实在是一文不值。他们不知道在阴曹地府里思念和挂牵着阳世红尘里的心上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滋味。他们更不敢想象在另外一个号称天堂的世界里,是否也会有同样的痴男醉女相遇。他们真冤哪!哪怕他们淌尽了眼泪,未必能够挽回他们注定凄苦悲惨命丧黄泉的厄运。他们还在顽强地抗争着。他们不是与天斗,也不是与地斗,更不是与人斗,而是在与自己的命斗呀!可谁又能斗得过自己的命呢?就是一代伟人毛泽东也只有“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的豪气,并没有与命斗其乐无穷的天真呀!他们有的咬紧了牙关,有的咬破了嘴唇,有的撕破了衣裳,有的掐烂了皮肉。他们眼光里流露出来渴望生存的眼神,简直到了狰狞可怕的地步。尽管如此,他们也没有躲过命运注定的劫难,也依次渐渐地从昏睡到昏迷,最后难逃走到黄泉的不归之路。也只有差点没有位置,最后挤上车的两个人,在车门口还有一丝的小逢,让他们幸运地逃脱了死难的一劫。但他们也没有逃脱昏迷的命运,要是时间再长上个把小时,他们又怎么不会走上黄泉路呢?他们是上帝特意留下来的能够用血与泪来控诉的生人呀!当那个海关人员打开车门,他们第一批就像木桩一样的倒在了停车场,惊动震撼了他们几经僵死的大脑。当他们再一次得到大气足够氧气的恩赐的时候,他们才良久地从昏迷中苏醒,渐渐挣扎地移动着他们顽强的身躯,昂起了他们不屈的头颅。这才有了他们得救的惊险而幸运的一幕。
躺在宛如襁褓和摇篮的救护车里,他们迷迷糊糊朦朦胧胧地感觉到在他们身边总有那么一男一女在说着他们听不懂的鸟语。并不断的在他们的胸脯上用导线一样的东西连着,鼻孔里也有一根胶管带来了人间未曾闻到过的氧气的芬芳。脉管里好像也通入了针管,滴进了带有能量和养分魔力的液体。他们以为他们真的已经来到了号称天堂的另外的世界。当他们真正躺在了伦敦中央警察署所辖医院病房的时候,渐渐醒来的他们简直不敢睁开自己的眼睛。因为他们害怕看到另外一个世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可怕的样子。更害怕看到那帮青面獠牙的阴司鬼判,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他们不相信自己还在活着。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一个又一个的同伴就那么无奈饮恨地歪下了脖子,软瘫了身躯,丧失了魂魄,呜呼了性命。他们不敢再回首他们在车上看到的那些触目惊心的悲惨的一幕。他们相信他们已经是死过的人了。他们现在的复苏是到达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复苏。也许他们的那些同伴们也跟他们一样,跟他们同在另外的极乐世界里,享受着他们生前不可能享受到的款待和礼遇哩。又有什么法子,自己的命自己得认。既然来到了另外的世界,不可能一辈子都闭着自己的眼睛。如果另外的世界果真能像某些宗教所宣扬的那么美好的话,他们就那样的一直闭眼不开,那岂不冤枉了从人变成了鬼的神奇与魔幻。他们还是悄悄地睁开了一条眼缝,以窥探另外世界的无比美妙。哎哟,真是大不相同呀!这里可是房屋宽敞,灯光亮堂,窗明几净,温馨备至。更有甚者,他们身边围着了几位金发碧眼,身材窈窕,婀娜多姿,亲切可人的靓女。顿时,他们感到他们真的已经到达了一个天国,到达比人间天堂还要天堂的地方。他们又很快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生怕那几个靓女发现他们醒来,跟他们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哩。要不然,那岂不很快地背叛了家里跟自己一往情深,永不言变,甚至从一而终的娇妻或女友。那在自己的故里又会留下多少没有良心背信弃义的陈世美似的骂名?那还不被乡里乡亲整天戳着自己的脊梁?其实,那些急症病房的护士对每一个特护病人每一个细小的反应都是悉心观察认真记录的。这时一个长得特别妖艳的护士,将他们一个眼睛一个眼睛地打开,并用手电光照射它们的瞳孔。当她那纤细温柔的指头触到他们的眼皮的时候,他们经过用兴奋剂抢救过来的皮肤特别的敏觉,仿佛就像触到了电极一样,而且迅速导致了他们的脊柱发凉,皮肤发麻,肌肉发酥,骨骼发软,唯独那私处里不安分不老实的宗筋则蠢蠢欲动昂首挺胸,就像支起了一顶帐篷一样。更有甚者,当那位妖艳的护士小姐蓝色的眼睛,就像秋波一样的激光般的眼神,通过他们的瞳仁,直抵他们灵魂深处的时候,那还不引发他们无法平息的心猿意马,销魂灼魄。有天堂美誉的另外世界的美女,又岂止是人间凡俗的等闲之辈。
“怎么就这么容易见异思迁了呢?”他们中间的一个男子自觉羞惭,“在老家的时候即便是美女如云,也不会蠢蠢欲动痴心妄想呀!”他摇了摇头,“怎么一到天国面对着天仙般的美女就变得不守本分,乱了方寸,没有规矩了呢?”他眨了眨眼睛,“等到娇妻百年的那一天,我又有何颜面去与之相见呢?更无脸去见自己的列祖列宗显考显妣呀!总不能自己一变成了鬼,就可以丧尽天良地忘了海誓丢了山盟呀!”他的心更加的羞愧不安了起来,脸上也泛起了前所未有的羞臊。
等到他们俩完全恢复正常的时候,由警察,海关,外交部,中国大使馆联合组成的调查组的进入,对他们进行嘘寒问暖关心备至,调查事件的来龙去脉的时候,他们这才知道,他们不是死后到了天国,而是在英国奄奄一息的时候,万幸地得到了抢救的缘故。
这两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男人,终于得到英国内务部移民官员的深切同情,特许了他们难民合法打工的身份。当他们双手颤抖地接过那张由移民律师送来的带着他们同伴阴魂嫉妒眼神的特许劳工纸的时候,他们不禁扑簌簌地流下了伤心的眼泪。他们这张劳工纸可是用他们五十八条同伴们的可怜无辜的生命换来的呀!他们为什么不把它当成尚方宝剑呢?就是一辈子都为他们冤死的同伴烧香焚纸奠酒祭祀,他们也无怨无悔呀!
自从布朗经过静茹大夫的烧山火与透天凉的针灸治疗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怀疑过中医针灸的神奇魔力。他就像一个虔诚的穆斯林教徒坚持了一个斋月一样的,坚持完成了一个月为一疗程的针灸治疗。打那以后他每天下午就无法止住自己脚步的惯性,就好像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每天都要上香祷告一样的来到中医店看望静茹大夫。如果说布朗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的话,那么静茹则是他上香祭拜的那个神龛,而且他要永远地将她供起来。这不仅仅是在表面上和形式上,而是在他的心里,在他的灵魂深处都是那么的自觉自愿无怨无悔。静茹已经不是他的什么甜点了,而是他的正餐。如果没有了她,他会觉得饥饿,甚至心里发慌。静茹的医助以为静茹只是他乡遇故知一样的遇上了布朗,每天都聊聊天儿,唠唠嗑儿,也确实减少了她那不少的烦闷与忧郁。又有哪个洋人会像布朗一样的说得那么一口流利的上海话呢?无论静茹那一整天是怎样的脸上阴云密布愁容满面,只要她见到了布朗,那些忧愁的阴云都会烟消云散抽丝而去。布朗是一个非常有生活规律的男人,他每天就好像日本新干线上的高速列车分秒不差准时准点地赶到静茹的诊室。静茹的医助也把那个特殊的时段留给了布朗,绝不会将其他的预约病人来干扰他们的正常秩序。她不想关心他们俩究竟是一层什么样的关系。对他们未来关系的走向她更没有丁点的猎奇与打探。她觉得静茹大夫在情感生活方面显得特别的可怜,要是她也处在了静茹的位置上,当然难免红杏出墙。布朗很喜欢静茹的那种忧郁的美。如果在静茹的脸上表露出过于的明快,他反而会觉得缺点什么。他从不关心她为什么会那么的忧愁,更不想知道她的婚姻家庭状况。他只需要他们之间现在这种不可缺少的心心相印的默契,神魂相通的灵犀。静茹也因为布朗确实忘掉了许多忧愁和烦恼。她的生活很快形成了一个定式。每天接近那个时候,她就会在诊室里的穿衣镜面前好好的打量一下自己的形象。她会自然而然地梳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并且描描眉儿,抹抹脸儿。有时候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眉出青翠,脸泛桃红,她的心里就会有那种不可言状的痒痒的,酥酥的,软软的,怪怪的感觉。那简直就像自己情窦初开时的怀春的少女一样,不可按捺的对异性的倾心与渴望。特别是在她那月中的几个氤氲的日子里,这种感觉更是尤其的强烈。甚至是气蒸而热,如痴如醉,有欲交不可忍之状。她不知道她这是为谁梳妆为谁艳。她更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已经红杏出墙,是不是已经滑到了那个可怕深渊的边缘。有时她也有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感觉。每次站在镜子面前,她简直就羞死了。因为在上大学的时候,在全班全年级乃至全校她就是一个因循守旧的传统型的女子,对自己的爱情婚姻肯定是从一而终毫无二心的。她几乎成为了陈俗旧习的代言人卫道士。看来,这一神话已经不攻自破了。改革开放的春风首先动摇的就是她那种貌似稳固,牢不可破,坚不可摧的保守信念。更何况她不但被推到了改革开放的风口浪尖,而是直接融入了西方文化的怀抱,浸泡在了西方习俗的染缸里。难道还不允许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如果她的老师、同学、家人、亲戚得知她竟然变成了一个如此时尚的弄潮儿,甚至是不顾一切地改头换面脱胎换骨,他们不笑掉牙齿那就怪了。她也曾经萌发过悬崖勒马的冲动。毕竟那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哪!但每当她见到布朗的时候,她的那点可怜的悔改之意便会悄然的消失殆尽荡然无存。她甚至会觉得自己那点弱不经风的保守意识的荒诞与滑稽,卑微与可笑。毕竟布朗填补了她长期以来的情感空缺呀!试想一下一个风韵犹存,气血正旺,氤氲正浓的中年女子,不是尼姑却承受着尼姑一样的寂寞煎熬;不是寡妇却忍受着寡妇一般的孤独摧残。她又怎么经得起那种情欲的冲动,尤其在每月月中的氤氲之日。更何况又有英俊帅气,风流倜傥,情投意合,颇有素养的男人之挑逗与撩拨呢?又有多少次她已经脆弱的情感堤坝在面临着百年不遇的洪峰中几乎坍塌而一泻千里,汪洋恣肆,不可收拾,好在是她脑子里的那一股子顽固势力的坚韧,才免得了那种情感的越位与转向。她既然在丈夫眼里成了黄脸婆的糟糠之妻,嫌弃得不能再嫌弃,讨厌得不能再讨厌,她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另外一个男人的青睐与迷恋呢?她的情感既然已经处在了一个一望无际的荒芜沙漠中,她为什么就不能寻找一个生命的绿洲呢?她爱恋的舢板既然已经随风漂荡在了惊涛骇浪的苦海里,她为什么又不能寻觅一个避风的宁静港湾呢?她对自己这种在丈夫感情上背叛后的背叛,虽然没有以牙还牙以毒攻毒的畅快,但她却已经没有了丁点的心存内疚的感觉。人家既然已经义无反顾地做了他的初一,她为什么还要犹豫徘徊不去做她应该做的十五呢?人家已经走了百步之遥了,她为什么不能走五十步之远呢?大巫是绝对没有资格来责备什么小巫的呀!
静茹与布朗从来就没有什么约定,但他们彼此之间却有着没有文字没有誓言的默契。平常布朗就像瑞士劳力士名表一样的准时,可是今天时针已经悄然的越过了他们素有默契的红线。不知怎的,今天静茹可是将自己打扮得前所未有的靓丽与妖艳,氤氲也在她的脸上泛起了一道又一道的桃红。在诊室里如坐针毡的她,不断地盯着墙上的石英钟。那一秒一秒的嘀嗒嘀嗒的响声就像重磅的榔头一样,无情地在敲打着她的心脏。虽然时钟还是一如既往地运行着,但静茹仿佛觉得这时钟也在跟她无情地做对,有意的戏弄,走得特别的缓慢尤其的悠哉。恨不得一秒钟的移动要占去以往十秒钟的时间。终于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一刻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她在诊室里踱来踱去,有时还走出诊室到处张望,甚至都望穿了秋水。也只有那个有灵性的医助最了解她的心思。从她的眼神里,不免看出几分同情,几分怜悯,几分关爱。就在静茹焦急地等待了还差一分钟就有一小时,她的情感几乎就要崩溃的时候,布朗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她的身后,并迅雷不及掩耳地蒙住了她的眼睛。这使得本来心烦意乱一身浮热的静茹,突然就像通了电荷的负离子一样,感觉到了全身的透天之凉,她脊背凉飕飕的,肌肤麻酥酥的,骨节软绵绵的,几乎无力支撑她的躯体似的。她第一次倒在了她丈夫以外的别的男人的怀里,而且是一个与国人文化格格不入的西方洋人的怀里。
“布朗,今天您怎么了?”静茹的眼泪顿时涌到了眼角,“您可让我多等了三千六百秒钟。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三千六百天哪!”她还是忍不住地垂下了眼泪。
“我今天不但没有晚到,按惯例反而提前了一分钟。”布朗有些莫名其妙,“喔!对了!”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今天可是英国的夏时制改冬时制的日子,钟表必须推后一个小时。也难怪你总是像兔子一样走在了时间的前面,不是我这种慢乌龟可比。”他的言辞虽然幽默了一把,但目光还是带着歉疚的眼神凝眸着静茹。
“为什么您昨天不提醒我?弄得我今天分秒难熬。”静茹简直哭笑不得,啼笑皆非,两只娇滴滴的小拳头就像雨点一样的打在了布朗胸脯上。
“对不起!对不起!”布朗紧紧地把静茹搂在了怀里,“其实我也是今天才被别人提醒的。我应当像你一样也走在时间的前面才对。要不我们彼此总会错过时辰误了良机。”他发了疯似的亲吻着她。
尽管那是一个刚刚下班的工作场所,静茹已经顾不着那么多了。她除了闭着眼睛,任凭着布朗对她疯亲狂吻以外,她自己内心里也潮起了一股一股的热血。似乎塌陷了多年的双乳,即使在布朗胸脯的重压之下,也开始了不屈不饶的就像逐渐吹起的气球一样慢慢地膨隆了起来。本来她那已经干涸了多年的小溪好像又淌起了水来。但她无法回答自己为什么自己都这把年龄了竟然在异国他乡邂逅了一个洋人,也会这般的春心荡漾,如此的淫欲似火。当布朗那个不安分的并且昂首挺胸就像撑着了一把阳伞的宗筋,不断地顶撞和摩擦她的隐秘处的时候,她这才真切地感觉到她的小裤衩就像悄悄到来的例假一样的湿润。她真的羞死了。她不晓得应当把自己羞羞的,红红的,烧烧的脸儿藏在哪里。即使有个老鼠洞儿也未必能够掩饰她灵魂深处的羞臊。恐怕她唯一的办法便是死死地闭着自己的眼睛,不让自己看到这种羞死人的场景。以免在她的脑子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而在日后时时刻刻折磨着她的灵魂。尽管她的理智是怎样的像传统习俗的清道夫和卫道士一样,不断地在她的脑际里跳将出来,既严肃又威慑地暗示着她,提醒着她,警告着她,但她还是抵挡不住那该死的但又是与生俱来的如火山一样喷发出来的淫欲的诱惑。尽管她平常以为她的家庭教养个人素质是怎样的高人一等强人一筹,在这样大是大非的事情面前会是如何的态度坚决意志坚定,虽然她的手也曾经试着假惺惺地推开布朗,但她那痒痒的心,麻麻的皮,酥酥的肌,软软的骨并没有容忍她那样去做。聪明绝顶而且一生也经历过不少女人就像情场老手宛如沙场老将的布朗,从她嘴鼻里发出的女人那种最动情最痴醉的声音,就能准确无误地判断,她的半推半就的推是假,就是真。即使在她脑子里还残存着一点可怜的理智,也是三分的推辞,七分的就范,绝不是半推半就的平分秋色。他太了解女人了。他了解女人强过了解他的指掌。用了如指掌来形容他对女人的了解,应当说并不是那么的贴切。尽管静茹是怎样的害怕布朗会将他的淫手不容分说地伸进她的心窝窝里,抚摸她的乳房,掐捏她的乳头,甚至就像野兽一样的解开她的衣襟,如饿狼扑食一般恨不得一口一口地吞下她的乳房,而乱了她那神圣医学诊室里的雅化,致使那股淫秽之气很可能迅速地败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病人门庭若市的声誉与彩头,但她的眼神还是无法掩饰她焦急地企盼布朗那样做的渴望与焦灼。因为布朗胸脯的压榨与摩擦已经远远不能满足她的奢望,填满她的欲壑了。准确地说,布朗胸脯的压榨与摩擦,只是一种隔靴搔痒的轻碰轻触,隔山打虎的远听远闻,又怎么会有疾风骤雨倾盆瓢泼的酣畅淋漓。她还多么渴望布朗能将他那温柔多情的魔手顺腹而下摸到女人最神秘最敏感最不可侵犯的地方,甚至在那茅草丛中顺逢入穴探宝寻幽。因为他那撑着阳伞似的坚硬的宗筋在她那隔着几层虚伪防护的隐秘处的顶撞与摩擦,确实是太不直接,太不贴体,太不深入,太不够味了。那种肤浅的,间隔的,宛如远在天边闪电的耀眼已经完全不能触及她那深沟涧壑以及灵魂深处的痒痒。她太如饥似渴了。她就好像一个被强迫做了几年之久的,但又突然获准还俗得到自由的尼姑,万幸地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露。他们俩死死地缠绵了好大一会儿。就在他们彼此的理智和警惕已经消失殆尽,他们就要越过雷池跨越红线的时候,那该死的诊室里的残忍无情的宛如警车上呼啸的警铃,就像教堂里长鸣的警钟一般的电话铃声,突然打断了他们的缠绵,熄灭了他们的欲火。原来这是每天公司总部打来的询问诊室当天业绩的例行电话。静茹慌慌张张接过电话并深情凝望着双眼布满血丝,气喘仍然吁吁但又未得到满足的,就像春天田野里追逐母牛未遂的公牛一样的布朗,她的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的愧疚。但她的心里还是残存了那么一丝的蔚籍,因为她毕竟没有轻浮浅薄,甚至放荡淫浪地让布朗突破她着为一个女人起码的防线。尽管她早已完全失去了她丈夫对她应有的恩宠,但她仍然在为她那个可悲可鄙的丈夫在守身如玉呀!此时,一股莫名的凄凉在她的心中涌动着,脸上又泛出了她长期以来的忧郁神色。
“布朗,”静茹目光中夹杂着几分愧疚几分乞求的眼神,“我们出去吧!这里既不是地方也不是时候。”她的声音仿佛都打了蔫儿似的。
“静茹,为了避免中国人的闲言碎语,我在临近城市利物浦一个豪华海滨中餐厅,订了一个包厢,我们也该好好享受一下真正属于我们的夜生活了。”布朗看了看表,“只要个把小时的车程我们就能赶到。相信您不会有太大的失望。”他回了她淡淡的一笑。
“又不是什么订婚宴会,搞那么正式干什么?就在公园里散散步也是挺好的。”静茹有点觉得拒之不恭受之有愧。
“在公园里搂搂抱抱?那就太伤大雅了!那可是小青年做的事情,不应当发生在我们彼此之间。”布朗对她做了一个貌似轻蔑的鬼脸。
布朗和静茹很快就入座了利物浦那家名为水晶宫的海滨中餐馆的鸳鸯阁包间里。一眼看去,阁内左边的正墙悬挂着一幅透着中华艺术气息,颇具中国水墨画特色的牛郎织女七夕相会在银河鹊桥的大型壁画。在幽暗的壁灯的映照下,就宛如幽静的银河里的夜空一样。包间的右边则是面临着大海的玻璃幕墙,坐在屋内便可以尽情地感受到大海的柔情与温馨。那音响里更是轻轻悠悠地传来了那悠扬伴着忧伤,深沉随着喜悦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交响音乐。那音乐仿佛是大海刮来的一股一股的,夹着一丝一丝甜蜜,伴着一缕一缕温馨的爽惬清风迎面向他们缓缓吹来。那两只对应着的琥珀杯上折射出那张小方桌正中红烛的烛苗苗儿,也在随着飘来的清幽音乐的旋律与音浪,翩翩起舞着它那婀娜多姿袅娜多情的身影。一瓶在酒窖里存放了四十一年的法国白兰地和一瓶同样保存四十一年的意大利玫瑰花,都摆在了桌面的显眼的位置。应当说这是欧洲人庆贺情人生日的最佳礼品。如果这同年岁的陈酿就已经价值连城的话,那么再加上这有心人的比泰山还重,比海洋还深,比苍天还高,比原野还广的虔诚与真挚,热忱与迷恋的话,那么,又如何估计它的价值,怎样掂量它的分量呢?当服务小生将他们俩的位置坐定以后,另一位穿着中国旗袍的艳色美女,将四十一朵鲜红的玫瑰花束送到了布朗的眼前。布朗接过花束,当着服务小姐的面,哗的一声就在静茹的眼前跪下了一只脚。
“静茹,”布朗眼含热泪,“今天是您四十一岁的生日,请接受一个崇拜者对您真心的一拜。”说罢,他就像旧时中国女子在丈夫面前举案齐眉一般的把花束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她的眼前。
第一次跟随布朗这么一位如意郎君,又进入了这么一个充满浪漫氛围温馨情怀的罗曼蒂克包间,静茹本来就觉得受宠若惊感激不尽,加上他那这么使她拒之不恭受之有愧的礼数,确实让她霎时间眼眶就盈满了热泪。她的心简直就要跳到嗓子眼上来了,而且嘴唇在振颤,双手在发抖。她嘴唇无数次的开阖着但确实又没有说出什么。她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呀!也只有这个令她内心感激,灵魂震撼的时候,她才真正的知道她言词的贫乏,语句的拙劣。又有什么言语能够恰如其分地表达甚至超越她诚挚地接受他的真爱,同时也对他真诚地献上自己的挚爱呢?顿时,她也毫无迟疑跪在了地上,她接过玫瑰花束,郑重其事地亲吻了一下玫瑰花瓣,然后禁不住的不顾一切地抱着布朗的脖颈大声的呜咽哭泣了起来。
起初那两个服务小姐和小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地就像看着电影拍摄现场一样的目睹了这一感人的场面。当他们真正从痴呆中醒过神来的时候,他们这才悄然退下,让这两个痴情的人儿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宣泄着他们彼此的情感。
“布朗,也许今天只有我的母亲和你记住了我的生日。就连我自己都忘记了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更何况我名誉上的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的既可悲又
可鄙的男人呢?谢谢你了!”静茹一直还带着哽咽和抽泣。
“你跟我过去一样,把婚姻看得很重。”布朗叹着气帮静茹揩拭着眼泪,“其实,不恰当的婚姻,又岂止是葬送了爱情和幸福,有时它简直就是一把枷锁一座牢笼。它剥夺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财产,更可悲的是它剥夺了人们一切美好的向往与梦想。也难怪许多中国人读了钱钟书先生的《围城》会生出那么多的感慨来。”他眼神黯淡地摇了摇头,表现出一副无奈无辜可怜可悲的样子。
服务小生趁着他们安静的时候把所有的几道精美的珍馐佳肴上齐以后,就再也没有来打扰过他们。
布朗凭着年轻的时候在酒吧打工学得的技艺,开始勾兑起鸡尾酒来。如果说这兑酒技艺的最高境界能使品酒者醉而不昏,痴而不晕,幻而不眩的话,那么布朗除了达到了他兑酒技艺的最高境界以外,还将他对静茹深深的爱,绵绵的情都勾兑其中。哪怕她静茹是个再薄情寡义的冷血女人,也不怕她不痴,不虑她不醉,更何况她是一个多情多意多愁善感的热血女人,又何虑她不痴,怎忧她不醉呢?恐怕这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宫廷御膳的兑酒高手都不能企及的。
两个琥珀杯都斟满了美酒。那朵烛苗在琥珀杯上那富有底蕴的侧面所折射出来的身影儿也显出了无比的神韵与妖艳。如果说今天的静茹就是那婀娜袅娜的烛苗的话,那么布朗就无疑是那斟满美酒的琥珀杯的神韵了。静茹既然就像浮萍一样的漂泊在了这个国家,那她当然就应该与她值得信赖与托付的男人完美的柔和在一起。她大可不必奢望他们彼此之间有什么婚姻的契约与纽带。现实告诉人们,在这个国家这个时代,往往男女之间那种无言的没有文字契约的默契更是牢不可破坚不可摧的。这倒使得那些流于形式,拘于法律的僵死的婚姻显得苍凉,暴露贫瘠,甚至是无地自容,无处藏身了。
他们俩都站着举起了酒杯。虽然他们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凝望着彼此,但他们眼神中释放出来的那种光与热所蕴涵的感激之情真挚之爱使他们自然而然的挽起了臂交起了杯。他们一饮而尽的又岂止是一杯醉人的美酒,那还有他们彼此之间痴人的情,醉人的爱呀!在他们彼此,谁也没有逼迫与诱导对方去落入那种该死的俗套,但他们谁也没有抵挡得住这情的诱惑爱的迷恋,流露出了他们最具象征意义的坚毅与无悔。
如果说那可恨的世俗无法容忍这两个痴男醉女不安分的婚外恋情,可具有博大胸襟与宽广情怀的,那情的海洋,那爱的原野却海涵与包容了这两个不幸的男女。他们又万幸地找到了他们应当拥有甚至是命中注定的归宿。此时圆月高悬在海天之间,那如洗的天空中还点缀着那悠悠飘荡着的丝丝白云。那月亮的倒影就像一个蘑菇光柱静卧在了那宁静祥和的海面上。那月亮通过海面折射到鸳鸯阁的银白色的光亮,使得整个鸳鸯阁这样一个温馨的二人世界变成了一个皎洁的晶宫。自然而然那鸳鸯阁也跟月亮一样与这无边的天空和浩瀚的大海铸为了一体,融为了一炉,让两个幸运的痴男醉女有了驰骋自己遐想的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的无拘无束的自由时空。他们轮杯把盏举杯邀月,醉的又岂止是酒。他们可痴的是情,迷的是爱呀!当那两瓶酒就要见底的时候,他们再一次以月亮为媒,苍天为鉴,大海为证,又交起了杯来。他们真是邂逅嫌迟,相见恨晚,又哪里还有什么离经叛道的自愧与自责呢?此时此刻音响里悠悠地传来了交响乐《梁山伯与祝英台》最后大圆满尾声的激情。难道不可以说,这就是上帝给予他们的最大的祝福和祈祷?此时的月亮在微笑,白云在招手,海浪在欢歌,它们当然为它们能有幸地成为这对可能终成眷属的有情人的保媒者与见证人而感到无上的荣耀。他们望着彼此痴醉的眼神又何止是知足与惬意,骄傲与自豪。他们一饮而尽那交杯酒后,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仿佛那明亮温馨的月色就像粘合剂一样,拥有让这对痴男醉女永不分离的神奇魔力。
在利物浦海湾的希尔顿饭店顶楼的高档客房里,海风轻轻地吹拂着窗户动情地摆动着它的垂帘。落地台灯散发出淡黄色的温馨的光芒。那酒不醉人情自醉的静茹,半醉不醒地被布朗牵着手搂着腰,一来到这间客房,就静静地躺在了那张号称帝王气概的大床上。他们俩起初就像谈情说爱的年轻人一样,一会儿你压在我的身上,一会儿你垫在我的低下,不断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的。就更不用说他们是怎样的狂亲疯吻的了。尽管静茹的体内是怎样一次一次地潮起了一股一股的热血,脸泛潮红,乳头高凸,乳晕紧缩,隐秘处也泛起了前所未有的湿润,甚至全身都有钻心的酥醉麻痒的感觉,但她还是像少女一样的在誓死捍卫着她那神圣的一亩三分地。当布朗恨不得要吞下她的舌头的接吻,与他坚硬的宗筋顶撞她的隐秘处的梗蒂导致她的脊柱督脉一次又一次的触电发凉,而且不断地辐射到她的四肢百骸的时候,她又不得不乖乖就范,因为她的肢体终于完全发软了。静茹终于倾倒在了布朗的四处弥漫的雄性气息之下,她羞涩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任凭着他气喘吁吁地给她宽衣解带脱个罄尽。当她微睁着杏眼看着长满胸腹毛发的赤身裸体的布朗抱着一丝不挂的她走进浴室的时候,她那羞臊的脸部潮红,闪电般地延及到了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顿时她便成了一个赤身红人。好在是布朗很快将她放入了鸳鸯戏水的浴缸里,让那沐浴液的泡沫完全遮挡着他们彼此的丑陋和羞臊。好像只要是在泡沫低下,无论发生了什么痴男醉女的离谱的隐情与诡秘,他们彼此都不会有任何的羞臊与自责。毕竟他们只有这样才有眼不见为净,目不眸为纯的自欺欺人。他们俩斜躺在了浴缸里。布朗右手紧紧地搂着了静茹的脖颈,试图将她的白白的酥胸和圆圆的双乳紧紧地贴在他长满胸毛迸发雄性气息、滋味和魅力的胸脯上。静茹紧张得简直就像一只受惊的母羊羔一样,两只手臂还在极力地遮挡着她那从未裸露在别的男人眼前的两只就如大家闺秀乳房的羞臊。当布朗的坚挺的宗筋就像黄鳝泥鳅一样的在她的隐秘处钻来钻去,并且触碰顶撞到了她那要命的地方的时候,那该死的闪电般的肌骨的酥软,灵魂的痴醉,又让她不得不松开了双臂,敞开了心扉。她没有理由就这样半推半就,也没有理由与他若即若离,更没有理由拒他于千里之外呀!她心甘情愿了,无怨无悔了呀!他们两个虽然仍然还遗憾地拥有各自的婚姻,但按照英国的法律,那可怜的婚姻都处在了无效的状态。她并没有背叛了传统,也没有背叛了教养,更没有背叛了她那罪恶的形同虚设的丈夫。她问心无愧呀!又哪来的良心上的自责呢?她紧紧地搂着了布朗,好让他那长满胸毛的胸脯紧紧地压榨和摩擦她的乳房与酥胸,也好挠挠她心窝子里的就连她自己的手抓都无济于事的痒痒。更免得他那坚硬的宗筋就像黄鳝泥鳅一样的乱钻乱串,乖乖地藏匿于她那深沟涧壑里而心安理得地安分守己。
与其说布朗在帮静茹在慢慢的擦澡,倒不如着他在用他的嘴唇亲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每一个汗孔。他就像一头饿狼一样的在津津有味地舔吮着她身上的对他具有特异诱惑的女人滋味。她的嘴唇,她的颈项,她的锁窝,她的腋窝,以及她的乳房,她的心窝,她的脐眼,等等等等,就连她那隐藏在茅草丛中的深沟涧壑里的敏感得要命的粘膜与梗蒂他都不遗余力的献出了他的最爱。哪怕她已经哇哇作喊,嗷嗷作叫,他也没有心慈手软,手下留情。因为他无法阻止他满溢的情,更无法抑制他迸发的爱呀!
布朗终于又将静茹的赤裸的身躯从浴缸里抱到了淋浴间里。他们俩就像两个人类最原始最恩爱的夫妻在光天化日之下赤身裸体地沐浴着温暖春雨一样,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与美妙。而且那天花板上的牛眼睛灯照射的斜斜光束,照耀着淋浴间的水雾也析出了天边雨霁的彩虹横跨着他们两人的身躯。那热水蒸发的水汽,倒不如说是天上落下来的祥云,山间环绕的瑞雾,在紧紧地环绕着他们,包裹着他们。那又岂止是西王母瑶池的仙境呢?好在是那雾气的弥漫,使那周边的镜子蒙去了它们的清澈透亮,否则那四面八方的好似来自狗仔队的摄影机一样镜子,会记录和展示着他们彼此之间一举一动的羞臊与丑陋。这两个痴男醉女就这么痴醉放肆的赤身裸体地站在一块,就已经足够使平时保守传统的静茹羞臊到了无地自容程度。如果还像荷兰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的性表演一样,台下竟然还有那么多的观众,那又成何体统呢?
静茹终于被布朗抱到了床上。他们俩都静静的舒展着自己的肢体躺在了床上。不管他们是在静候着内心重新潮起的那一股一股热血与冲动,还是他们俩都能像柳下惠一样的坐怀不乱,他们俩都是一模一样的一丝不挂无遮无掩。所不同的是,静茹的身体和肢体形成的图像,就好像一个“大”字一样,而布朗的身躯和肢体所形成的图腾就好像一个“太”字一样。在男女间这“太虚”与“太凸”的妙异,恰恰是上帝赐予这痴男醉女的天衣无缝完美无缺的契合。静茹躲过了淋浴间的镜子给她带来的羞臊,但她却没有躲过卧房四周镜子给她带来的惊愕与震撼。当她不得不睁开自己眼睛,清楚地看到了布朗身体上一根根的宛如被放大的棕色毛发的时候,也一展无遗她自己身上好像被扩大的毛孔,更何况她自己上身还有膨隆的双乳,下身还有神秘的不知深浅的深沟涧壑呢?布朗身下那个形成“太”字的那一不堪入目的点缀就更加让她不能原谅自己,容忍自己,宽恕自己了。相信那些让她羞得不能再羞的丑态都是那可恶的镜子夸张放大了的缘故。她哗的一下翻转身来将自己无地自容的身体趴了起来,并且将一只枕头严严地遮盖着自己的头颅,俨然她已经钻到一个遮羞的老鼠洞一样。好像如此这般她便与那些丑态与羞臊毫无干系了一般。
静茹越是这样的害臊就越诱发与撩拨了布朗的情欲的再度勃发。他虽然生在这么一个性开放的国度,但他还真喜欢女人的那种羞臊含蓄的美,更喜欢女人的矜持与扭捏。那种过于大方甚至放荡的女人他是毫无兴趣的,更谈不上什么情欲的冲动。布朗不容分说地掉转了身体,先把头儿枕在了她的两股肥臀间的深奥之处,享受着他一生中未曾享受过的细腻柔软的枕头。静茹也毫无犹豫地把两条大腿夹住了他的脖颈。仿佛她这样做就能将布朗彻底的锁住,而不至于有更进一步的淫乱。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布朗那频繁的就像发了疯似的在她两条大腿内侧的亲吻,以及他转动脖颈时给她会阴部的毛发的刺激,就像一千条毛毛虫一样的,顺着脊柱与腹中线向她的全身散发着痒痒酥酥的痴醉。此时的她已经完全忘却了她身为一个女人与生俱来的羞臊与矜持,警惕与防范,内心里又潮起了一股一股的热血,加上她又处在两汛之间的氤氲之日,那种几度都差点就要喷发出来的如火山熔岩一般的情欲,终于到达了不可按捺的地步。她已经不满足于那种毛毛虫带来的痒痒的刺激了。那种该死的痒痒的酥醉简直就像隔山打虎一样的不直接,不深入,不彻底,而且不够劲儿,不够味儿,更无法到达疯狂的地步。她索性翻转了身躯,分开了大腿,干脆让布朗的头儿就枕在了她那堆松软肥沃的草丛上。
早就憋足了劲儿,勃起了杆儿的布朗,就像田野里憋屈已久的走春的公牛得到了发情母牛的挑逗、撩拨与勾引,马上嗅到了静茹阴部散发出来的那种女人特有的骚味,哪里还能容忍他自己有片刻的迟疑和犹豫。他也迅速地翻转身来,就像一头雄狮一样,他那灵敏的就像大象一样的嘴鼻就在静茹的茅草丛中探寻着那骚味来源的深沟涧壑,如饥似渴地舔吮着那骚味的腥臊美妙,如疯似狂地品味着那骚味的意味深长。
“我的天哪!”静茹痴醉地在心里惊呼着,“他怎么就跟求偶的野兽一样呢?”她睁开了眼睛看了个究竟,“这洋人就是食肉类动物,较之以纤维素为主食的中国男人就更加具有野性。”她索性僵直了每一束肌肉,绷紧了每一根神经,使这种痴醉的感觉传递得更直接,更迅速,更持久,更彻底。让这种酥醉的感觉没有衰减毫无遗漏地延伸到全身神经的每一个末梢。也免得她日后居然会有厚此薄彼的遗憾,顾此失彼的疏漏。
静茹可是有过十几年婚姻的女人。在国内即便是她的丈夫对她最恩爱的时候,也是几分钟的三下五去二,又哪里还晓得在做爱前还要用如此长的时间,这么多的花样的挑逗与撩拨,诱导与准备。这可是完全不同的性文化呀!也只有这种诱导和准备,才能彻底调动像静茹这种悠柔缓慢女人的内在激情。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深沟涧壑就像小溪一样的流淌滋润了起来。就连她自己都闻到了自己从来未曾闻到过的女性腥臊与香骚。当布朗将其就如大象长鼻一样的嘴唇尽量伸入她的深沟涧壑的时候,这可真正地要了她的小命。这时静茹就像母羊一样地叫喊着,同时伸长了自己的双臂,甚至几次渴望而吃力地抬起了自己的酥胸与头颅。她不是要布朗停止亲吻她的私处,而是要他更换器官。他的嘴唇怎么样也不会有他的宗筋之长,阳刚之硬,又怎么能给她带来别有洞天另有滋味呢?这时布朗才气喘吁吁地嘴唇慢慢地沿着腹中线,下亲脐眼,中吞乳房,上吻嘴唇。他们上面是嘴对嘴的狂亲疯吻,下面也是阴与阴的天作之合。静茹的舌头不遗余力地伸入了他的口腔,布朗的宗筋也完全挺入了她的涧壑。他们都深入到了对方的洞穴,抚摸到了彼此的灵魂。
“哎哟!”静茹心里惊叹,“他更胜青年的魔力,壮年的坚挺,中年的粗壮,暮年的老练。”她担心自己浅了细了干了涩了涧壑,竟然也绰绰有余滋润柔滑了起来。
“哎呀!”布朗内心感慨,“她怎么一应俱全少女一样的狭小,初婚一样的紧缩,少妇一样的油滑,老媼一样的柔软呢?”他美滋滋的痴醉醉的。
布朗动作之精彩,花招之多样,哪怕是一个再善于描述的笔者也未必不会感到文辞的贫乏和语句的拙劣。而这些又正是静茹感到别开生面另有洞天的地方。这些除了让她眼花缭乱以外,更重要的她是直接的受益人与沉醉者。而且她真的觉得她过去十几年真是白做了女人,枉费了婚姻。她的丈夫就连痒都不曾给她止过,哪里还能期待浪上尖,云上巅的感受?又哪里还能奢望沉醉与上瘾呢?当布朗与静茹最后蓄积了能量,加快了频率,竭尽全力地做马拉松赛跑的最后百米冲刺的时候,他们就像坐上了火箭一样,将自己送到了青天,直达了九霄。那种险峰的无限风光,那种九霄的轻如鹅羽,那种青天的飘如白云,确实使他们都无法遮掩毫无羞臊地发出了人类最原始,最野性,最粗俗,最古怪的叫声。真可谓:
男女痴醉才默契,东西合璧方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