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公立大学没有教科书,沿袭古老的"言传"之道,教授的金玉良言,科目秘籍,全靠学生的慧根和笔录本事。三个刚进校门的中国女孩的笔录能力,客观来讲,是小学生上大学。
多年的传统并不会为几个外国学生而改变。外国学生只能入乡随俗。
开课一星期后,三人聚在歺厅一角,对着吃空的杯盘发呆。书包里的笔记本,也如同这些杯盘,一片狼籍,拼凑不出教授们的智慧。三人不敢深入去想如果情况继续,将是怎样的后果。
一项新的学习内容成为三人的必修作业----外交。外交是方法,借笔记是目的。几十人的课程,借谁的呢?怎么知道谁是钻石,谁是草包?不要奢求太高,能借来笔记已属不易。不是所有人都会"怜香惜玉"给东方女子一个薄面,借他们的"大作"。"对不起,我记得糟糕,你借别人的吧";"我需要整理笔记,今天不能借给你啊";"内容都在老师的书单里,没有抄笔记的必要,我也没记太多内容"......除了这些拒绝之外,三人借来的笔记,有的龙飞凤舞,不知所云;有的通篇简写,象情报密码;有的内容缺失,如甲骨残片。一个月过去,笔记的瓶颈问题,仍然是没有被摧毁的堡垒。三人一筹莫展,有没有皱纹爬上眼梢,真的是太不重要的事情了。
这日小芳发短信给另外两人"有喜讯,食堂见"。三人见面后,小芳故作神秘,给两人各一张纸。细看手中纸张,是一份手稿的复印件,大标题下有小标题,小标题下有內容。每个词汇之间间隔分明,更绝的是,字母之间无连丝,个个独自而立,清晰可辩,再看内容,正是早上的课程。三人相望,不可抑制的喜悦和欢笑,引人侧目。略微收敛了发现金矿的激动,急问小芳,这是哪方神圣的手笔。然后三人召开秘密会议。一致认为,小芳应该趁热打铁,巩固邦交关系。
下午的课没有太多人,小芳的邻桌,是一个眉目清楚的男孩,脸部有大面积的胡子茬。他很少在课堂上发言,不引人注目。三人心照不宣,知道这就是要重点锁定的对象。
下课后,小芳不辱使命,她的手里有大胡子男孩的笔记。据小芳分析,男孩应该属于忠厚型,她开口借笔记,他也算慷慨。无意间看到他的作业得分,可以断定是颗钻石。三人再次召开会议,制定了轮流作战,资源共享的战略方针。三人也终于由游击战,转为攻艰战。
之后的日子,大胡子的笔记,象教科书一样被复印,圈点,分析,消化。三人也和男孩在课余时间聊聊法国的政客,上海的美女,北京天桥的杂耍。俗语说,来而不往非君子,三人偶尔会送他一个木偶的手机链,一块有着美丽花玟的石头,几块仿古钱币。中国以"礼"相待的外交精髓,无往不利。几门主课的"教科书"收集完整,逐渐地,三位女子亦步亦趋地跟着教授的足迹,艰难前行。
转眼新年。年后是期末考试,各科目都进入最后的"提纯"阶段。为了不让这关键时候出状况,三人决定请大胡子搓一顿中歺,而且索性大方行事,一并请了大胡子的小跟班,一个女身男相的岛国女子为坐上宾。在十三区中国城一家自助歺厅,五人渡过了一个美好的星期六。学校外的接触让大家的情谊突飞猛进。歺桌上定乾坤,实在是朴素的真理。
一学年终于结束。三人握着成绩单,疲惫的面容终于有了如释重负的笑容。那一叠厚厚的"教科书"终于可以束之高阁。
也许,大胡子永远也不知道,由于他的出现,多多少少地改变了三个中国女孩的命运。有一句真诚的"谢谢"是给他的,尽管他没有亲耳听到。三张文凭上,有他的影像存在,而且会被珍藏在一生的记忆里。
又一学年开始。小芳急切地走向教室。希望能看到大胡子。她心里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