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文化气质和格调哪里去了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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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最近,一位叫刘信达的“中国作家协会著名作家、诗人”写了几首诗表扬大大。据说看完之后,全国痰盂都畅销了。

  欣赏网传的几首:

  兰考幸比天,焦桐浩如海,民众感涕零,主席往复来。——《兰考人民致谢习**》

  遥想毛泽东,马背打江山,奈何百业废,万事启动难。幸而习**,不畏千般难,欣然受大任,复兴梦予圆。世界多复杂,外交力化险,恳请吾主席,劳逸相与间。——《习**辛苦了》

  然后还有这一首:

  国母彭**,美轮复美奂。平素喜低调,公益始代言。为图外交计,偶尔露芳颜。黑黑米歇尔,百变亦黯然。——《国母彭**赞》。

  大家纷纷抱着痰盂,一边吐一边骂:这货太恶心了,怎么只会拍马屁!

  我要说句公道话,这个批评不对。

  千万不要低估我们诗歌题材的丰富性和包容性。表扬大大就一定恶心吗,拍马屁就一定下三滥吗?

  不一定。写法不一样,逼格差距大。

  二、

  大约1300年前,有一个诗人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写作计划,打算写诗歌颂一个很大的大大——曹操。

       他的任务是,要用短短几句话,歌颂曹大大的武略文韬。要知道,曹大大的一生是波澜壮阔的,成绩单是多方面的,而且争议也是挺大的。短短几句话,既要表扬到位,又让人无可非议,那是有难度的。

      但是我们的诗人做到了:

    “君不见魏武草创争天禄,群雄睚毗相驰逐。昼携壮士破坚阵,夜接词人赋华屋。”

      这个诗人叫做张说。当时的网民不但不说他恶心,反而给他一个江湖诨号“燕许大手笔”,意思是“燕国公的笔杆子真是粗”!

      张说同志之后,又有一个诗人,要歌颂另一个很大的大大——李世民。

      他的写作计划同样很有挑战性:歌颂李世民大大南征北讨,随高祖开邦立国,功劳盖世,风范长存。

      这个诗人在李大大的昭陵深入采风调研,用心写作,最后交出了他的作品:

         “草昧英雄起,讴歌历数归。风尘三尺剑,社稷一戎衣。”

  “翼亮贞文德,丕承戢武威。圣图天广大,宗祀日光辉。”

  这个诗人叫做杜甫。上千年来几乎没有人说这首诗恶心,反而一提他老人家的排律,都翘大拇指:“牛叉!”

        所以,表扬大大,真的可以不恶心的。

  三、

  或有人说,这些例子没有代表性,因为他们表扬的都是大大实实在在的功业。要是领导开个小会你都表扬,肯定恶心!

        我要说,不见得。

        就在同时代,又有一个诗人,启动了一个写作任务:歌颂朝廷早朝议事的盛况,相当于《热烈庆祝**届**大会圆满胜利召开》。

       相当让人头疼的题目,不是吗?朝廷天天都早朝,你歌颂个什么劲?看上去这首诗似乎想不恶心都难。如果我接到这样的题目,我都要哭。

        但是这位诗人居然完成了!他微笑着,向上级交出了他的作业:

       “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到凤池头。”

        气象何等雍容,格调何等高贵,用语何等堂皇,造句何等伟丽!

       这个诗人,叫做王维。你说他恶心试试?全大唐的维粉要活活拍死你。

   四、

  最后,歌颂第一夫人,就一定恶心吗?LZ同样要告诉你,当然不!

        曾经又有一个诗人,接到了大大亲自交办的紧急写作任务:歌颂第一夫人的美丽。

         接到这个十万火急的任务时,据说这个诗人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怎么看都不像能正常写作的样子。

         司急得跳脚:丫快起来!你这首诗是今晚上大唐文艺晚会的重头节目,主持人都已经报幕了,大唐歌舞乐团团长李龟年先生正等着你的词儿谱曲演出呢!再不写出来老子和你拼了……

          “no problem!”我们的诗人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三步一跌,挥毫泼墨,交出了作业: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诗人写完,扔了笔,潇洒一挥手:“送上去,让李龟年好好给老子谱一谱!”

       大家想必知道了,这个诗人叫做李白,他表扬的夫人就是杨贵妃。这首诗被谱成流行歌曲,玄宗大大听了之后大为倾倒,摸出笛子甘心当伴奏。你敢说它恶心?小心玄宗大大亲自劈了你。

 五、

  所以,刘信达的诗让大家觉得恶心,不能简单地说是因为拍马屁,没风骨。

       要说风骨,王维同志、杜甫同志、李白同志那几首诗都是纯纯的马屁文章,都没有风骨。但和刘信达同志不一样的是,他们有气质,有格调,有文化。

       我们犯不上追问“刘信达们的风骨哪去了”,因为风骨一直是奢侈品。

       让我们伙呆的是,我们的文化的气质哪里去了,格调哪里去了,血脉传承到哪里去了,以至于连拍马屁的诗都写不好了?

       在我们这个时代,没有产生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彤庭所分帛,本自寒女出”“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纵使深山更深处,也应无计避征徭”这样伟大的作文,那也罢了,本来咱也没多指望这个。

       但是我们居然也诞生不出“万国衣冠拜冕旒”“云想衣裳花想容”这样虽然不伟大,但是至少有逼格的东西。我们的诗人们绞尽脑汁,只憋出来“黑黑米歇尔,百变亦黯然”“快来坟前安屏幕,看奥运,共欢呼”这样赤筋露体的东西。

       不禁让我想起《鹿鼎记》里,韦小宝对他老娘韦春芳的感叹:“小调唱来唱去总是那么几支”“不是‘相思五更调’,就是‘一根紫竹直苗苗’再不然就是‘一把扇子七寸长,一人扇风二人凉’,总不肯多学几支。”“做婊子也不用心”。

        刘信达筒子们,远学大唐,近学东莞,你们用心一点好么。

   (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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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婊子也不用心”,介个太深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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