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塔尔寺,曾触及的感悟(之十:佛者)

岁月已是苍老,不知谁人还记得我;只是我的思念到如今。习常一人独语,怕自己忘了什么是爱;曾经的怀念特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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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塔尔寺,曾触及的感悟

(之十:佛者)

    心中若有桃花源,何处不是水云间? 成佛无须菩提叶,梧桐树下亦参禅。
                               ——禅语

    前来拜谒塔尔寺,许多人心存有愿,就是拜见塔尔寺的活佛。
    活佛,乃是汉族地区,对转世修行者习俗称谓。而蒙藏佛教中并无“活佛”一词,“仁波切”为推崇的尊称。转世高僧一定是仁波切,名仁波切却不一定是转世者。
    鼎盛时期,塔尔寺内住有八十三位活佛。
    记忆里的一个冬日,我跟随几位北京来的宾客,前去塔尔寺游览;因客人身份的不凡,省府统战部做了用心的安排,由寺内主持却西大活佛面见。
    大活佛亲自客迎,这般场景,并不容易遇着。
    那几位衣着光鲜的宾客中,有位年岁与我相仿,约二十出头貌美女子,很是牵引我目光。好奇的萌动,几欲上前搭讪,均被随护武警阻拦,始终不得成功。
    于是,那女子的庄容,以及她神秘的身份,我记了大半个今生。
    与生俱来,人与人便是有所不同。身世的贵贱区分了彼此间的高下。
    依着佛法来说,今生的福与贵,当是前世修来的果。

    大经堂前,却西活佛着绛红袈裟,平和而庄严的慈相,虚心合什向来客施礼问好;扬眉瞬目间的优雅,流溢着睿智和贵气。
    自从那年,随家搬离制砖厂后,我仅是在黑白电视屏幕上,有见过却西活佛。不曾料想过,今生能再相遇着。
    而在那一刻,我生生目睹,成群信众向他虔诚的跪拜、祈愿。心为之一寒,今已不似当年,我与他分明是活在两个不同世界。
    他仿佛居人众之上,仰视而不可及。
    我随人丛行过他身边,他亦认出了我,彼此没有言语;良久相视,他敛回了目光。
    我感觉,对望中他目光缓缓地穿透了我;那一刻,我仿佛已是走过自己,长长的一生!
    今生何其幸,与却西活佛有过一场凡尘中的相遇;惟感叹,此生注定将不复再有,这般的因缘。
    佛愿起时佛显,佛愿空时佛寂;佛无生灭处,因缘终归有时限。
    那一个冬日,天意安排我来赴这个约,仿佛是为着了结,曾有的前缘。
    因为,那一日,是我最后一次面见着却西活佛。
   
    常去塔尔寺,也偶有与一、二好友同行。
    有一日,在塔尔寺一佛殿(藏语称“拉康”,印度称香殿)内,我请杨嘉活佛为同行好友的宝石加持;也既俗人常言的开光。
    我与杨嘉活佛相识已久,是在同却西活佛有过往来的那个年月里;只是,仅平平而往,不甚很熟。就如杨嘉活佛常视我为普通香客一般。
    经堂里,紫檀香案供奉着精致的酥油花、洁白如雪的哈达,及无数燃点着的酥油灯盏;壁立金色造像,如来佛讳深莫测,观音佛宁静慈和,护法神张牙恐武,依着袅绕香雾,透出各自的神状与法韵。
    伫立望去,杨嘉活佛用法器加持的神情,自己竟有所恍惚,在他举手投足专注里,我目光似参透到什么。
    突然觉着,我应是也这般的作过加持,只是不记起,是在世上的哪一个轮回里;这点悟出,竟感动令我眼眶含泪。
    我走向杨嘉活佛,脱口道:活佛应记得,我也给你开过光吧?
    杨嘉活佛缓缓抬起头,凝注我片刻,面带微笑点点头,说了句,记起来了,有过。话毕,便又继续着手中的法事。
    好友不知是所以,扯扯我衣裳,意在止我言。
    我便转身离去,头也不回步出大殿。
    这点悟觉,好友是不明白的;他尚不明理所谓的佛与人,你与佛之间的牵连。
    我相信,杨嘉活佛是明白的。也许,杨嘉活佛也不明白他明白了什么,记忆起了什么;或欲想辨却已忘言了吧。
    其实,一切皆在于己心。
    佛就是佛,你觉着自己是佛便就是佛,不是佛你也必会知兮;因为,你是否是佛皆取决于你自己,你可以是佛也可不是佛,你也可此刻为佛彼时又不是佛。
    无论你是谁人,是男亦或是女,总有成为佛的瞬间。一瞬间就是十万八千刹,对于凡人应是很足够了,何况有时不止是一个瞬间,会成之为佛。
    谜即众生,悟即为佛。
 
    求佛法,注重实修和亲证。
    成之为“佛”,是非常闪烁的体验,它与任何世事有着关联,切仿佛又毫无干系;它属一绝对超然的概念,只能是发生在“佛”的身上;它本是空性的。
    如同我们常说,我佛慈悲;也就相当于什么都没说,是因之慈悲本就是认识上的偏好,它同样也是空性的。
    这便是佛学上的一个悖论。
    当你持空性见地时,你便没有了偏好;所有的意义皆为偏好,你不能为任何偏好而行动,但你又不能不行动,你的选择也只能是“如如不动”。
    如如不动,既不是动,也不是不动,既不是有意义,也不是无意义;既是又不是,如何适从是好?
    佛陀言,境无好坏,唯心所造。
    我们修身求道,追求道德上的崇高;但是,道德并非指向成佛的路,不是真正的道。而真正的道,它只能是在见地中与禅定时得以现示,是无法见证,唯由自己感知的神秘体验。
    佛不是实相,但真实不虚;如同空气,看不见却已在;信与不信佛,佛都在那里。禅曰,佛即心,心即佛,欲求佛,先求心,即心即佛;因即果,果即因,种甚因,结甚果,是因是果。
    南怀瑾说过,真正的修行是红尘炼心。
    于是,凡人当应修心第一,修身在修心,修行在修心。任红尘纷扰,一心如如不动,自在浑如。
    家不是外相,僧亦不是袈衣与寺院,应是内心放下自我清净。不独出家,在家依然;不独修佛,做人依然。
    佛法出世间,不离世间觉。
    有人曾问我,何以可成之为佛?又如何知自己已成佛?
    我答:成了佛,便就知了。
    作为凡俗,对于那些超越体验的事,且可先信着,总有那么一个时刻,便会全然都明了。
    不丹活佛宗萨仁波切,开示过:成佛的好处就是你能够用比较轻松的态度来对待事情。
    成佛不是目的 而是无欲无求的结果。
    佛者,觉也。成佛之路,即觉悟之路。如是我闻。
    (未完待续)

                 二〇一四年八月二十六日夜(修订稿)


 

VVkm 发表评论于
6月,在318国道上看甘孜,读文,看到那些虔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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