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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丁島歷險記 (一)

一把秋,一把苍狂,一把岁月,一把碎了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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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遠遠南方的一座小島下飛機的時候,天已入夜。這是最後的一班飛機。所以吧臺售賣汽車票的女人也有些不耐煩了,告訴我們不找零錢,只收硬幣。幾位旅客因此悻悻離開,但排隊的隊伍依舊很長。這裏與其說是機場,更像是一個小小的站臺。當我們買好車票走出門去,剛剛簇擁的人群已然消失不見,一個打烊的牌子也掛了出來。

時間太晚了,門口的出租車也已經收了工,我們一步出門,就有一團潮熱撲過來,果然南方。空氣裏有一股花香,說不出是什麽植物,但朦朧中看不到花,只有一棵棵矮樹。樹冠大而可愛,一團一團。

時針已經指向午夜十二點,停車場上一個小小的站牌下面,一小簇人還在執著的等著機場大巴的到來。等待的時間漫長,人也不多,於是大家嘮嗑打屁,不一會就熟悉起來。我們沒有一個是意大利人,更別提是島上的居民了。想想也難怪,當地人才不會乘坐有如此糟糕時間的航班。時間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大家有些焦慮起來,反復核實小小的站牌,行李也是搬來搬去,似乎有些猶豫不決,但又無可奈何。就在我們收起等待的心情,開始欣賞夜色的時候,機場大巴終於優哉游哉的來了。

說是機場大巴,更像是國內的公車,座位少的可憐,還是硬座。中途會停靠幾個站臺,但沒有報站,作為異客旅人的大家反復翻看著地圖,張望著窗外。但夜色中的小鎮連燈光也不見,沒有絲毫線索。只好作罷,終點總會是市中心吧。
大巴在夜色中行進了有半個多小時,終於到了。我們有些興奮的下了車,隱約聽到海聲,海水的味道也濃,前方不遠處月朗星稀中,矗立碩大的船帆,碼頭上泊著幾艘大船,高高的桅帆在夜色中優美的隨波晃動。我們興奮尤甚。但夜已深,也無暇久留,還是抽出地圖,早點到旅館為妙。

我們的旅館距離車站還有一段不長不短的路。路上沒有行人,僅有的也是同下車的遊客,大都和我一樣,手裡攤著地圖,努力辨認著站牌。還好事先做好功課,雖然路名奇怪,路途又七扭八折,最後還是被我們找到了。這是一座四層建築,周圍沒有路燈,漆黑一片,還在有半點星光,不遠處還有一個電話亭。我環視完周遭,仔細確認門牌號,按動門口的門鈴,但等了半天也沒有任何回應。看了一下表,距離約定的時間整整晚了一個多小時,環顧四周一個人影也不見。肯定都睡了,這麼晚。想起老闆在信里提到,如果一旦晚點,可以打電話給他,他再來開門。我取出手機,撥打電話,忙音,臨走充的值,不該餘額不足啊,壞了,突然意識到,我沒開通手機境外服務。雖然同屬歐盟,歐元統一,但電信公司可不是一個。真是百密一疏啊。好在天無絕人之路,馬路對面就是一個電話亭,我掏出幾塊硬幣在手,心想還好有準備。打開門,一股尿騷氣,敢情歐洲也一樣,電話亭臨時被用作公廁。忍一忍吧,我屏住呼吸,找來找去找不到投幣口,難道要用銀行卡不成,我用手機照亮,仔細一看,你妹啊,是個壞電話。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可怎麼辦。正躊躇間,我靠,對面街口出現一個人影,真是老天有眼啊,有個人大晚上在遛狗,我迫不及待的揚起手,大喊一聲:喬!!

對面是個老太,牽著一條小狗,被嚇了一小跳,轉身要遼,我心想可不能讓你跑了,三步并兩步,趕到近前,小狗也不叫,在我身旁嗅啊嗅。我趕緊,誒思克油思謎啊,我大老遠地來啊,太晚沒有人啊,孤身兩個人啊,電話也打不通啊,你可行行好啊,借個電話使啊。

瘦瘦老太,說了一句意大利語,攤開兩手,頭也不回就走了,小狗打了個幾個響鼻,也跑了。奶奶的,白讓你聞了那麼半天。我回頭看看老婆,搖搖頭,恐怕咱們今晚沒得睡了,看看找個干淨處對付一宿吧。

突然我靈機一動,來的時候路過一個酒吧,人聲鼎沸,要不去那試試。但心裡還犯嘀
咕,對意大利黑手黨心有餘悸,猶豫再三,也沒其它辦法,好死不死去試試,但願沒有打烊。我們轉過幾個街角,踉踉蹌蹌到了找到那個酒吧,裏面那個亮啊,原來不是酒吧,是個pizza店,琳琅滿目的pizza,看的我口水直流,裏面還有人吃飯,熱熱鬧鬧,櫃檯裏面的小生沖我們擺擺手,指了指上面的牌子,我一看,營業時間已到,我趕緊解釋,我們需要幫助,他一臉問號,應該是不會英語,我的意大利語水平就是打招呼那幾句,真是後悔沒多學點語言了,小生倒是和氣,讓我們稍等,轉身去了裏面,不一會帶出一個人來,他笑嘻嘻跟我們打招呼,哇塞,英語,救星啊!聽說我們要借電話,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掏出來借給我。太好了,我撥通電話,響一聲就通了,看來旅店老闆沒睡,說馬上下來開門。這回妥了,我掏出幾個歐元以示感謝,小伙沒要,讓我們改天光顧pizza,nice啊,要不是太晚了,我真的要點上幾塊pizza就著啤酒喝,但我們還得去旅店check in,出了門就狂奔,老板從樓上下來開門,那还不是撒泡尿的工夫,回頭出門不見人,別再又回去了,到時候我們可就鼠迷了。

我們一路狂奔,氣喘如牛,幻想著等會有溫暖的床,好好洗個澡,稍微墊吧點,休息休息。趕到門口,一切如常,一片寂靜,我們又等了十幾分鐘,連個人影不見。難不成出門看我們不在,真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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