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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海漂不奋斗-美国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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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自我的回忆录“飘洋过海为什么?”

链接:https://www.amazon.com/Gone-Waves-Letters-Family-Chinese/dp/1505224284

我们家迎来了收获季节,我和先生同时找到了工作。他的位置是科学家(scientist)公司是在 Minnesota。我的位置是高级工程师(senior staff engineer)公司在 Wisconsin。我们一同前往各自的公司报道。把孩子留在Missouri继续读书。清晨望着熟睡的孩子,我悄悄地离开了他。孩子十六岁,正在读高中,然后将上大学,攻读研究生,最后走向工作岗位。想到从此与这个朝夕相处十三年的孩子天各一方,内心充满了酸楚。想当初我们是一家三口相聚在新加坡,又转战到加拿大,后来我和孩子来到美国,现在落得我孤身一人到WI工作。离开了孩子,离开了先生,人到中年了又要一家三口劳燕分飞,各奔东西。人过三十不学艺,我这是人过四十不仅学艺,而且是跨界,我一万次问自己这是为什么?为了追求更美好的生活;为了追求我热爱的事业。漂泊在海外,除了奋斗别无选择。

1. 挑战人生

来到公司的第一天,连orientation还没有完成,技术经理Sun工程师就急得让我上岗了,原因是有个研发项目急得让我做。公司的文化是新人来了以后头头脑脑的人都来祝贺,面试我的诸位都前来和我打招呼,搞得我受宠若惊。搞笑的是Sun,他调侃地对我说:女生读工程博士研究生少见,还做了那么多年的博士后研究,不可思议。我笑着回答: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男同志能做到的事情,女同志也能做到,妇女顶起半边天, 在中国这不稀奇。了解到我们一家三地分居,他更感慨地说:第一代的新移民真是奉献的一代,也是奋斗的一代。

 我从事的项目是关于公司生产的大型矿用挖掘机虚拟原型建模和控制,由Sun和控制组的技术经理领导。我的任务是多体动力学建模。工作过程中发现Sun的知识非常渊博,治学严谨,平易近人,是公司做分析的专家。因为项目和我在大学做的类似,三个月后我的动力学模型就建立起来。Sun曾经开发过控制模型,我把我的模型和他的模型集成起来,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动态虚拟样机。

 接下来的项目不是研发项目,是工程一线问题,我也比较喜欢,因为从来没有做过,比较费劲。我完全是从头学起,软件是自学加Sun的辅导。一天下来要点几万次鼠标,属于体力活,又不露脸,难怪有人不愿意做。上天总是眷顾那些勤勤恳恳任劳任愿的人。Sun告诉我公司里的项目百分之八十都是这种项目,做一做有好处。确实是这样,在激烈竞争的社会多掌握一些技能确实是很有必要的。与此同时我又承担了一项研发项目:大型拉斗铲动态疲劳分析。由于我的第一个项目做的比较圆满,Sun又指派我和他一起开展这项研究。所用的软件与第二个项目一样,我做得轻松多了。我与Sun配合默契,项目历时八个月完成了。验证结果还不错,我们准备第二年进行大规模的验证。

 2.   绿卡风波

圣诞节就要来临,我们一家约好在先生处团聚,我开始休年假,准备借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以洗去一年的疲惫。我最先到达,按照惯例每年我都要通过email给朋友发圣诞节快乐的贺卡。可是当我打开email信箱时,看到的却是我们家绿卡被据的消息。问题出在先生的身份转换问题。律师没有把事件给移民局解释清楚,导致移民局做出错误决定:命令我们家一个月内必须离开美国,三年内不准来美国,这个决定不能申辩。这个打击对我来说太大了。我的孩子还有半年就要高中毕业,已经接到一些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如果这时离开美国,我和孩子这些年的努力将前功尽弃。对于我来说我早就想回到祖国了。可是为了孩子我们必须做最后的努力。问了一下律师,他说没有办法了。我们就给移民局写了一封申诉信,然后走访了州里的三个议员,他们答应给调查一下。又到当地的移民局分部,咨询看怎么办。最后又从互联网上查询这种情况如何解决。发现可以做motion。我们立刻填表并交了一大笔钱给移民局。我就是在这样紧张,焦虑,忙碌,期待中度过了圣诞节。心事重重地回到公司,继续工作,尽量让繁忙的工作占据我的大脑,忘却暂时的不愉快。不久我们的努力成功了,翻案了,我们终于得到了绿卡,最重要的是孩子能够继续在美国大学学习。我不无感慨地告诉他,飘洋过海来美国,为了他也是为了我们,但是归根结底是为了他。父母把该吃的苦都吃了,他以后的道路,应该是比较容易走了,希望他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带着愉快的心情我又投入了工作。

 3.  柳暗花明

由于长期从事博士后的研究工作,养成了独立思考的习惯,这一点却不适合用于公司。公司要求以最快速度完成任务,要善于交际,有问题要与其他同事讨论,集思广益,我缺乏这方面的能力。另外开会的时候,如果我不确定问题的答案,我将不发言,这一点也不符合美国的习惯,人家要求知道多少说多少,不要顾忌对还是不对,这是美国的文化,我却不知道这点。为此Sun考察了我两个小时,我把我曾经做过的主要项目逐一给他介绍了一下,从新型齿轮的研究,工业机器人的开发,地下装载机的建模,到表面采矿机械的模拟。了解了我的背景,他不无感慨地说,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说呢,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因为你的unexposure, 有人以为你不懂技术,没准你会被解雇了呢。我想既然这样,那我还是找工作走吧,也该考虑与先生团聚了。

 不料第二年我收到人事处的一封信,上面写着:通过对我的综合表现评估,公司决定给我大幅度地增加年薪。我真是被搞糊涂了,难道Sun说的话不否可靠吗?。不管怎样我觉得这个公司还是比较公正,值得信赖。公司的口号是: 一个公司一个人 (one company one person) 。响应号召,我把我以前积累的所有资料和发表的论文都放到公共文件夹下给同事们共享。另一方面,通过比较博士后与工程师的工作性质,我发现前者深而不广,后者广而不深。我觉得作为工程师,我应该再拓宽一下我的工作范围,就要求Sun安排我做生产项目,他认为研发项目我必须继续做,不过可以给我加几个生产项目。结果我承担了三个项目。另外Sun还安排我培训组员动态模拟,参加面试招人,培训新雇员,Sun缺席时代理经理。

 公司成立了新产品开发部,当时正在研制世界上最大的液压挖掘机。由于我的特殊技能,把我抽调到那个部门做整机模拟和有限元分析,任职首席工程师 (principal engineer)。项目是保密的,我们都签署了保密协议。我一看只有我一个女士,而且我不能放下原来的拉斗铲的研发项目,我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态不给力,可能吃不消,就和领导商量能否派我培训过的一个同事来工作。领导找我谈话说,有困难可以解决,希望我能接受项目,结果他把我的工作分成两部分,我属于两个部门的人员。妈妈得知此事,非常支持我的工作,从中国赶到美国来照顾和陪伴了我半年,使我的体力有所增加,感到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生活十分充实。

4.   祸起萧蔷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傍晚,那天是Milwaukee二十二年来最冷的一天,学校都停课关门了。回家的路上铺满厚厚的积雪,我的车子经常失去控制滑到对面的车道上,我胆颤心惊地把车子开回家。车库门冻住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打开,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我突然觉得精疲力尽,浑身发麻……,倒在床上起不来了,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帮助我一下。积劳成疾的我终于病倒了。旅居北美年,第一次不得不看医生。 医学术语一窍不通。 灵机一动,写了一份报告: 用简单的英文描述病症,用曲线图描述病情发展,用表格描述病史。见到护士呈上报告, 被她表扬的一塌糊涂,说我是她接待过的最优秀的病人,就差一点给我发块金牌了。

 我成了医院的常客,越治越糟糕,药物产生依赖,不得不用手术来补救,结果好像浑身上下那个零件都不工作了。被许多人描述为如火山喷发、像洪水呼啸般的更年期过早地向我袭来,我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不得不在家休息。那时候,三个老板都在找我。第一个是我在大学做博士后的老板,他是系主任,申请到许多基金,想把我招回去做faculty,可惜我没有当教授的命;第二个是Sun,他告诉我,组里有个研发项目非常适合我来做,很希望我早日康复回到公司,他还给我送了一张贺卡,上面写满了同事们的祝福;第三个是我新产品部的老板,他告诉我如何申请短期病假,并希望我可能的话,上半天班,部里有一个项目急需我来做。我连拿鸡毛的力气都没有了还能干什么。

 在家休息时,同事告诉我,拉斗铲部组织了三个人做我的大型拉斗铲项目。新产品部从加拿大Alberta大学找了一个博士后接替了我的另一个项目。那时,我才知道我在公司的作用。可以说是俯首甘为孺子牛。后来,我在网上看到我们公司生产出世界最大的液压挖掘机的信息,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那里有我的努力和和汗水,也有我的无私的奉献。世界最大的液压挖掘机研制成功并且生产出来了,作为参加研制人员,我内心深处感到无比的自豪,充满了成就感。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的人生会有一次这样的经历。看如今,柿子成熟了却掉到了地上了。风雨人生:有欢笑也有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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