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员后的凯恩又回到了邮局,继续做邮递员的差事。每天打发着往来各地的信件。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借着送信的机会,凯恩认识了一个嘴角总是挂着笑的姑娘——珍妮。
珍妮是个十分讨人喜欢的姑娘。金色的卷发,精致的五官,适中的身材,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摆进商店的橱窗里。尤其是她那迷人的微笑,时刻散发着一种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和困扰的魔力。凡是接近她的人,无论心情多么糟糕,都会被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所感染,变得心情愉快起来。所以,珍妮的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心存幻想的小伙子。
但是,珍妮却只对这个送信的邮差心生好感。她喜欢看凯恩背着邮包走路的样子,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和朝气。她也喜欢凯恩总是把邮包里面的信件摆得整整齐齐的。尤其是凯恩的嗓音,在珍妮听来简直如同大提琴的音色一般,低沉而浑厚。这让珍妮在和凯恩对话的时候,总是不自主地随着凯恩的嗓音而想入非非。
总之,在珍妮眼里,凯恩是完美的,是没有缺憾的。她认为上帝把凯恩投放到自己的生活里,是对自己最大的恩赐。在珍妮心中,凯恩就是那道能够照亮自己生命的光。终于有一天,珍妮主动地向这道“光”发出了约会的信号。
很快,这两个年轻人就热恋了。
珍妮的爸爸是个参加过一战的老兵。老头儿个子不高,体形略显瘦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好像能看穿人心里想的是什么。老头对当过兵的年轻人总是报有一种天然的好感。他一向认为,年轻人就应该到军队里去历练一下,到战场上去闻一闻硝烟的味道,去听一听炮弹爆炸的动静。如果身上再有那么一两处无关大碍的枪伤,那这个年轻人就更完美了。
老头总喜欢和凯恩疯聊他当年在欧洲打仗的那些事。有时聊得兴起,他居然要到院子里摆下战场,和凯恩较量一番。老头对打仗的那份痴迷,让凯恩很有些哭笑不得。
有一天,老头问凯恩:“年轻人,拿过勋章吗?”
“在硫磺岛的时候,得过一枚。但我没有带在身上。我可以明天拿来,给您看看。”
老头听罢连连摆手。他挽起自己的裤管,指着小腿肚子上的一处贯穿伤,不无自豪地问凯恩:“你看看这个。你身上有吗?”
“还算走运,我没有。怎么啦?”老头儿的问题让凯恩感到非常纳闷。
老头听后并没有为凯恩的好运感到庆幸,相反,他的脸上反而浮现出些许的失望。老头悻悻地说:“年轻人,没这个说明你的运气不坏。可是你知道吗?好运气对当兵的来说也许正是个遗憾。”
“遗憾?为什么?”老头的话让凯恩感到很诧异。
“因为这个东西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对士兵来讲,这个才是真家伙,才是真正的勋章。勋章,我们不能总挂着。比如你那一枚,不用的时候,就被放进盒子里了。它躺在里面,没人知道。可这个……”老头指了指自己腿上的伤,“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它会跟着你一辈子,一时一刻也不会分开。”老头说完,像个得了宝贝的孩子似的,挑了挑大拇指。
一战老兵的逻辑就像一战的战法一样,古里古怪。
有了这个对枪伤走火入魔的倔老头儿的支持,凯恩和珍妮的恋情当然进展得十分顺利。转过年,他们结婚了。
凯恩的婚礼自然少不了沃尔特。在婚礼上,凯恩得知沃尔特不仅回到大学继续自己的学业,而且还有了女朋友。那是一个容易冲动、爱幻想的女孩,名字叫斯黛拉。得知斯黛拉在自家的酒馆里帮忙,凯恩就打趣沃尔特:“伙计,可不要和这个姑娘太腻。否则,你的试卷上都会沾上酒气。”
婚后不久,珍妮为凯恩生了个男孩。凯恩给他取名托马斯。小托马斯的出生令凯恩非常高兴。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有了延续,不再是孤军奋战。
这三口之家经常约上那热恋中的一对去郊游。在安逸舒适的氛围里,战争已经成为一个非常遥远的字眼。只是偶尔,当这两家聚在一起的时候,这对战场上的生死兄弟才会回忆起在太平洋上飘荡的那些日子。兴致高的时候,凯恩和沃尔特也会向女士们添油加醋地介绍一些战斗中的场景。有一次,他们企图模仿日本兵冲锋时的怪叫声来逗趣两位女士。但是,他们的战术显然不对路。蹩脚的怪叫不仅让两位女士直皱眉头,也惹得刚会爬的小托马斯趴在地上哇哇大哭。
凯恩和沃尔特可能忘了,战场是个促进雄性荷尔蒙分泌的地方,而沙发才是雌性荷尔蒙泛滥的温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