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华，跨过太平洋来睡我

作者：一剑飘尘

临睡之前，再看一遍余秀华的“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为什么这首诗，如此地打动我？当然与我的经历有关。我曾经不止一次，跨过太平洋去和一个女孩做爱。但是，却从来也不敢像她这样气壮山河地喊：“去睡你”。当然有朋友说，我那属于“漂洋过海来看你”，也不错。拜托，这根本不是同一个层次的。


“穿过大半个中国”，你们想象一下吧，什么情况？我穿过过，火车汽车飞机，都经历过，雾霾灰尘低素质的拥挤等等。对比一下，漂洋过海是不是太他妈的容易了？太小资情调了。


“去睡你”和“来看你”，当然后者文雅！但是谁稀罕你这个文雅？老娘吃那么多雾霾，在低素质人群中挤那么多臭汗，就来看看你？我和你什么怨，什么仇？老娘来了不是看你帅不帅，是要满足欲望、老娘性饥渴，好不好！不要忘了弗洛伊德说的：性是人的一切精神力和生命力的原动力！“去睡你”，可以说是我所见过的爱情诗句中，张力最强的词！如果说以前我见过的爱情，都是绅士送出的玫瑰，这首就是匕首，而且是一个已经被爱情折磨到绝望的弱女子的孤注一掷的匕首，“去睡你”三个字，刺破了彼此之间的一切伪装一切阻碍，让两颗心在标题就开始了血淋淋的纠缠。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爱情震撼弹！这也是为什么，我看到这首诗以后，立刻就说：余秀华，跨过太平洋来睡我！因为我已经被这颗震撼弹炸的粉身碎骨！在这样的震撼弹面前，任何的调情都显得娘，任何的暧昧都必然冲动到露骨！


我曾经从洛杉矶飞到了北京，但是因为她临时去了广州，我又连夜从北京飞去广州。到了广州，我没有睡她，她也没有睡我，虽然在这之前我们彼此睡过许多次。但是，当我跨过了半个地球，却没有了彼此相睡的冲动。


所以，爱情是肉欲的，是彼此相睡的。虽然赤裸裸地说出来，显得有点庸俗，事实上，就是如此。


我初中的时候有一个最棒的语文老师，杨老师。在那个贫瘠的年代，他发掘着我的文学天赋。当然是天赋，和余秀华的诗歌天赋一样的天赋。我至今还记得他对我说的：写诗要有诗眼！


“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就是这首诗的诗眼！通过这眼睛，我看到了一个女子对于爱情的绝望！因为她生活的是“虚拟的春天”，因为这个春天里的花朵不过只是“肉体碰撞”的结果。既然如此，睡与被睡，当然没有区别。“人吃人”还是“人被人吃”，对于彼此绝望的只剩肉体的人来说，真的、真的，无所吊味！


但是，如果通过诗的眼睛，我们只看到了绝望......难道，难道，你真的要我哭么？


当然不！诗人要为自己的命运挣扎。所以，诗歌的后半段是非常让我感动的地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正是中国文化中非常缺乏的品德吗？看看我们身边的行尸走肉吧，包括我们的父母、包括我们的亲朋、包括我们的同学！他们没有被绝望打垮，因为绝望的索还没有套紧他们的头颅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未来吓破了胆。他们会“为你好”地劝说你认命，会打消你每一个打碎既有枷锁的念头。他们会告诉你：“中国，什么都在发生”。他们会在你二十五岁以前，逼你嫁人；他们会在你四十出头的时候，就要你考虑颐养天年；他们会吓唬你：“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多么绝望的、充满杀气的路呀！


原来“穿过大半个中国”，不仅仅只是雾霾，不仅仅只是拥挤的臭汗。那一路上“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难道不是和诗人一样的绝望？


但是，为了爱情，我们真的，真的，可以不在乎这一切！因为我们可以抓住任何的借口，当作“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即使那个伪装成我的“故乡”的“横店”----里面充满了麻醉我们的、虚幻的电影布景！为了爱情，我们真的真的不需要把“赞美当作春天”！我们只要克服这些恐惧----穿过“枪林弹雨”（多么可怕的中国），我们就可以消灭黑夜，而且是“无数的黑夜”！


这里要特别强调诗人的用词：“摁”！想象一下你身边抽烟的人，摁灭烟蒂的样子吧：什么怨，什么仇！


最后，爱情总算来了，在消灭了黑夜以后。过去彷徨无奈的“无数个我”，总算统一成了一个我，不再绝望，不再恐惧，只要痛痛快快地享受爱情的果实：睡你！


你，到底是谁？何德何能，让余秀华这么辛苦地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如果你就是这样无动于衷，那么，让她来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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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余秀华诗：

『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

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

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发生：火山在喷，河流在枯
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
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

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
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
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
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
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
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

而它们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