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不展丁香结（26）—— 道阻且长

麦胧胧提前给檐滴打了电话，告诉他已经跟爸妈约了视频，檐滴在那头淡淡地说了句：“好，我知道了，你下了班别走，我过去接你。” 麦胧胧钻进他车里的时候，欣喜地看到檐滴把头发理了，清清爽爽很伏贴的一个发型。她伸手过去拨了拨他额前的短发，说：“好看。” 檐滴握了她的手把她拽过去，含住她的嘴唇正儿八经地吻了一下，问她：“如果你爸妈见了我之后坚决反对，你怎么办？” “这个如果没什么意思，”麦胧胧耸耸肩，说：“还没见你，谁知道他们会赞成还是反对？实话说，他们也许不赞成，但是我不觉得他们会强烈反对我们。” 檐滴从容地把车融入下班的车流之中，慢慢地沿着Lakeshore往出城的高速那里走，走了一段之后才开口问她：“是因为知道你脾气太倔强？” “嗯，也是，但也不是，”麦胧胧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我爸总是说，咱们一路上的每一个决定和选择，促成之后那些弯弯绕绕或者曲曲折折。父母和孩子之间，相互影响相互牵连的东西太多。赞成或者反对，都不能保证去避免那些该我走的弯路或者该我受的曲折。他们吧，总爱在精神高度上做文章，所以逼迫打压不是他们喜欢做的事情。” “那你父母，算是挺开明的那种父母，”檐滴说：“就怕好相处，但又走不近。” 麦胧胧拍拍他的手，说：“要走那么近干嘛？还是保持距离美比较好。” 到家吃过了饭，麦胧胧卡着点登陆她的QQ，然后呼叫她爸妈。 对着镜头见面多少有些古怪，檐滴显得不太自然的样子，麦胧胧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松松地握着，趁着还没有接上，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接通之后麦胧胧先跟他们聊了几句，正经地把檐滴介绍了一下，然后说：“这就是我的男朋友。” 檐滴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叔叔阿姨。” “你好，”老爸先跟他打了个招呼，老妈也对他笑笑，问：“你们吃过了饭了吗？” “刚吃过了。”檐滴点头。 “在家吃的？” 麦胧胧的妈妈问：“胧胧只会下面条，是你做的饭吧？” “嗯，对。”檐滴看了麦胧胧一眼，说：“她不太会做，再说功课又多，所以一般是她焖个米饭，我炒两个菜，简单的那种。” “胧胧告诉我们说你做的很好吃，”老妈微笑着看看麦胧胧又看看檐滴，接着道：“我说呢，最近她看着稍稍胖了一点，原来是有人给做饭。你自己上班也挺忙的，回来还要照顾她，辛苦了。” “还行，我下了班就没什么事了，”檐滴用肩头碰了碰麦胧胧的肩头表示亲近，客气地说：“她更辛苦，我能做就多做点了。” 麦胧胧很安静地坐着听他们聊天，她爸妈还是很给面子的，基本上不涉及什么太敏感的话题，就是用长辈的姿态关心关心他们的生活起居。本来么，今天就是认识一下，麦胧胧跟檐滴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份上，她爸妈自然也不会自己往那个话题上凑。 麦胧胧悄悄地捏檐滴的手心，想着，他关键时候挺能装孙子的，平时就没见过他这样老实巴交的样子。把老爸老妈哄住了，小檐小檐叫得很亲近。 老爸突然问他：“我想问你，你的名字谁给取的？这滴字不常见在名字里用啊。” “我奶奶，我们家就只有奶奶最有文化，”檐滴笑了，说：“叔叔你是学文的，肯定知道有一首诗就叫我这个名字——过雨秋檐不住声，敲盆滴砌带诗清。” “这个知道！”老爸接上去：“料渠要学侬搜句，旋叠平平仄仄平。” 老妈插进来问：“你奶奶是读书人？” “我奶奶怎么会嫁到我们那片穷地方来，我爸妈也不知道，她从来没有说过，”檐滴慢慢地说：“只知道她以前读过书的，心情好的时候会写一些句子。我小时候她还让我跟着她背过一点诗词，可惜我不好学，总偷懒耍赖不肯背。” 麦胧胧也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件事，挺好奇的，问：“她现在呢？在哪儿？” “过世了，”檐滴说：“我爸走了之后没多久，她也走了。”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麦胧胧很抱歉地看他一眼，檐滴手上用力握了她一下，表示没事。麦胧胧想，难怪她总感觉他身上带有那么一丝丝的文雅，估计就是从他奶奶那里继承过来的。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麦胧胧的妈妈说：“小檐，关于胧胧谈恋爱，我和你叔叔一直是抱着不想过多干涉的态度。事实上，我们相隔这么远，而且她从小就是比较独立自主的性格，所以我们就算有心要干涉，也鞭长莫及。” 檐滴听到她突然这样切入正题，不自觉地挺了挺身子，稍稍往前靠了一下，表示认真听的一个态度。 “我们只是希望，”她顿了顿，说：“她能够完成她给自己制定的计划，不要因为谈恋爱而把正经学习给荒废了。说真的，阿姨需要靠你帮我督促督促她。我看啊，现在你说话可比我们管用。” “是，我知道，她还有一年多一点就可以考级完毕了。”檐滴说：“阿姨你放心，麦胧胧学习非常用功，每一天不学完她都不休息的。” “那就好，谢谢你的理解，”麦胧胧的妈妈很安慰地说：“她想走医这条路就是要吃苦的，没办法的事。她已经比人家孩子早上学一年，过去加拿大又是一边工作一边在考级，等实习期过后她得转麻醉专科的。就算很顺利，这样一路下来，她还得要好几年时间才能正式拿到医生执照，真的耽误不起。” 檐滴收了笑容，再次强调说：“我不会耽误她学习的。” 麦胧胧明白她妈妈的心思，她没说反对他们恋爱，但是再三说明不能影响她的学业和前途。就算考级顺利，她还要找到医院实习2-5年才能有行医执照，再回头去读麻醉专科的话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按她妈妈的意思，在这之前他们就不能考虑别的事了。那时候她几岁了，怎么不得30，檐滴未见得能陪她耗这么久。 麦胧胧忍不住变了脸色，就这样，她妈妈还说自己不想干涉。 关闭视频之后，麦胧胧一个翻身跨坐到檐滴腿上，拧着他的耳朵说：“谁让你这么乖，什么叫不会耽误我学习！你不懂具体情况瞎保证什么！” 檐滴拍了她屁股一下，说：“那你让我说什么啊！” 说着，他捏了麦胧胧的下巴就要亲。 麦胧胧推开他，没好气地说：“亲什么亲，没心情！” “你干嘛啊，我顺着你妈说话你跟我生什么气？”檐滴把手伸进她衣服里轻轻松松地解开她内衣的搭扣，一手按着她后背一手伸到胸口揉捏，淡淡地说：“不着急，先等我攒钱买房子，然后咱们结婚。” 这是他第一次在麦胧胧面前提起结婚两个字，来得如此突然，让麦胧胧有些措手不及。 檐滴把她按向自己，在她脖子那里细密地落下亲吻。 明明是个甜蜜的时刻，麦胧胧却觉得很有些迷茫。她不知道将来实习的医院在哪里，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拿到她想要的执照，檐滴要陪着她走的，真的是一条很漫长而曲折的道路。 任重道远，道阻且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