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钢琴演奏会有感 - 一个完美的距离

10月11号，朗朗来与西雅图乐团合作，带来的是2首钢琴协奏曲，莫扎特的c小调第24号和格里格唯一的一部a小调钢协曲。 这2支乐曲都是不朽的名作。莫扎特的这支曲子具有很浓烈的悲剧色彩，有人曾把它比喻成一部红楼梦大观园的兴衰史，有心理层次的细腻和微妙，也有摧枯拉朽的轰轰烈烈（乐曲的详细介绍参看：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57993/201509/13612.html）；而格里格的曲子描述的是北国挪威壮丽俊秀的自然风貌和农村山区的民间生活，展现了冰冷的北国情调和坚毅的民族精神（乐曲的详细介绍参看：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57993/201509/174606.html）。 要说朗朗来西雅图演奏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我以前都没有去听过他的现场演奏。一直以来，对朗朗的演奏我本着的态度是只用耳朵，因觉着他的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有点儿太夸张，影响我对乐曲的理解和欣赏。我拥有不少他的CD唱片，在安静的环境里一个人静静地聆听品味还是能得到不少的乐趣。 然而这次他带来的这两首乐曲太有吸引力了，我一直在寻找和聆听不同的演奏版本，朗朗版还没有听到过，这次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我决定去现场聆听，同时希望能由此得到一个对朗朗的客观评价。 主意一定，一转眼音乐会的门票就到了我手上。据售票的小姐说朗朗的票卖得很火，我买的时候就已经快卖完了。他的票价是近年来我看见最贵的，做个比较就可以看得出他火到什么程度：Itzhak Perlman是当前最著名的小提琴家，他来西雅图的票价60美元起价，而朗朗是90美元起价。 离演出时间1小时左右，聚集在音乐厅入口处的人们开始排起了队伍等待入场。我观察了一下观众群，想看看对朗朗感兴趣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各个年龄段都有，但以中老年居多。人种的分布大致是白人约占65%，亚裔约35%。   下午2点演出准时开始。朗朗走出来的时候响起了一片掌声。等他坐下，乐队开始了莫扎特乐曲的演奏，朗朗的部分还没开始，他坐着，手放在腿上，合着乐队的节奏微微地晃动着身体和脑袋。从我坐的第15排位子的地方看出去，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但肢体动作可以看得非常清楚，他肢体晃动的幅度并不大，不像在YouTube里看见的那么夸张，心中一喜，觉得朗朗有改变了。。2分多钟后朗朗的独奏开始了。清澈的琴声响起，带来了色彩斑斓的音色，令人吃惊不小。回想起最近的一次在这里听的钢琴演奏会，大约半年前吧，同样的场地，同样的一架钢琴，演奏者是Angela Hewitt，也是位国宝级的加拿大钢琴家。那天她捧着一个iPad出场，一种近年流行起来的“自动”电子翻谱器。她那天的演奏很拘谨，从头到尾眼睛都直直地盯着iPad，不出错已经不错了，根本就再也无暇顾及音质呀，色彩呀什么的了。。。我一直为她捏着一把汗，生怕那个电子玩艺儿会突然发神经而失灵。演奏家脑子里记不住乐谱，那电子玩艺儿要是卡壳了，她的演奏不就全砸了吗？那天我一直都无法沉浸到她的音乐中去。。。但是同样是那架钢琴，从朗朗手指间流淌出的乐曲音色清澈，透明，流畅而富有层次，敏感又细致，那丰富变幻的音色展现出了钢琴最富有魅力的部分。他的技术非常娴熟，乐谱在他的脑子里，这令他的演奏放松自如。他驾驭乐队的能力太强了，能让乐团乖乖地跟着他的音乐走。朗朗对莫扎特这支乐曲的演绎让我感受到了大观园里那种繁华背后的辛酸，和呼啦啦大抄家的动荡，再联想到朗朗今天的辉煌成就和从小练琴环境的恶劣，眼眶竟然湿润了。。。不记得在哪里看见过这样对朗朗的评论，“听朗朗的音乐你会觉得快乐，但不会流泪”，但是，此时我被他的音乐感动，流下了眼泪。 第一曲结束后是如雷的掌声。。。 下半场是格里格的钢协曲，朗朗的琴声把观众从大观园里拉出来，带到了北欧的苍茫群山和茂密的森林中，色彩越发的五彩斑斓。。。第一乐章结束时又响起了如雷的掌声，按惯例，在同一首乐曲的乐章之间是不应该鼓掌的。朗朗乘着观众鼓掌的空隙，一把抓过钢琴上搭着的白毛巾，快速地擦去头上的汗水。。第二乐章的钢琴音色纯净清冽，仿佛听见了鸟儿在枝头的细语。。第三乐章力度明显加大，气度不凡，我眼前出现了在茫茫的雪原上看红日喷薄而出的那种壮丽情景。。。当第三乐章快结束的时候，他那强大的掌控音乐的能力让整个乐队的人都铆足了劲跟他抗衡，迸发出的激情让现场一片狂热激昂，他以磅礴的气势带领全曲奔往绚烂的终点，钢琴和乐队都流光异彩！ 结束时全体起立，掌声和欢呼声持续不断。。。我这才想起来赶快掏出手机慌忙捏了一张照片留作纪念。   这真是一次非常完美的享受，我所在的那个位子是一个完美的距离，既能让我享受到完美的音乐而又模糊住了他的面部的表情，也许这就是距离所产生的美。而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