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文革间异常丰富的中学年代和同学知己 (一)

岁月真像条河流,时而静静流淌,时而湍流险滩。回首往事,回味无穷。

我的中学年代,正值文革中期的灰暗年月。学校在文革前只是一所很普通的中学,很少有成绩优秀能考入大学的学生。文革中实行的是就近上学。学校生源来自于方圆几百米人家。我们所在的班级为年级二班。本班同学主要来自两弄一里。一弄里住着少量上海市委部委级的所谓高级干部,多数则为部委下属单位的中级或基层干部家庭。另一弄里的人员来自市委下属单位的基层干部和工人家庭。那一里的居住户比较复杂,有工人、原小业主、少量基层干部,和文艺界的一些名人或一般演员等。

本班在头一两年里,其男生曾经打群架异常凶猛,揍遍周围地区群氓无对手。但后来该班成为学校的先进集体,我们也成了让各位当时的任课老师念念不忘的一群学生。

 

少年多忧愁

走进中学校园,已是60年代末。疾风骤雨般的斗争浪潮已有了退势,且渐渐沉寂下来。初入中学的逸舒,瘦弱矮小。那时的天空,在记忆里总是灰暗的。父亲还在被关押中,仨姐都下了乡。母亲走出隔离审查室后,家中总算结束了只拿生活费的窘迫状态。但不久,母亲就去了干校。老哥好像时常滞留在奶奶家。逸舒的处境孤独而又压抑。文革前和文革早期曾在小学里受老师们器重、与同学们关系甚好的她,如今因爹妈在受审查,当不上一名普通红卫兵。还要忍受白眼和挤兑。挤兑主要来自于刘易。

刘易家不在两弄一里。其父亲来自参与解放上海的第三野战军,49年后成了市卫生局的主要干部。他和其他不少自以为有着打天下功绩的南下帮一样,趾高气扬地坐着江山。文革中也只是被轻轻掸了一下灰,不倒。刘易的出生是其父亲“生活作风问题”的结果,这造成了刘易自卑加自傲的双重个性。她敏感而又善变,有着与同龄人不相称的早熟,善用心计、长于折腾自己和他/她人。她的存在,极大地丰富了本年级二班同学的精神生活。使走出中学年代的同班同学,几乎个个都有高于周围一般人的成熟和达练。

进中学后的头三个月里,嗅觉灵敏的刘易,已了解到逸舒曾在小学任过红小兵团干部,口碑不错,便认定那带着些书卷气的逸舒,将会是她中学年代的头号对手。她主动向因孤独而渴望友情的逸舒示好,去了几趟逸舒家。看到逸舒家中有着较丰富的藏书后,就勾肩搭背着逸舒说:“你是我佩服的人”。

凭着她的活跃,和她那响当当的革命干部家庭出身,刘易轻而易举地成为只占班级人数10%的首批加入红卫兵者。因得意而变脸又显得跋扈的刘易,一方面张扬地说她已不再佩服逸舒,逸舒是个不会耍手腕之人。一方面不忘适时地往仍视为对手的逸舒多踩上几脚。四处传言逸舒的“劣迹”。其中欲将逸舒置于落败之地的重要一笔是:她曾在逸舒家中见到有书《一千零一夜》,书中有鞭打裸女的插图。逸舒此人看书多,必读过此书。这说明了逸舒的思想必然复杂而又不洁。人的思想一复杂就会长不高,偏矮的逸舒就必是思想复杂之人。至于刘易本人离开中学时,已比逸舒的个子矮了一大截则是后话。

加入不了红组织的逸舒,只能将一腔“革命”热情诉诸于笔端。当时的班主任老师是位姓夏的老先生。他是被打倒后刚解放出来、回到教师队伍的原学校校长。夏老先生偏爱逸舒的小文,时不时将逸舒小文在班上朗读,并给予“笔法雄健有力”“具有将革命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结合的写作风格”这类极高评价,让逸舒自己都听得惶恐不自在。但这毕竟是从那灰蒙蒙的天空厚云透过的几缕阳光。光缕下的逸舒进入了全班同学尤其是宏鹏的视线。

那时的宏鹏可不在逸舒眼里。依稀印象里,他只是班上顽劣蓝生的头目之一,混迹于那堆门门课差劲、调皮捣蛋、打群架的差生中。是那些身着草绿装,自我感觉良好、家中说着家乡话、对外操着显示身份的国语、眼高学浅的干部子弟中的一员。

快乐人生7788 发表评论于
回复 '3722' 的评论 :

还记得那开场白?请写来看看。
3722 发表评论于
读第一句,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少女之心》的开场白。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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