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新中国刚成立十年后,千疮百孔,百废待兴,善良的人们在国家的号召下,辛勤地奋斗在各行各业。
萧富贵望着酩达饭店一脸的愁畅,在这座拥有十里洋场的上海,酩达饭店曾是他解放前一手创建的而且引以为豪的,那种灯红酒绿的景象早已消失殚尽,解放后被改为公私合营,后又变成集体经营的食堂。
随着时代的变化,他从老板,被改造成一名普通的劳动者,明天起他正式退休了,也就意味着酩达饭店变成了他永久的回忆,心中是多么的酸楚,又有太多的不舍,在黄昏的暮色里,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萧家是一栋三层石库门楼房,底楼是客厅连餐厅和厨房,二楼有二间卧室和浴室,三楼是杂物间和晒台。
萧富贵踏进这独门独户的院子,心里才得到片刻的安宁。
底楼空无一人,他有些纳闷,刚走到二楼,听到屋里传来女儿和太太的低微的哭泣声,问清原委,脸色变得铁青,在房里走来走去:“他是有妇之夫,你不能跟他结婚!你不了解外面的形势呀!”他气急败坏地指责女儿:“你怎么可以未婚先孕,你傻呀!以后你怎么做人!”
“你说话轻点!我们该怎么办呢?”太太在一旁眼巴巴望着萧富贵,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家丑不可外扬,萧富贵很快想到一个人萧勇。萧勇是他的徒弟,从乡下来的孤儿,帮他经营饭店有十年了,烧得一手好菜,最重要的是他也姓萧,年纪与女儿相仿,入赘萧家,萧家也算后继有人。萧富贵在这家里可是一言九鼎,很快达成了他的如意算盘。
一个星期后,萧勇和萧家小姐结婚了!他们没有婚礼,只办了一桌酒席,向左邻右舍派了喜糖,师父要徒弟做女婿在大家的眼里也顺理成章。
萧勇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中,他一直暗恋的可爱的萧家小姐萧婷,现在终于成为自己的妻子,脸上很有光彩,虽然小姐对他态度有些冷淡,可他并不介意。
萧婷的肚子很快就显眼了,腰痛,体疺,脚肿病症严重,晓勇硬拽着她去医院,检查结果是得了慢性肾炎,需长期修养,更让他惊讶的是妻子已怀孕五个多月,而他们结婚才三个月,他才恍然大悟,他成了萧家的一块遮羞布。
有一天,萧勇发现萧婷躲在自己的房里哭泣,他轻轻地走了进去,关上房门,坐在她的身边,用臂膀搂着她,温存地说:“你别怕!有什么难言之隐告诉我”
“你不要逼我好吗!我以后一定生一个我们的孩子”萧婷饱含眼泪,苦苦地哀求。
“我们守住这个秘密,我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萧勇怜香惜玉地擦着她的眼泪,事已至此,他会用宽宏大量来对待家人。
萧勇的善良是萧富贵最看重的一点,他心知肚明,萧勇总有一天会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他小心谨慎地对待萧勇,对他一举一动察言观色,逢人还说萧勇是他的女婿,也是儿子。
萧勇的表现还是一如既往,力所能及地照顾家人,他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家庭的温暖。
婚后八个月,孩子哇哇落地,取名萧瑞达。
一家人的和睦,温馨,孩子的可爱,加上师父和师娘对他的恩情,让他把所有的不快搁在心中,没过几年师父和师母相继去世。
生活平淡而平静地度过,孩子在一天天长大。萧勇每天七点就到酩达食堂开早餐,豆浆,油条,烧饼,馄饨,烧麦,生煎包,每天重复着,一复一日,他变得越来越不开心,心中的疑团也越来越大。
食堂的早晚生意很旺,远近闻名,他也小有名气,大家亲切地喊他萧经理。他下班后带一份菜和馒头回家给孩子和太太。太太体弱多病,街道厂工作也只能是三天打鱼二天晒网,经济并不宽裕,他想减轻太太的幸苦,却得不到谅解。
七十年代还是一个物质缺乏的年代。人们的物质定量供应,萧勇头脑灵活,常常回乡下带些鸡蛋和红豆、绿豆拿到城里来卖,然后从城里人手里多余的粮票、糖票等贩卖到乡下,一来一去,手中的钱多起来了。
有一天,有个年轻,眉清目秀的女孩来跟他换鸡蛋,他故意多给她几个鸡蛋,跟她聊天,她天真的笑容深深地打动了他。几天后,女孩又来了,他主动约她看电影:“我们去看电影好吗?故事片《叶塞尼亚》”她答应了,萧勇第一次有恋爱的感觉。
女孩陈一依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和母亲相依为命,刚中学毕业等分配工作,母亲在一家食堂里做打杂,为了工作对她疏于照顾,情窦初开的她遇见萧勇,立刻就喜欢他,正如人们所说的一见钟情。
萧勇带她逛公园,看电影,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俩个人很快难舍难分。
那是一个值得留恋的夏天,阳光刺眼像心跳的交响乐,他们沉浸着,彼此更靠近,涉世未深的陈一依将少女的初夜给了萧勇。他们尝试着不顾一切的肤浅的快乐,时光和过客,还来不及去迎合,他总是恨不得把她守护着。
萧勇平日里除了上班,还要照顾儿子和妻子,儿子还在上小学,妻子体弱多病,长期在家休养。好多次他想提出离婚,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他是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
妻子萧婷本是一位千金小姐,圣约翰女校毕业,从小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她皮肤白皙漂亮,于萧勇皮肤黝黑普通的外表显得格格不入。她渴望爱情,想被珍爱,心高气傲,跟萧勇结婚是万般无奈,她不喜欢这个乡下人,一个没有读过书的丈夫,加上多年肾病的折磨,脾气变得暴躁。
萧勇为了避免与萧婷起冲突,从楼上的卧室搬到的底楼的客厅居住。
萧勇和太太的交流变得很困难,常为了生活琐事而争吵,妻子的出言不逊让他感到寄人篱下的难受,久而久之,与萧婷形同陌路。
那个年代,人们的思想和行为,被政治所约束和禁锢,蓝黑白是人们着装的主色调,报纸刊物是人们言行的向导。
陈一依是他寂寞生活里的一抹阳光,他萌生了尽快离婚的打算,他想向陈一依和盘托出,但面对懵懂无知的陈一依,难以启齿而顾虑重重,周末他悄悄地带着陈一依去乡下贩买鸡蛋和农作物,平日下班摆摊卖鸡蛋和农作物,同时从城里人收购多余的物质供应票,贩卖到乡下,周而复始。
他们俨然像一对小夫妻,越来越毫无顾忌地做着他们的买卖,挣着外快。长途汽车上,萧勇用粗壮的手臂搂着娇小玲珑的陈一依,她的头枕在萧勇的肩膀上,他们分享着食物,谈论着有趣的故事,憧憬着美好的未来。陈一依孩子般的撒娇,一颦一笑都会获得他的亲睐,那是一种幸福。风里来雨里去,但他们的心贴的更近了。
萧婷对现在的婚姻心不甘情不愿,而过去情人的软弱无能,让她对美好爱情的向往一点点地磨灭了。她只要每月收到萧勇给的生活费,也就不再干涉他自由,她不爱他却离不开他。
那个年代,棒打鸳鸯何其多,硬郎配也无所不在,人的本性得不到尊重,人的内心受到极大的压抑。
生活终于出现了很大的波折,陈一依怀孕了,惊喜之余更添一份忧愁,如果他们的爱公布于众,立刻会引来人们的流言蜚语,不问青红皂白的谴责,甚至萧勇会因此失去工作,万般无奈之下,为了躲避人们的世俗的眼光,萧勇带着陈一依离家出走了,住到乡下。
一个简朴的独门独户的农家小院,后面还有一小片自留地,那时萧勇祖传的小屋,是他俩的世外桃源,他们享受着二人世界,他们爱的结晶女儿降生了!
爱是甜蜜的,生活却很现实。晓勇还得工作,还得多挣钱。他奔命于城里和乡下,他想尽快离婚,以兑现对陈一依的承诺。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事情并没有按萧勇想的发展。
有一天,萧勇向萧婷说出了离婚的请求,本以为会引起一场狂风暴雨,却始料不及,萧婷出乎意料的镇定,眼泪含在眼眶里,带着哀求的眼神说“我知道你想离开我们,我会同意离婚,可我死后谁来照顾儿子?”她颤颤巍巍地递上一份医院的诊断报告,报告上写着,肾癌晚期。
“对不起!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萧勇十分内疚也很难受,他慢慢地搂住她,在她的耳边喃喃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儿子养大的,我们再也不要提离婚的事!”过往的爱恨情仇都磨成心里的茧,在这女人生命最后一程,他会好好地尽一个丈夫的职责。
产后的陈一依平日里是很孤独的,一个人要照顾女儿,还有那小片的自留地,农家的独门独户,连说话的人也没有,她的情绪开始变得急躁,忧郁,周末萧勇归心似箭地回来,她就开始数落他,抱怨他,歇斯底里地发泄她心中的不满情绪,这是一种典型的产后忧郁症,可当时萧勇并不了解,他安慰她,向她解释,他哄她,说尽了甜言蜜语。可陈一依还是一意孤行,不依不饶。
萧勇以为陈一依有点骄纵或无理取闹,他这么爱她,他所有的辛苦都是为了今后的生活,她应该理解他才对。周一还像往日一样赶早班的汽车,带着大包小包回城。
萧婷的病情越来越重,在那时缺医少药的年代,肾癌无药可救,无力回天地接受命运的安排,她虚弱的只能躺在床上,萧勇一有空就回家照顾她,从食堂里带回可口的饭菜,儿子变得懂事了,帮助爸爸照顾妈妈。
陈一依的情绪并没有改善,反而更加严重了,她开始臆想萧勇不爱她了,离开她了。一个自己最爱的女人,一个已病入膏肓的妻子,孰轻孰重,萧勇无法分身,他只有求得陈一依能理解他,当他离开乡下的时候,他会吻别她,依依不舍。
萧婷开始持续的低温发热,身体水肿,胸闷,被送进了医院,看见萧婷面无血色,痛苦的呻吟,萧勇太难过了,望着儿子,他知道现在该是他加倍关爱儿子和妻子的时候,每天他会安排食堂煲一小锅营养汤下班就带上儿子直接去医院。他已经三个星期没回乡下了。
邻居家的小孩亮亮和他妈妈常来陈一依家窜门,那时萧勇拜托他们对陈一依母女嘘寒问暖,陈一依表现的很内向,很少说话。
每个夜晚她都无法入眠 ,她给母亲写了一封信,她知道母亲对她的离家出走很是伤心,她想念母亲,信中忏悔了自己的行为,求母亲来看她,第二天交给亮亮帮她寄出去。
话说陈一依的母亲陈英是个性格外向,说话爽直的人,丈夫解放前去了台湾杳无音讯,孩子跟她姓,是她唯一的依靠,所以取名陈一依,她在一家小饭店做打杂,生活是艰苦,女儿的不告而别让她很是心烦,但她故作镇定,坚信女儿一定会回来的。
女儿来信了,陈英有点喜出望外,第一个周末,去给外甥女买了衣服,奶粉,还给一依买了糖果,红枣。到了第二个周六,一大早蒸了一锅肉包子,那时一依最爱吃的,提着一大包东西,兴冲冲地赶长途汽车去了。
她来迟了,邻居小孩亮亮告诉她一依现在在医院抢救,她二话不说抱起外甥女跟着萧明去了乡医院。
亮亮的母亲告诉她,陈一依服毒自杀了,发现得太晚了,早上送到医院已经死了。面对这样的噩耗,陈英瘫在椅子上,眼泪哗哗地流淌,想到女儿悲催的结局,她的恨全转嫁给了萧勇,第二天凌晨,人们还在熟睡中,陈英抱着孩子消失在晨雾里......
前天萧婷休克了,好不容易抢救回来,苏醒后,萧婷劝说萧勇:“去乡下看一下一依母女”她是明事理的女人:“对不起!我没有好好的待你,一切都太晚了!以后你们三个人一起过吧!”
第二天又是一大早,萧勇心急火燎地去赶长途车,那时交通不发达,途中车子出了故障,最后一路颠簸中午才到家。
萧勇一眼就看到邻居亮亮的妈妈站在自家的门口,听了她的叙述,这简直是如雷轰顶,他最爱的女人就这样自寻短见而命丧黄泉,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欲哭无泪,失魂落魄 。
心力交瘁的他,昏昏沉沉地倒在床上。
墓碑前,白色的菊花,寄托了他无限的爱思。
人生命结束了,她的一切就戛然而止,而活着的人,他的故事还将继续。
二个月后萧婷也去世了,接连二个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如今与他们生死两茫茫,那段日子,萧勇仿佛在行尸走肉,上班呆坐着,听不到别人叫他,儿子每天还会来食堂跟他一起回家。同事们的安慰和理解,才让他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接下来的日子,萧勇踩着自行车穿梭在附近的大街小巷,向人们打听陈英,一切徒劳。他没有女儿的出生证明,连她的户口还没报上,只能去附近的派出所打听,还是没有结果,他只依稀记得女儿的脚背上有块胎记,一年多过去了,女儿的消息仿佛石沉大海。
岁月如梭,一晃有好多年过去了,人们度过了动荡的七十年代,跨入崭新的了八十年代。
按国家政策,酩达饭店归还萧家,萧勇怎么也没想到,一夜之间,摇身一变,他是酩达饭店的主人了,他还得到了政府一笔补偿费。 凭着他多年的经验,和与他共事多年的同事协助,酩达饭店里里外外重新装修,随着一串鞭炮声,酩达酒店又开张了!
城市日新月异,拆迁造房,比比皆是,人们的穿着也变得多彩多姿,萧勇一身西装革履,春风得意,手持大哥大,整天忙里忙外,不辞辛苦。
乡下的农家小屋开始拆迁重建,他已经决定盖一栋二层的别墅,来永远缅怀他最爱的女人。那镌刻在心里的,最痛的记忆仍时时萦绕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萧瑞达的姑妈和她的儿子从加拿大到上海来看望他们,姑妈当年嫁给了一个商人去了香港,后又移居加拿大温哥华。她阔别上海已将近四十年,见到她小时候居住的石库门,回忆往事,感慨万千。这次中国之行是为了了却她多年的心愿,随便也想带萧瑞达去加拿大读大学。
二十二岁的萧瑞达,正值青春洋溢,高大英俊,继承了母亲优良的一面。这些天他很是兴奋,幻想着在加拿大美好的生活。“爸爸,我们每个周末通话,我会努力读书的,你放心吧!”他一边在整地理行李,一边眉飞色舞描述着未来,“我大学毕业后可能会留在加拿大哦!”说完话看着父亲。
“绝对不行!你得继承家业!到国外是让你长长见识,学成之后早点回国。把这个带上”萧勇带着命令的口吻,递给儿子一幅像框。这是一家五口的照片,襁褓中的是萧瑞达。“别忘了你是三代独苗,理应继承家业”萧勇千叮咛万嘱咐。
儿子在亲友们的祝福下离开了上海,去了加拿大。
整日形影相吊的萧勇,白天忙于他的事业,交际应酬,洽谈业务,可到了难熬的夜晚,他的思绪集中到他的女儿,孩子现在该十五岁了,他想孩子,但更加思念陈一依,今生最深的爱恋。
客厅里摆放着一大簇素雅的,白色的牡丹花,表达着他内心最爱的情愫。
别墅一年后建完成了,萧勇又请来他的亲戚萧姨来帮他打理房子,萧姨是在他的太太萧婷去世后来到,原先在城里的家帮佣,照顾他和儿子,已有十年了,儿子去了加拿大之后,她回乡下结婚去了。
萧勇把客厅里摆放的一大簇白色的牡丹花搬到了别墅,放在别墅客厅最显眼的位置。他几乎每个周末住在别墅,在这里他的灵魂可以安静,也可随心所欲的穿过黑夜与他爱的人相遇,夜晚才能入眠。
每周一上午,萧勇开私家车回城。这是一条多么熟悉的路,他曾无数次不辞幸苦地往返在这条路上,它记载着他所有的风风雨雨,爱恨情仇,尤其那段不可触摸的回忆,原先泥泞不平坑坑洼洼的路不见了,变成宽阔的泊油路,农民们自己开着车往城里送货,路的两旁随处可见正在建造的楼群,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他所有的梦想都化为了现实。
一晃又三年,萧瑞达在加拿大终于克服了语言难关,收到哥仑比亚大学的入学通知,拿着瑞达寄来的照片,他由衷地高兴。
照片上,在著名的史丹尼公园里,萧瑞达身穿一套职业赛车手的装备,骑着单车,背向英杰里海峡挥手,他看上去成熟了,还多一份自信。照片被放进相框里,摆在客厅里。
城市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原来的石库门也拆迁了,萧勇搬进了新建的万事达顶层的公寓。
到了八十年代末,酩达饭店又同外资合资改建成十二楼的现代化的酒店。
萧瑞达每一次回来都会带来一些惊喜,他会滔滔不绝的讲诉他的故事。萧勇被感染了,也想亲眼去国外看一下,可他不放心酒店,酒店新开张不久。每一次回国不到一个月,萧瑞达又回加拿大了。
父子俩每周都会通话,他们无话不谈,萧瑞达告诉爸爸他最近交了一个女孩也是上海来到,他们同居在一套公寓里,萧勇告诫儿子交友要慎重。过了一段时间,萧瑞达又告诉爸爸同上海的女孩分手了,他又喜欢另一个女孩,还准备一起去多伦多玩一下,萧勇怎么也想不到,儿子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我行我素。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萧勇无可奈何,想到还有半年,儿子就要毕业了,他早早地准备好了护照,到那时他会把儿子逮回来的。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和儿子通话的第二个星期,在加拿大姑妈的儿子突然打来电话,告诉他萧瑞达出车祸了。
青春还没开始 就已画上了句号,那尘封已久的回忆又增添了绵绵的故事,时间在滴滴答答的流失,不停息,不留情。
他带的儿子的骨灰回到了上海,面对着接踵而来的噩耗,精神崩溃了。几个月对酒店的生意不管不顾,一个人住到乡下的别墅里,萧姨细心地照顾他。
思念就像火烧一样,生活就像煎熬一般,他常常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接听不熟悉的人打来的电话,就无名地发大火:“我儿子已经死了,你怎么会怀上他的孩子?你是想敲诈,我要告你去!”说完就扔电话,把电话线都拔了,萧姨悄悄地又去接上,小心翼翼地做着家务。
生活总算有了转机。那是半年以后的一天,萧姨的儿子萧明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孩子从门外走进来,他把孩子交给萧勇,还有一封信。
信上这样写着:
“孩子还没起名字,他的父亲叫萧瑞达,他和我的女儿在加拿大温哥华认识并同居,后来萧瑞达变心了,抛弃了我的女儿。我那无知的女儿,怀着身孕,痛苦外分。我希望你们不要来找我们,好好把他的儿子养大。孩子出生日期是1990年01月13日”
读完信的那一刹那,萧勇的眼里闪着泪花,他回想起儿子生前讲过的话,他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真的老天爷开眼了,他激动地抱起孩子,老泪纵横。
孩子的突然出现好像给萧勇打了一针强心剂,可把他乐坏了,他请来一个有学问的朋友给孙子起名萧稷,代表萧家的江山社稷,他把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萧稷身上。
萧勇答应萧姨会培养萧明,并认萧明为义子,供他完成学业。
萧稷在家人的宠爱中长大,七岁那年,因为萧明的母亲去世,他们搬到了城里。
家里来了新的帮佣张阿姨,萧稷叫萧明为叔叔,在家里人的特别关爱下,萧稷渐渐长大!十七岁那年,在爷爷的安排下,由酒店的陈总经理带他来加拿大温哥华留学。
他快乐而自由的五年加拿大留学生活像风驰电掣般地很快过去了。
此时萧稷独自一人在温哥华的公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