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婊子

我站在时光的岔口,用那些被称做小说,散文,诗歌的东西记下我们悲喜交加的人生。微信公号“二湘的六维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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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叫我姐姐吧。我喜欢这个麦尔维尔式句子。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我讨厌祖传的姓氏和父母给我的名字。我早已主动离开了祖宗的祠堂。婊子都是一些匿名的人。

当我还是个小鲜肉的时候,我不喜欢小鲜肉。现在我变了,口味变了。我喜欢青葱。我指的是你,现在的你,此刻的你。你健康、俊美、温柔、无害,这是我所中意的。感谢春晚,感谢这个春风沉醉的晚上,让我遇到了你,这是我青春的尾声。很高兴你碰巧也喜欢我。隔着衣服,我听到了你的“咚咚”心跳,天知道我有多感动。

来吧,按照你的方式,来和姐姐玩耍吧。

                              *

我是在除夕的一个小型聚会上见到她的。起先,我们只是不深不浅地交谈了几句。可是话语之外,我和她似乎交谈的更多。

我知道她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却没料到竟是这样的故事。

她的脸长得很出色,眼神既犀利又善解人意、略显倦怠。她已经不年轻,整个人却透露出一股奇特的清新气息。那是一种复杂的清新,一种扶摇而上的清新。

她的故事可以写一部多卷本的《灵肉使用手册》。真正的《恶之花》。

                              *

外面的爆竹声大起来了。春天快乐。谢谢你的拜年红包。我喜欢生活中有一点小把戏。我厌倦真实。

北京是一个巨型的演员休息室,每个人都等待着粉墨登场。中途我离开了几年,现在又回来了。我离不开这里。我乐意当一个北漂。这是一种虚荣综合症。那首歌是怎么唱的?灿烂的朝霞,升起在金色的北京……祖国的心脏、团结的象征……我喜欢春节的北京,声色狗马,空空荡荡,像末世一样脑满肠肥,颓废祥和。

你想听我的故事?我的故事里没有你希望的戏剧性。好吧,如果你再求我一次,我就讲给你听。要知道,一个女人一天需要倾诉两万个字,否则就会抑郁。啊,《难忘今宵》开唱了。在这难忘的今宵,你就当我的贴心留声机吧。这可是你主动要求的。你为什么笑?哈,坏东西,你的幽默感烦着我了。

钱,当然是钱。不为钱,谁会做这一行呢?我永远记得大师姐的话:天道无亲,惟德是辅;婊子无情,惟钱是依。

大师姐是我的引路人。我是她的影子。跟她相比,我什么都不是。我们俩从幼儿园时期就认识了。大师姐从小就是个格言迷。大师姐说,钱是世界上看得见、摸得着的最有魔力的神,是世界上最通灵的大咖。

和你一样,我们都是接受成功教育长大的。我和大师姐来自同一个地方。从中学到大学,我们一路成功,既是校花,又是学霸。我们从不接受失败。我们只爱自己。与我相比,大师姐的成功欲望更为强烈,对她来说,必须出人头地。我是另一个她,一个小一号的她。

大师姐先于我来到北京。她是真正的开拓者,真正的策略大师。她用两条腿走路,摸着别人的身体过河。两手都很硬。白天和夜晚,她有两个不同的形象,这两个形象互相提升,相得益彰。大师姐为我介绍客人,门槛和其他的一切都是她设定的,她一手塑造了我。那些日子,我对夜晚充满期待。夜晚是我的银行。对于那些专门喜欢白天的客人,他们的白天同样是我的夜晚,我的银行。

大师姐的教诲,加上我的悟性,我很快掌握了这一行的秘密。

优雅的谈吐。遮挡。暴露。凝神谛视。浮动的光影。起伏的波浪。最少位移的剧烈运动。余音袅袅的涟漪。冰与火。笋与泥。泥淖中的轻盈抽身……

我经历过的客人如过江之鲫,我却对他们毫无印象。做这一切的时候,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我的良心保持沉默。我私下里很希望有一天我会良心发现,深以为耻,可是没有。我不怀疑那些身世不好、在大街上飘荡的姑娘会有沦落、酸辛之感。可是我没有。我爱这一行。或者说,我深爱这一行带来的金色收益。

我还记得初到北京时大师姐对我说过的话:两年之内,我一定要让你在这儿拥有一所大房子。我后来得到的远比一所房子要多。当然,失去得更多。

                               *

子宫是女人的顶点,生死在此汇聚。来与回,往与复,无可无不可。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在湍急的漩涡里,在汹涌的翻卷里,浑身着力,而又原地不动,如如不动。                    

                               *

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了。大师姐。让我换一个舒服点儿的姿势。这是一个有点沉重的八卦。我们喝点酒吧。这是她最爱喝的牌子。哈哈,不错,二锅头。大师姐是一个美艳的、如假包换的女汉子。

后来,如你所知,大师姐被一个天界里的大人物看中。她无法拒绝,或者说,她压根也没打算拒绝,从此,她如愿走上了向往已久的大舞台。

大师姐是内外兼修的全才。她的公众形象增添了她的魅力,连那个天界里的老家伙也把持不住。男人都有一根爱逞能的鸡巴,还有一个易膨胀的大脑。她懂得在合适的价位和和合理的高度上抚慰他,驱使他。

我一点也不觉得大师姐势利,她有足够多的谦卑和善心。她是先进性文化当之无愧的代表。她这种人,理应出将入相。有人把“先进性”翻译成advanced  sex——啊,我喜欢这个恰如其分、别开生面的妙语。大师姐站在高处,是因为她必须站在高处,理应站在高处。她谴责雾霾,抨击黑幕,她救助妇女儿童,反对家暴……在她那个舞台上,她做的比任何一个穿黑西服梳大背头的家伙都好都多。这么说吧,她有总理之才。如果将来有可能,我一定会投她一票。

她满心希望我走同样的路。可惜,这是她的路,不是我的。我有另外的操守。我对一切舞台说不,对一切鸟笼子说不。我不能失去自由,一秒钟也不行。这是我的致命弱点,也是我和她之间的根本分歧。

只有一次,她向我谈起了那个天界里的大人物。她说他人挺好的,也和普通人一样爱吃醋。

我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一个人地位越高,膨胀得越大,阳痿也来得越快。这是大小暴君们独享的福利。我贴身了解他们。他们都像影帝一样擅长表演,他们最拿手的剧目都是“无事忙”。他们都是唯我独尊的暴力混蛋。他们从来不会真正着手治理苦难和贫穷。因为苦难和贫穷是繁华的必需品。因为苦难和贫穷能增加他们的幸福感。对他们来说,苦难和贫穷这两样儿东西必须存在。必要的时候还要加上一点恐怖。很抱歉,我和这种人气场不合。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绑在一起,我都会当场吐血而死。

在大师姐看来,我这么做有些孩子气。可是在我看来,思想自由,兼容并包,是一个婊子必备的修养。我们最终在这一点上分道扬镳了。我当初真该写一篇《谢本师》送给她。

那年春节在三亚,在两棵椰子树之间的吊床上,我起了创业的念头。这是我一个人的遵义会议。机会主义抬头了,英雄主义占了上风。我决计要开始新的生活。我决计要全身心拥抱这个男盗女娼的美丽世界。

是的,我的梦想是建立一个小小的脂粉帝国。目的就是提高个人的GDP。对我来说,那类似一个顿悟的时刻:山河大地,廓然粉粹,眼见天下无一不是嫖客。                          

                               *

谢谢您喜欢我的画儿。我原本就是学画画儿的。我迷恋技法,迷恋细节。

那些姑娘,比照片里,比画布上更美。当然,美并不是艺术品的全部。

我在一个高档住宅小区包了两套公寓,物色了几个国色天香的姑娘。我最不发愁的就是客人,只要打电话过去,就会有客人上门,之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之后又不断会有新人加入。

我用我的眼光工作。我爱这些姑娘。我重新拿起了画笔,亲自为她们画招贴画。我们赶上了好时代。这个时代,到处都是及时行乐的人。捞金和通奸,是人生的两大主题。姑娘们从来没有时间谈情说爱,因为她们都在忙着做爱。

每天工作结束,数着当天的进项,我们都会忍不住露出笑容。那一段时间,我们连睡觉都会笑醒过来。

据说,在精神领域有一条从天使到野兽的垂直线。我们和客人每天在这个范围内晃荡,组成奇特的双人舞蹈。这情形,如同斗牛,客人是牛,性感是红布,姑娘们是斗牛士。牛和斗牛士互相追逐,以互博的方式进退、逗引、对抗、死亡。真正的交合算的上是一次短暂的死亡。客人寻求死亡,斗牛士提供赴死的燃料和利剑。这是怎样一个疯狂的世界啊,姑娘们既在交合之中,又在交合之外,交合之上。

我们是一个个缺口,一个个天然的、有吸引力的肌肉洞。通过它,我们积累起了财富。积累之快,令人既兴奋又惶惑。

我有过不安或者失落吗?不,怎么会呢,我可没那么矫情。好像只有那么一次,我受到了一点小小的震动。那天,在公共汽车上,我看到了一对的男女离别,他们看样子是要到火车站。两个人都是失意的人,样貌都很一般,但那男人对女人的依恋和不舍令我动容。那男人脸上的真情和恳切是无论如何也装不来的。女人像圣母一样安抚她的男人。男人在女人的怀里既像个孩子,又像一条呜咽的小狗。

那一刻,我的心窝被什么东西猛戳了一下。我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那一刻,我像陕西民女秋菊一样,需要一个说法。不过,这种感觉极为短暂,稍纵即逝。

                            *

一个婊子。一个有深度的婊子。一个奇葩。一个花洒喷头。一个自我开凿的城市喷泉。

我想象着她的皮肉生涯。她躺在床上,身体伏下去,伏下去,灵魂却升上了常人所不及的高度。    

                             *

事情发生在几年前。罪名是组织某种非法娱乐。你懂的。哦,不必流露出同情的眼神,坏东西。按照通行的条条,我应该呆在里面的时间是十年。不过,事情并没有那么糟。没错儿,大师姐救了我。我接受了总共十三天的调查,之后,就安然无恙地出来了。这个速度,只有大师姐办得到。这一出一进,使我更近便地看清了一切。当然是可鄙视的一切。我惊奇地发现,我和跟我周旋了十几天、我一向忌惮的这些人原来是同类。我们同样听命于某种高高在上的声音。我们有着同样利欲熏心的嘴脸,有着一颗同样脆弱的婊子心。啊,我一直觉得自己特立独行,却原来身处一个毫无操守的婊子世界而不自知。

嘲笑我吧,我是说,单纯为了钱,我算不上一个好婊子。

打那之后,我放下了一切,自觉服刑,当然是用我自己的方式。我在思想上入了牢笼。十年的长度,对我来说,不多不少,少一天,则不完美,多一天,我就会窒息而死。不用说。这是一次奇特的中断,一次顿悟。我及时收手。我成了我自己的囚徒。十年一觉青楼梦。十年,是一个摸得着的、完满的数字。我指的是读书和旅行。

没过多久,大师姐遇到了比我大得多的麻烦。一个隐秘婊子的滑铁卢。她的那位恩主一向有着帝王的消遣。这是粗鄙的,恶心的,不祥的。他统治着大街,却从来不在大街上出现。他从不亲手打人,也从不骂人,有时候甚至还会为别人的不幸一掬同情之泪。但他却是不幸的源头。雾霾不过是看得见的罪恶。他这种人,终其一生都在若无其事地折磨着他的同类,用的是自古而然的“远庖厨”的优雅方式。

他终于倒下了。终于进了真正的牢笼。大师姐也作为花边被扯了出来。

他一点也不冤枉,结局是早已注定了的。倒霉的是大师姐。当大师姐出事的时候,我却无力相救,只能坐看一切发生,坐看一切恶化。我所能做的,只是为她祈祷。

我生平第一次感到羞愧。我和大师姐先前的生活代表了我真心鄙夷的一切。我不知道大师姐是怎么想的。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好好问问她。我只知道一点,这可决不是大师姐想要的成功。                             

                               *

世界变了。一切都又空又满,微不足道。

一切都将归于艺术。尤其是引力波被证实之后。引力波就是艺术。

荡漾吧。做一朵自由自在的引力涟漪吧。

                                *

你来了,欢迎。今天,全世界最耀眼的词是“引力波”。你一定是引力波带到这儿来的。

我刚才睡了个好觉儿。醒过来第一眼看见你,真好。

你好好呆着,不许乱说,也不许乱动。出家人过午不食,我是过午不做。这是我的个人时差。我好不容易倒过来了,不想再勉强自己。让白天的归白天,黑夜的归黑夜。

你真是好兴致。不过我哪儿也不想去。我只想呆在家里。我很少上街,也很少和人交往。除了不幸的人、流浪狗、罪犯和无知无畏的年轻人,你还能在大街上遇到什么呢?感谢比尔·盖茨们,为我离群索居的生活方式提供了技术支持。

我珍视平等。大街上没有平等。一切情况表明,没有平等这回事。你要是低下头去,立刻会招致各种蔑视和践踏。为了避免反弹出双倍的丑恶,我尽量远离大街,远离人群,尽量保持警戒线以上的冷漠。

结婚?算了吧。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我从来没有想过结婚这种事。有人倾其一生寻找另一半,可是没有什么另一半。至少我不需要。男人很少能把女人当做平等的人。要么是女神,要么是婊子。最终都是保姆和佣人。

我自然有过倾心爱慕的男人。他是邻居家的男孩,一个哥哥。多年后,我在某个地方瞄见过他。独特性消失了。我见到的是另外一个人,一个苦挣苦熬的男人。好在还有梦。这是老天爷对普通人的恩赐,一个乞丐也会时不常做一个好梦,我相信他们是好梦最频繁的人。他们的生活里缺乏做噩梦的材料。

你过奖了,我谈的不是哲学。我可不懂什么哲学。我知道有个自大狂曾对全世界宣称在他那里只谈哲学。呸。一个拥有至高权力的人只谈他的独门哲学终将酿成一场大灾祸。谈哲学的人,只能是那些混迹在田间地头、孤岛洞穴、手里没有一寸权柄的、心地纯良的天真汉。

我无数次想过我的一生。这的确是操蛋的一生。一切都缺乏证据。既没有证据表明我的一生具有意义,也没有证据表明我的一生没有意义。这可真让人丧气。不过还好,我的呼吸至少对我房间里这些亲爱的绿植们有益。

 哦,不要再说傻话了。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这几天,你把我累着了。用小时候作文里的话来说,我过了一个革命化的春节。亲爱的,你和我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这一点你比我更明白。我不是你的菜,你也不是我的。我们最好在互相厌倦之前分手。

对不起,我要下逐客令了。今天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会消失在你的朋友圈里。我会在你拉黑我之前抢先拉黑你。不要总是问为什么,傻孩子。——嗯,这是一个老女人小小的骄傲,一个孩子气的游戏。一个仪式。也可以算是一个任性的告别。       

                                *

我查看了她的微信。她的朋友圈很少更新,内容多是旅行照片和画,几乎没有文字。她的头像是一只古怪的卡通猫。

今天她破天荒更新了两条朋友圈,都是我半懂不懂的话。一条:“这些可以还归原处的,自然不是你;这从来就没有往还的,不是你是谁?”另一条:“啊哈。真正的婊子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您的背影我的目光。你的骚心我的脸。”

你当真是个退役的婊子吗?姐姐?还是猴年春节一时兴起,杜撰了一个自黑的荒诞故事?

晚上的某个时刻,她果真把我拉黑了。黑暗中,我看到了她那张倦怠的脸。她的脸庞渐渐模糊、远去,如同一朵瞬时盛开、又复归于平静的虚幻水花。

婊子姐姐的心我真心不懂。

 

【作者简介】范伟,本故事纯属虚构

 

 

drunkviolin 发表评论于
很想知道,拉黑之后,婊子就不再愿意做婊子了么?难得好文。赞~
楚歌小栈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文取心' 的评论 : 谢谢,:)
文取心 发表评论于
真是好,有阅读的快感。
楚歌小栈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反抗军' 的评论 : 真心谢谢喜欢:)
楚歌小栈 发表评论于
回复 '鹦鹉姐' 的评论 : 多谢:)
楚歌小栈 发表评论于
回复 'Luumia' 的评论 : 多谢赏识:)
Luumia 发表评论于
这才是文学作品!写得好!
南北之源 发表评论于
你们的评论是发自内心的吗?
鹦鹉姐 发表评论于
写的真好,顶级的好。赶紧把那2字改成阳物,。。。一篇让人心里舒服的好文章。加油,继续。
反抗军 发表评论于
至少是今年见到的最好文章。也道出了背后的道理:
他们从来不会真正着手治理苦难和贫穷。因为苦难和贫穷是繁华的必需品。因为苦难和贫穷能增加他们的幸福感。对他们来说,苦难和贫穷这两样儿东西必须存在。必要的时候还要加上一点恐怖。
我听你说 发表评论于
好文!
楚歌小栈 发表评论于
回复 '瀛客' 的评论 : 谢谢。:)
瀛客 发表评论于
非常棒!字里行间里蕴含着丰富的哲理。
农家苦 发表评论于
此文是否还有个姊妹篇,叫《你,嫖客》?
jizhao美洲 发表评论于
不管是否真实故事,文章很吸引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男盗女娼。我们批判西方社会的恶毒话语,如今被我们自己堂而皇之的加冕在自己头上。
一个馄饨的世界,一个善良与邪恶并存的世界,一个谎言与真理同行的世界,一个肮脏的世界、、、、、、
不管用什么方式生存,只要不伤害其他人都是无可厚非的,只是不要耐不住寂寞,时不时炫耀或自嘲、、、、、、
J_man 发表评论于
请允许婊子有思想,爱文学。
不偷不抢不骗明码标价,还诚实!!!这道德水平已经超越一半以上中国人了。
Norstar 发表评论于
大师姐是那位“拆姐”吧?
logicworm 发表评论于
操,写得真好,我是说纯文学意义上的。
楚歌小栈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曾宁' 的评论 : 谢谢曾宁大才女,对你仰慕已久。 这篇作者文学功底深厚,你是识货的。
曾宁 发表评论于
难得一见的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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