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们那个楼道的十四个住户中有五个外国学生,除了老公和我以外,另有一个加纳来的黑人M,一个土耳其人E和一个希腊人S。他们的德语都说得不错,跟德国邻居们基本上没有交流障碍。
加纳来的M个头不高,酷爱踢球。也许那个国家来的人很爱扎堆,他经常有不少访客。有时我们都搞不清楚,他那间跟我们同样大小的房间里怎么能够盛下那么多的客人。
M人很开朗,待人很有礼貌,有时开玩笑时会出怪样。但这时如果有人举起照相机,他马上会换上一付可爱的表情,非常注意留下美好的形象。
我刚到德国不久就认识M了。一天老公去上课,把我一个人留在宿舍里。这时有人敲门,我打开后看到两位中年妇女,其中一位只有一只胳膊。她们请求我让她们进门,毫无经验的我照做了。然后她们说,她们属于一个残疾人组织,要求每家每户给她们捐钱。我在国内的时侯遇到过这种情况,就是居委会的人挨家挨户地收捐款,所以不疑有诈。但我手里没钱,就去敲M的门求救。结果M也是一筹莫展,因为他手里也恰好没钱。我们怀着歉疚的心情把两位访客送走。老公回来后听说情况,赶紧告诉我,那是两个骗子,以后千万不要再上当。在德国不允许上门索要捐款。M也没搞清楚她们是骗子。
由于大家共用一个厨房,所以可以看到别人的做饭习惯。M爱吃米饭,但没有电饭煲。他经常把放好水和米的锅放在炉子上然后回自己的房间。如果过一会儿听到他的大叫,我们就知道,准是他的米饭糊锅了。接下来就该他从黑黑的锅底中刮出一些尚能食用的部分充饥。我们就兴灾乐祸地围观。
当然,这种助兴是相互的。我不太爱吃西瓜,但很喜欢用西瓜皮做菜。把翠绿的皮切成细丝儿,用肉丝儿和辣椒丝儿来炒,脆脆的,非常下饭。M惊诧地看着我们加工西瓜皮,然后恳切地告诉我们:“我们一般都是吃西瓜里面红红的部分,皮是扔掉的。”我们很认真地回答:“我们把红红的部分扔掉,只吃绿色部位。”
M的语言能力很强,到德国没多久就能跟人交流。我认为他是一个聪明人。但他的想法和我们不太一样,总想走捷径。他能讲很流利的英语,经常跑到伦敦去,似乎做些什么生意,学业上就有些疏忽。他的一门考试挂了,按说应该再考一次。这在德国大学不算什么,好多学生一次不过,再考第二次,两次考试完全平行,而在毕业证书上只有一个成绩,根本不反映是一次考试还是两次考试通过的。当然,如果两次笔试都不过的话,就要到教授那里去口试了。
M觉得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不错,根本不愿意费时间参加第二次笔试,想直接参加口试过了就行了。于是他在笔试的当天到医生那里开了病假条,想让教授算他不及格。没成想,好心的教授却又给了他一次笔试的机会,弄得他哭笑不得。
后来M还是在另外一门课上走了麦城,只好从大学转到专科学校了。在我们毕业离开学生宿舍时,他还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后来听说他在专科学校也没有完成学业,搬出学生宿舍后就不知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