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到了,我们终于进入了正规小学读书。我们一进小学,就直接读二年级。四年之后,我们就小学毕业。毕业之后,我们本应该升入初中,可是初中又没有教室给我们,我们就在小学多呆了一年,算是戴帽的初中一年级,总共加起来我们在安源小学呆了五年。我的童年就在那里度过,有天真烂漫的美好时光,也有迷迷惑惑的往事。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留在了我的记忆之中,成为我成长过程中的一个个的驿站。
学校名曰安源小学,据说是为了纪念毛主席去安源,文革后又改回了文革前的名字了,如今那个小学改为市的特殊教育学校。学校修了新的校门,新的校舍,设施都完全上了个档次,完全没有了我们学校原来的模样。但是对于我来讲,眼前分明是新楼,心里却现老木屋。她的每间教室、每棵树、每个乒乓台、每个操场和空地、她的每个角落,像一幅幅画浮现在我的记忆中,又遥远又清晰。
我们学校的校门并不大,可以用低矮和窄小来描述。校门本身是没有漆过的裸木本色的双开门,大概也就最多三个人可以并排走。上课的时候,大门都要关上,用的就是那种最原始的木门栅,插上即可。一进校门的正前方就是一个水泥做的宣传栏,上面写着毛主席的语录: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个宣传栏的背面,就是我们做运动的单杠和双杠。一进校门的右手是一溜的教室直通到学校的大操场。一进校门的左手就有一个烧开水的开水房,烧开水的周孃,个子不高,每天给老师们烧水送水。紧挨着开水房的是给工宣队的办公用房,然后就是工宣队的周老师住的一间房。周老师在我的记忆中个子蛮高,人长的也很漂亮,她一笑起来就有颗小小的虎牙。她的老公比她还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他们夫妻二人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大约比我们小个两三岁的样子,深得周老师的喜爱。娇宠的女孩子难免有些小性子,她有时倔起来连周老师都拿她没有办法。
就在周老师的房间的外面,有一个水泥做的乒乓球的台子,紧挨着就是并排着三间教室,我们的二年级的三个班都安排在那里。三间教室外面是个空旷的坝子,那里是我们做课间操的地方,我还记得我在那里领操的情景。就在我们操场的一侧,住着我们的李校长,她有个女儿与我们同岁,分在三班上课。李校长个子高但却很瘦,她的皮肤一点都不白,而且嘴唇还是乌乌的颜色,这可能与她要抽烟有关。那个时候女人们几乎都不抽烟的,在我幼小的认知里抽烟的女人不是好人,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抽烟,居然还是校长?
在李校长家的隔壁就是我们学校体育用品的储藏室和两间教室。在一间教室的上面有个阁楼,我从来没有上去过,我确信是阁楼是因为那里没有窗户。一班的班主任张老师一家就住在上面,她家做饭的地方是在楼下的。说起这个张老师,也有些话头。张老师对她班上的同学可严格了,她班上的班风和课堂秩序都很好,同时她也像妈妈护孩子一样护着她班上的同学。但是对外班的学生可就没有护的份了,其它班的同学虽说不是她的学生,但却是怕她的。张老师其实还算是比较公正的老师,她的侄女因为心脏病的原因,从高原藏区来到我们学校读书。为了不失公允,她没有把她的侄女安在她的班上,而是放在我们班和我成了同学。
在我们二年级教室的不远处,有一间大大的房间。它的两面墙全是玻璃,采光极好。这是老师们的办公室,所有的老师都在那里办公。我们的班主任万老师和我们的算术老师卓老师的桌子是紧挨在一起的, 安放在办公室的最里面。
我们的学校有一栋非常特别的木结构的两层楼的房子。一楼有两间房子,一间是用作我们的音乐教室,一旦有音乐课,我们就要排队去那里上课。教我们音乐的老师是一位姓张男老师,个子不高,除了教了几首歌而外,什么都没有学会,更别说什么识谱之类的了。另外一间是我们用来学工的房间。有一年,我们学工的内容是糊纸板,也就是修补用过的纸板。我们每人都要戴上袖套、手套和围裙,手上都拿着一把刷子,旁边放着一桶透明胶和一大叠的牛皮纸条,什么地方缺了要补上,什么地方撕裂了要粘好,忙的不亦乐乎。学工期间不用上课,大家都在那里糊纸板,三个班还要展开竞赛,大家你追我赶的,在有说有笑中,我们可是糊了不少的纸板,很是有趣。
楼上只有一间房间,四面全是玻璃,而且房间的四周还有一个回廊,回廊的上面有很宽的屋檐,下雨在回廊上面玩也不会淋湿。回廊的外面一圈还有一部分一楼的房顶,是用黑色的瓦盖的。有时我们会爬到那个房顶去,战战兢兢的走过屋顶,然后一下子抱住紧挨着房顶的一颗树,顺着树干就滑倒学校的大操场上。还有与这间教室有关的记忆就是翻门进教室。那时我们可以提前到学校在学校里玩,但是教室就要等到班上管教室门钥匙的值日生来了以后才能进的去,我们等不及就琢磨怎样才能到楼上去。我们发现楼上的这间教室的门是在楼道的下面,而且因为是楼道,所以门的上面是没有封死的,我们瘦小的身躯完全可以通过。为了早点到楼上去玩,我们就常常去翻这道门。现在想想,还是挺危险的,可是我们不怕,也不知道危险。别以为这些事男孩子做的事,这些可都是我们班上一群贪玩的小女生干了哟,当然包括我了,要不然哪能记得这么清楚?
这栋木结构的楼就在我们学校的大操场边上。我们上体育课就在大操场,教我们体育课的是一位姓林的男老师,长的满结实的样子,很严肃,班上的匪头子都听他的。我们的体育课还上了不少的内容,我们要学跳高跳远,那是在大操场角落的沙坑进行的,课是上了,可是我们却是搞的浑身脏兮兮的。如果是学垫上运动,像是翻跟斗之类的,林老师就叫我们到体育器械室把垫子之类的抬到操场,那个垫子可真是沉啊。我们也学习单杠和双杆,为了达标,我们必须要可以做一定数量的翻转,害的每个小朋友的手呀,腿呀都磨出了血泡,很疼的!如果是跑步的话,我们的操场还是太小了,我们一般都的到学校外面的街上去跑步,而街上的电线杆就成了我们跑步的标定。当然有两样东西,我们是喜欢的,一个是拔河比赛,一个就是棋艺活动。拔河比赛自然是以热闹而赢得同学们的喜爱,而棋艺活动呢则只能在下雨天的时候才有。林老师会把各种各样的棋带来,我们大家最喜欢的就是跳棋了。那个时候大家都困难,没有同学的家里会买跳棋来玩的,所以只能等到体育课了。
在我们学校的大操场的一面,还有一个用砖砌的大舞台,我们学校的各种活动集会都在那里的举行, 而每个学期都必有的活动就有开学典礼、散学典礼和六.一儿童节的庆祝活动。那个时候表演节目都是女生的事,什么我爱北京天安门,北京的金山上,都是些常见的节目。有一年,我们决定邀请我们班的男生加入我们,表演一个与大邑的泥塑收租院有关的节目,我们已经在YP家的院子里练过好几次了,结果老师说和六.一儿童节的欢快气氛不协调,就给毙了。三班的同学表演了一个《白毛女》的片段,就是杨白劳给喜儿扎红头绳的那段。演喜儿的是名叫陈XH的女生,非常漂亮可爱的女孩子。演杨白劳的是三班的名谢M的男同学。那可能是我记得的唯一一次有男生上台表演的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