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手

胡言乱语

周末前收到学校老师的电话,家里的小子在学校里,和一个文静的小朋友动了手。放学回来,儿子眼睛红肿,主动坦白在学校里和小朋友动了干戈,说完眼泪汪汪,看得我于心不忍。平心静气的谈了,是非原由不重要,小朋友之间摩擦升级,你迎我还,来来去去也算正常;但还是提醒他,万事冷静为要,言语相商,互相合作为上,切忌撑不住时动手动兵器。儿子已经平复心情,言语还算平和,表达还算通顺,检讨书写得也还冷静。于是和先生点到即止,心照不宣,不再絮叨啰嗦。

昨日学校放假,两个小学生无人看管,又无去处,先生不得已在家,工作兼管束两人加朋友一半大小子,四人成虎,家里反得不亦乐乎。后院里的红薯,曾经是一家人的梦想,昨日先生借在家之日,兴致勃勃地收了。我下班回家,先生脸色铁青,原来那红薯上面长得郁葱繁茂,一片虚假繁荣;下面里,松鼠一家几口却耍得好乾坤,刨挖搬移,赶班加点,待到先生发觉,松鼠合家老小早就树洞里庆余年了。

但杀才们总算良心未泯,没有赶尽杀绝,夹缝里搜罗的几个“余孽“,指掌长,指头粗,狭长的两端,布满了须根。母亲说,明年开春,开陇,刨坑,红薯嵌进去,浇水,培土,有望长出人见人爱的窝瓜来。再据母亲说,胶东的窝瓜,如果施肥得当,会更大,更圆,更肥硕,较之普通红薯虽欠婀娜,但口感更绵,更面,更甜,更受人欢迎。眼看今年丰收无望,如今一笸萝的“须瓜”,先生也不做他想,只等来年了。

母亲电话里,又说起远房的一个本家小哥,四十又几已经忘了,不是那么熟捻,似乎也从未问过年龄。叫他小哥,是因为从上小学起,他就从未长过个子。乡村的日子漫长,日日劳作的辛苦早已麻木,偶然的希望和梦想永不见天日,但他没有低头堕落,读了书,进了城,前途似乎光明了,但自身的缺陷却让他更加清醒而绝望,时而混沌时而清明的日子,他错过了高考,又跌进了鸡群。

酝酿的激情却让他扛过了挫折,几经周折,学了好专业,找了好行当,轻省热闹。但心底终究有根深深的刺,疼得他说不出口,喊不出来,那刺拔啊拔,血肉模糊,终究又嵌了回去。他做最简单的梦,结婚生子,清晨醒来,知道自己还是一个人,原本一切在梦里都那么的好。展眼二十年间,别人故事里的人老了,曾经的美丽少年不经意去了,惊天动地的爱情也消磨殆尽了,他不知道爱情的好,有时惋惜,但没有这些,似乎也没什么大不好。

他的母亲和我的母亲有些大小纠葛,双方的男人先后都去了,那点远去的人和记忆,终于磨平了往日的龌龊。母亲不忍他孤独终老,还是找了贴近的人,帮他回環寻觅了一个女人,苦难里挣扎的女人,出嫁,丧夫,丧子。半生的颠簸冷遇荒乱,使两人格外珍惜乌云里渗漏的半缕阳光,平凡的生活,平凡的梦想,小心翼翼。

但他永远地躺在了病床上,车祸从天而降,他的母亲惊慌失措,男人已经去了,三个孩子已经走了一个,如今这个生不如死,她的生命中似乎从来没有美好的回忆,一切的挣扎都是无望的抗争。但他没有放弃,督促着医生做康复,想着某一天能够一跃而起,但她来得越来越少,终于有那么一天,再也没有出现。

命运的指爪,抓得那么狠。

馬虎猴 发表评论于
是啊,纵然这世上人人结局一样一样;可命运的坎坷还只有有福之人能逃脱一二,所以,人不要太苛求,计较,什么都得之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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