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龙鱼、鹿野薇念
过去帝王有乐府官员往民间采风,民谣往往代表一种政治生态,也是后世眼里的口述历史。比如,预言西周灭亡的:“月将昇,日将浸,檿弧箕服,实亡周国。”预言西汉灭亡的“井水溢,灭灶烟,灌玉堂,流金门。”“燕燕尾涎涎,张公子,时相见。木门仓琅根,燕飞来,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还有“鬼在山,禾女运”“千里草,何青青”“人逢山下鬼。环上系罗衣”“石人一口八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等等。
余生也晚,但是从作者整理的这组原生态沪上童谣可以想见文革时沪上民间的世情世相,真正的不那么革命却不乏促狭的民心。咱粗粗浏览用沪语默念几则就笑得肚子抽筋。
我先来介绍下以前青浦同学教我的
一箩麦,
两箩麦,
三箩开花打大麦。
噼噼啪,噼噼啪,
大麦打得多,
送你一大箩。
大麦打得少,
明天起得早,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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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头大头,落雨勿愁,宁家有伞,我有大头
冬瓜皮,西瓜皮,小姑娘赤膊老面皮
一些些哭,一些些笑,两只眼睛开大炮,一开开到城隍庙,城隍庙里厢哈哈笑。
老早有个老伯伯(嗯,很像马力博哦,标标注),年纪活到八十八,有一日八月八号,早浪八点钟,乘了八路电车,乘到八仙桥,吃碗八宝饭,铜钿用脱八块八角八。
山浪有只老虎,老虎要吃宁,拿伊关辣笼子里。笼子坏脱,老虎逃脱,逃到南京,逃到北京,买包糖精,摆辣水里浸一浸,嘧唏嘧唏拉胡琴。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我叫外婆洋泡泡,外婆骂我小赤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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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鱼哥哥整理的文革时期沪上童谣《鼻头污(屎)炖蛋羹》等十首
[龙鱼按] 沈老师在一个微博帖子里回我的跟帖,勾起了我对文革期间在沪上流行的一则童谣的回忆。现抄录在此,与一众公开的和潜水的上海宁分享回忆“城南旧事”的芬芳。另外抄录几首同一时期的其他流行童谣。
(一)
甲:去啥?
乙:上海音乐厅。
甲:看啥?
乙:《红色娘子军》。
甲:吃啥?
乙:鼻头污(屎)炖蛋羹。
[评语:腻(恶)心得要死。]
(二)
从前有个老头绷,
专门修棕绷。
一修修到曹家浜,
摸摸头皮硬绷绷。
(脏版:摸摸卵子硬绷绷。)
[评语:有老年歧视之嫌。]
(三)
乡下宁,到上海,
上海闲话讲勿来,
咩西咩西炒咸菜。
[评语:在上海人眼里,除了上海人是城里人之外,所有的郊县人,外地人(无论什么城镇,即使是北京),都是“乡下人”。其狂妄和嚣张可见一斑。]
(四)
落雨了,打烊了,
小八腊子开会了。
[评语:体现孩童在下雨时的一种幸灾乐祸心情。]
(五)
宁波宁格下饭真好吃,
鲜带鱼啊,咸带鱼啊,大瓜(家)吃。
吃呐,吃呐,吃,
大瓜(家)齐瓜(自家)宁。
[评语:宁波人的咸带鱼是一款可以与臭豆腐媲美的宁波特色下饭菜。其气味奇臭无比,其滋味鲜美绝伦。从本歌谣可以看出宁波人不断劝食的热情与好客。]
(六)
六月里格瘌痢真苦恼,
蚊子、苍蝇嗡嗡叫。
[评语:穷人家孩子苦难生活的真实写照,源自于沪剧名剧《阿必大回娘家》。]
(七)
笃笃笃,卖糖粥,
三斤胡桃四斤壳。
吃侬格肉,还侬壳,
张家老伯伯,
问侬讨只小花狗。
[评语:城里孩子无忧无虑的幸福童年,边唱边游戏。跳橡皮筋时也可以唱。]
(八)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外婆叫我好宝宝。
[评语:上海城里的孩子就是这么给掼坏的。]
(九)
苏州鱼顶宝带甲,
甲郎鱼位萨萨,
萨萨手里鱼个把把,
把把手里鱼块嘎嘎。[* 小龙鱼注:这绝对跟 Lady GaGa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旁边鱼只马,
喵呜喵呜叫,
要吃把把手里格嘎嘎。
[普通话翻译]
苏州有顶宝带桥,
桥上有位嫂嫂,
嫂嫂手里有个宝宝,
宝宝手里有块糕糕。
旁边有只猫,[* 小龙鱼注:苏州人可将一只猫活生生说成一匹马,其口技之高超,直接羞死指鹿为马的赵高。]
喵呜喵呜叫,
要吃把把(宝宝)手里格嘎嘎(糕糕)。
[评语:苏州话的发音很奇特,所有的“欧 ou”音都发“鱼 v”音,“敖 ao”音都发“啊 a”音。]
(十)
给当给,
给当给。
鹅去劝劝给,
给倒当起鹅来哉。
[普通话翻译]
她打他,
他打她。
我去劝劝他,
他倒打起我来了。
[评语:一头常州呆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