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条波希米亚红裙 (129)

北京广播电台的播音室里,大维站在一个黑色的立杆麦克风前,把小提琴的尾部抵在脖颈处,手里拿着弓弦,做好了演出的准备。隔着一个玻璃窗户,一个头戴白色耳机的面目清秀的年轻的女主持人,正在伸出手指示意他做好准备。他冲女主持人点点头,示意已经做好了准备。女主持人冲他微笑了一下,对着面前的黑色的话筒,用柔和的声音讲了起来:

听众朋友们,晚上好,我是陈欣茹,欢迎收听今晚的《失眠之夜》节目。今天我们请到了中央乐团的一位小提琴手来现场给我们演奏,献给所有还没有睡的恋人。在这个失眠的晚上,不论你能不能够跟你爱的人在一起,只要你们心心相印,能够想着对方,思念对方,你们的心就会在一起。

今晚我们请来的小提琴手叫赵大维,是中央乐团的第二小提琴手,去北京音乐厅听过音乐会的朋友们,可能有印象,女主持人继续说。大维来自陕西,从西安音乐学院毕业后,在西安少年宫担任过一段老师,后来去了深圳,在深圳交响乐团工作过一段时间。再以后北漂到北京,经历过一段艰苦的日子,曾经在地下过街通道里拉过琴。大维说他很幸运,在地下通道拉琴时遇见了一个贵人相助,去了中央乐团。我觉得是大维对艺术的坚持,感动了上帝,给了他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大维,你有什么拉琴的体会想讲给听众朋友们的吗?

我觉得我很幸运,能够从事自己喜欢的事业,做自己喜欢的事,大维说。琴声如诉,听起来很美,但是练琴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除非你特别喜欢它,否则很难拉得很好。我知道有很多乐手,他们比我更有天分,更勤奋,对艺术更执着,但是他们没有机会在音乐厅这样的舞台上演奏,只能成为一个民间乐手。我想告诉大家,在我们这一行里,真正的高手是在民间。如果哪天你走过一个地下通道,看见一个歌手在演唱或者一个乐手在演奏,请你们停一下脚步,欣赏一下他们的演唱或者演奏,给他们一个微笑,给他们一个鼓掌。因为站在你面前的,很可能是最优秀的歌手或者乐手,而你们任何一点最微弱的鼓励,都是让他们坚持下去的动力。

我想一定是跟你的经历有关,才能有这样的感悟,女主持人说。下次我在地下通道遇见乐手的时候,一定停下来听完一曲再走。大维,我们这个凌晨节目,是一个情感节目,请问你在情感方面,有什么想跟大家分享的吗?

我觉得爱是一件特别奇妙的事情,大维说。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忘了自己,心甘情愿的去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人生最美好的年华,不是二十岁,不是三十岁,也不是四十岁。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就是遇见你最爱的那个人的时候。

说得太有哲理了,女主持人说。我们先请大维给我们拉一首他最拿手的《梁祝》。等他演奏完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跟他聊一聊。大家有什么问题和反馈,也随时可以打电话到节目组来。现在请大维给我们现场演奏《梁祝》!

 

女主持人对着大维用力点了一下头,示意大维开始。大维低下头抿着嘴唇,右臂颤动了一下,拉了起来。随着弓在弦上灵巧地颤动,优美而缠绵的乐声从琴上连续不断地飘出来。

乐曲在一片春光明媚,鸟语花香中展开,引出富有诗意的爱情主题。乐曲变得温柔,情意绵绵,好像恋爱中的人在喃喃细语,幻想和憧憬着未来的幸福生活。欢快的曲调不久就转成了缠绵,像是一对恋人在难分难舍的分离。缠绵的曲调不久就变得如泣如诉,缠绵凄苦,充满了悲痛与惊惶。大维闭着眼,琴弓随着手臂上下飞扬,音乐急转而下,带着一种生离死别的悲伤和绝望,把音乐推向最高潮。空气像是凝固了的熔岩一样沉重,播音室里的人都屏住呼吸,被大维的琴声和梁祝这一对恋人的故事感动。

 

半夜里,她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泪流满面,湿透了枕巾。那个噩梦太可怕,她不敢去回想。她扭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闪着蓝色的荧光电子钟,钟上的数字跳到了1:17 。她用被子蒙住脑袋,想继续回到睡眠里,然而总是心神不宁,无法入眠。她睁开眼睛,习惯性地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来,在黑暗里查看短信。她看见蓝色的屏幕上显示大维给她发来了一个短信,于是迫不及待地划开手机,读了起来。

我被跟踪了,大维的短信说。今天白天有辆黑色轿车总是停在我楼下,无论我去哪里,都跟着我。现在我在北京广播电台录节目,他们的车就停在电台外面,看样子徐泽宁已经知道了。我准备明天去见徐泽宁,把事情挑明,让他给你自由。我已经把我们的来往短信都删除了,你也删了你的吧。以后每天我会给你发个平安短信,如果你收不到,就是我被他们抓走了。不要去找我,我能自己对付,好好保护你自己。我爱你。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想着你,爱你。

她吓了一跳,揉揉眼睛坐了起来,把短信重新又读了一边。大维要去见徐泽宁?她一边看,一边心咚咚地跳着。大维被跟踪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徐泽宁发现了他们的恋情。看样子大维是豁出来了,要去见徐泽宁。但是徐泽宁会因为大维改变自己吗?肯定不会。大维去见徐泽宁,只能刺激徐泽宁,给大维带来更大的危险。她的手指滑动着屏幕,看见了星期六从齐静住处回来后,大维发给她的短信:

一下午这么快就过去了,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过得飞快,不在一起总觉得日子过得很缓慢。今天你穿着丝袜的样子真美,每次见了你我都看不够。我喜欢看你,看见你就满心喜欢,触摸着你就觉得踏实,做爱的时候就觉得你爱我,想你的时候就觉得满心房里都是你。我的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在我眼里都是最美最好的,声音也是最美的。从见到你到现在,每一天都在想你,爱你,从来没有一天间断过。因为见不到你而悲伤,因为见到了你而快乐。我觉得这世上什么都可以舍弃,就是舍不得你。

 

她想起星期六离开齐静的住处时,天已经黑了。她想开车送大维一段,把大维送到家附近。大维坚持不让她送,自己先下楼坐公车去了。她戴上墨镜随后下楼,开车经过不远处的公交车站时,看见大维穿着大衣站在站牌下,眼睛在看着她的车。她摇下车窗,在车里对大维挥了挥手。她看见大维对她微笑了一下,也挥了一下手,手上带着那双新手套。她摇上窗户,心里涌上一种无名的悲伤。她记得有人跟她说过,如果你一开始跟人好的时候,就想到有一天会分开,就感到那种悲伤,那你一定就是爱上他了。她记得跟大维在一起总是有这种感觉,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分开。她沿着街道开车,看着城市的点点灯火从车窗外闪过。黑夜里的城市像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像是在把她吞噬进去。她眼睛看着窗外,感觉眼泪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翻着短信,看见那天晚上她回复给大维说:

回到家里一直在想着你。泽宁没有来电话察看,我不知道是好是坏,是凶是吉。我知道你舍不得。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有些事情也是你想象不到的。离开你,是我最不愿意的,但是总胜过看着你受到伤害。你对我的感情,我都知道。这辈子你就是我最终的爱,我再也没有力气去爱别人了。我觉得已经用尽我全部的心里和身体爱你。

 

她伸手拉开台灯,手指哆嗦着,找了半天才找到删除键,把所有短信都删掉。她最后给大维回了一个短信说:

大维,亲爱的,不要去见徐泽宁。我觉得你那样做只能凶多吉少,会给你带来更大的危险。你不了解他。他能做出超出任何人想象的事儿。最好你最近不要出门,音乐会如果可以的话也请假不要去了,就说病了。要是非得出门,就捡人多的时候上街。记着每天晚上睡觉前给我发个平安短信,如果你失踪了,我会去找泽宁。我相信以我们二十年的夫妻情分,还有两个孩子,他不能对我怎样。看在我的面上,他也会对你手下留情的。爱你,想你,吻。

 

她把短信发了出去,随后删掉。她披上衣服,悄悄走出房间门,在孩子们的房间门口停了一下,把房间门打开一条小缝,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们。她看见睡在上铺的小女儿的被子踹开了,胳膊和腿都露在了外面。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给小女儿把被子盖好。她站在黑暗里看了女儿们一会儿,转过身出了屋门,把房门悄悄带上。

她拉开阳台门,走到阳台上,靠着阳台的栏杆看着黑色的夜幕。夜风阵阵吹来,吹得她浑身发抖和冰凉。她用手拽着外衣,身体在寒冷中哆嗦着。不远处的立交桥上,车辆稀少,街灯在风里摇曳着,像是风中的烛火。天空像是蓝色的大理石一样压下来。月光直直地从蓝色的天幕上流下来,像是秋雨一样把街道淋湿。立交桥下一棵褐色的树在月光下摇曳着,颜色像是干枯的血迹。

她想起星期日早上孩子们从徐家大院回来时,徐泽宁没有来,只有保姆自己把孩子们带回来。孩子们和保姆都告诉她说,徐泽宁早上脾气暴躁,因为一点小事儿训斥了警卫班,还骂了司机一顿。这么多年来,徐泽宁在官场早已经磨练得喜怒不形于色,很少见到徐泽宁发脾气,而且徐泽宁对身边的警卫和司机总是很客气和关照。她预感到最担心的事情很快就要来了。

她站在风中担心着,害怕着。恍惚之中,她觉得好象是天上下起了漫天大雪,大维穿过雪飘到她的身边来,吻了她一下就消失了。

 

从北京广播电台出来,大维提着小提琴,沿着街边走着。凌晨的街头,几乎找不到出租车的踪影。一盏盏街灯轮番地照着大维,把他和小提琴盒子的影子投射到灰色的水泥路面上。月亮悬挂在澄净的天空上,在街道两边的高楼之间行走着。路边办公楼的窗户里,灯光都熄灭了,变得一片漆黑。街头寂静得吓人,也没有什么人和车经过。一阵夜风吹来,摇撼着干枯的树枝。

大维听见一辆车从身后慢慢开过来,车轮碾在地上发车沙沙的响声。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辆跟踪他的车。刚才从电台大院出来时,他就看见那辆黑色轿车停在大院外面不远处的一颗老树下,车里面有人在吸烟,烟头的火在黑夜里一明一灭,像是鬼火。那辆车从他的身边缓缓开过去,在他的前面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他停住脚步,看见车门打开了,里面钻出了一个身材魁梧的高个子,站在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于此同时,他听见后面也有跟上来的脚步声。他知道,这辆车已经在他身后放下了人。现在身前身后都有人,左右两边是空地,他显然无法逃脱了。即使逃脱,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想到此他镇定下来,继续向前走去,好想没有看见站在他前面挡路的高个子。高个子的手把车的后门拉开,脸上带着诡秘的微笑,像是在迎接一个贵宾上车一样。

大维快走到高个子身边时,后面的两个人快步跟上来,其中一个人猛地从他后侧面一推,把他的上身踉跄着推进了车门。小提琴盒子卡在车门边上,让他的腿留在车门外。高个子抬腿用穿着皮鞋的脚猛踢了他的手腕一下,他感到手腕一阵剧烈疼痛,像是要骨折了一样。他的手松开,小提琴盒子坠落在地上,砸在马路牙子上,琴盒被撞开,琴弓和小提琴从里面弹落出来,散落在地上。他回头看了一眼小提琴,那是跟了他十几年的一把琴,现在那把琴的琴弦断了。

后面的人连踹带推,把大维塞进了车里。车门关上了,他被夹在两个身强力壮的人之间,动弹不得。左手的一个人把他的胳膊拧到背后,把他的脑袋向前按去。车的副驾驶座上的一个人扭身跟着狠狠地按住他的头,让他的头顶在前面的座位上。右手的人把他的右臂也拧到背后,咔嚓一声用手铐铐上。车启动了,他挣扎着抬起身,回头看了一眼。他看不见小提琴,只看见琴弓躺在人行道上,像是折断的枯干的树枝。右侧的人对着他的腹部猛击了一拳,让他痛苦得弯下腰去,身子弯成了弓形。

老实点儿,后面的一个声音说。

他感到四只手推着他,把他的头面朝下塞在前面的座椅之间。他的双膝跪在车的地板上,膝盖被摩擦得很疼。他感到两只腿伸到了他的背上,其中一只皮鞋的鞋底揣着他的脑袋,让他的头动弹不得。他从小从没有这样被人侮辱过,但是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他只是担心着她,不知道他们会对她怎样。

 

她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注,喘不过气来。她时睡时醒的,每次醒来都伸出手拿过手机来,查看一下。她知道昨晚大维去北京广播电台了,觉得大维回来后会给她发个平安短信,但是一直没有收到。早上醒来,她再一次查看手机,依然没有大维的短信。她心里顿时感到一阵恐慌,不知道是大维忘记了还是出了事儿。她给大维发了一个短信,询问说:

亲爱的,昨晚一直没收到你的平安短信,心里一直惦记着。你没事儿吧?见信给我回个短信,好让我放心。

她放下手机,听见房门外咚咚的小脚丫声音,两个孩子推开房门跑了进来,笑着叫着跳到了她的床上,钻进了被子底下,用脚丫踹着她的腿。

妈妈妈妈,我不想去托儿所了,想在家玩,小女儿说。

我也不想去,大女儿说。我们就在家里看电视多好啊。

星期一就不去,那以后这一星期可怎么办啊?她说。

我们想在家里跟着你,大女儿说。妈妈,你也别去练芭蕾另了,就在家里带我们一起玩吧。

那哪儿行,她说。学生要读书,不读书以后就没有知识。大人要上班,不上班就挣不了钱。你们要去托儿所,在托儿所学习,跟小朋友们一起玩。你们接着睡会儿,我去给你们做点儿吃的去。

 

她下床,穿上衣服去了厨房,看见保姆已经在厨房忙活着热牛奶和摊鸡蛋饼。她跟保姆说了两句话后,拿了一个水果刀给孩子们削苹果。她觉得头有些晕,精神也恍惚,一不留神小刀在手指上划了一下,皮肤上渗出一丝血迹来。保姆放下手里的铲子,在厨房的柜橱里找出邦迪,给她撕开一个,贴在手指上,止住血。

最近看你好像心情不好,做事有些心不在焉啊,保姆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她说。人老了,好丢三落四了。

你还老?保姆笑着说。四十岁的女人是最好的了。成熟,有魅力,还留着青春的尾巴。

等你到我这个年龄就知道了,她说。其实心里很恐慌的,因为四十岁是个坎儿,三十多还觉得自己年轻,四十后就觉得自己老了,真的老了。

 

孩子们吃完早点后,保姆领着孩子们下楼,开车送孩子去托儿所了。她查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没有大维的短信,觉得更加担心了起来。她给中芭打了一个电话,说病了,请假一天。接电话的办公室主任询问了一下是否病得厉害,需要不需要派人带着去医院。她说就是头晕,休息一下就会好,不用去医院。办公室主任安慰了她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她把孩子们吃剩下的鸡蛋饼吃了几口,喝了一小碗牛奶,之后继续查看手机。依然没有大维的回信。她拨打了大维的手机,手机嘟嘟地响着,就是没有人接电话。她重新拨了几遍,每次都是没人接。她一下慌张了起来。大维一定是出事儿了。她拨打了齐静的手机,也是没人接,随后看见齐静给她来了一个短信:

正在部长办公会议上,有什么重要事儿吗?

大维可能失踪了,她给齐静回了短信说。

过了两分钟,她听见手机响,一看是齐静给她来的。

刚从会上流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齐静着急地问。

大维昨晚说发现有人跟着他,后来短信不回,手机也没人接,她说。今早我打了他手机好几次,都是没人接。

我这就开车去他家看看,妹妹别着急,有什么情况我马上通知你,齐静说。

我跟你去,她说。我的车保姆开走送孩子去了,你来带上我一起去看好吗?

你别去了,接上你还绕道儿,多花时间,齐静说。你就在家里等着,我半个小时之内就给你打电话。妹妹别担心,大不了就是大维被抓起来,我们到时想办法捞人。

好的,她说。姐你路上慢点儿开,注意安全。

 

她坐卧不安地在家里等着,一会儿去阳台看看,一会儿在窗口瞭望,一会儿在客厅呆坐着,觉得心里完全乱了方寸。她看着墙上的表,觉得指针挪动得慢得要命,好久好久才挪动一格。过了不知多久,手机响了。她一把抓起手机,看见是齐静的号码。

大维家里有人吗?她忙不迭地问齐静说。

大维的家被封了,齐静说。有个警察在门口把着,不让人进。我去居委会问了一下,主任说是一个好久没侦破的案子发了,大维是嫌疑犯,被抓走了,警察正在搜他的家,翻腾东西,寻找物证。

犯案?她的头一下蒙了。怎么可能是大维?什么案子?

居委会的人说也不知道,齐静说。找泽宁吧,肯定是你跟大维的事儿被发现了,泽宁不高兴,下面的人把大维抓起来了。我这就开车过你哪里去,妹妹不要着急,有什么事儿我们一起商量着想办法,一定能把大维救出来。

 

放下齐静的电话后,她立即拨打了徐泽宁办公室的电话。秘书跟她很熟,一下就听出了她的声音,恭恭敬敬地说徐泽宁在会上,问她有什么事儿。她说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问徐泽宁,最好当面谈。秘书说会马上请示徐泽宁。

过了十来分钟,秘书打来了电话,说徐泽宁会派人来接她去谈,让她不要出门,在家里等着。放下电话,她心里踏实了一点儿。她知道徐泽宁是个大忙人,经常各种会议排得满满当当的,白天抽不出时间到家里来谈,所以可能是派司机来接她过去谈。她想只要当面跟徐泽宁好好说,把事情谈清楚,徐泽宁就没有道理不放人。

她想起早上起来还一直没有梳头洗脸,就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把头发拢好,换上了一套整洁干净的衣服,坐在客厅里等着徐泽宁的司机来接她。刚坐了一小会儿,就听见门口有人按门铃。她打开门,看见齐静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

姐,你这么快就来了,她把齐静让进屋里来说。

怕你着急,就赶紧过来了,齐静说。

她把齐静让到客厅坐下,给齐静倒了一杯凉白开,随后坐在齐静旁边,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跟齐静仔细地讲述了一遍。齐静听完后感叹地说:

妹妹,真没想到你跟大维的感情会发展到这么深。我觉得你们理智分手是对的,可惜就是有些晚了。一会儿泽宁的司机来了,我跟你一起去,陪着你去跟泽宁谈,帮着你说话。

那太好了,她说。姐,要是你在,我就有主心骨了。

要说泽宁反应也太过度了,齐静说。对大维怎么能这样呢?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你们三个人之间感情上的私事儿,并没有触犯法律。为了这事儿把大维抓起来,就跟当年明宵一样,都是让人无法接受的。可能泽宁还是对你很有感情吧,要是对你没感情了,也就不会这么剧烈反应了。

过去我也是这么觉得,她说。有的时候泽宁不高兴,把我狠狠说一顿,过后都会道歉,说是因为爱我。我每次都原谅了他。他跟小寇,要是没有孩子,我想也会原谅他。但是有了孩子,实在是出了我能接受的底线了,而且要是不离婚,对那个孩子也不公,谁的孩子也不想做私生子。他跟小寇能弄出孩子来,我也并没有想报复小寇,我觉得那个女人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挺可怜的,孩子更可怜,五岁了都没见过自己的亲爸爸。

是啊,齐静说。当时听说了小寇这件事儿,觉得特别气愤,哪儿有这么不择手段想上位的小三,用孩子当砝码,还是国外受得教育呢。可是这五年多过去,那个小寇既没有纠缠泽宁,也没有带孩子回来过,到让人感觉钦佩,也许她是真的爱泽宁也说不准。不论怎么说,一个这么年轻的女人,有这么让人羡慕的学历和前景,还在国外长大,跟泽宁这么大年纪的人生了孩子,自己把孩子一手抚养大,要付出青春和多少代价啊。过去我觉得,小寇那样的人该遭天谴。现在我觉得,泽宁要是把小寇娶了,我也没意见,毕竟是自己亲生孩子的妈,而且小寇也付出了这么多。

我现在倒希望泽宁跟小寇好呢,好让我自由,跟大维好,她说。我不能明白的是,当初要是泽宁还爱我,为什么会跟小寇好,还生了孩子?我要是依然爱着泽宁,就绝不会跟别人好。如果泽宁不爱我了,为什么不能同意离婚?为什么要把我死死抓住不放手?我想来想去,觉得到现在泽宁对我其实已经没有了感情,他惩罚大维,只是为了面子和自尊。他可以在我们感情还好的时候出轨,而且我听保姆说,在我们分居的这一年多里,他也带女人回过徐家大院,但是他不能允许我跟任何人好,我觉得他非常霸道和可怕。

我觉得也是,齐静说。太不讲道理了。他那样权势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我看他就是要把你拖到人老珠黄了,没人会再爱上你了,那时你不得不跟着他,也不能管着他,这样他可以在外面想怎样怎样,家里有你这样一个能给他面子增光的芭蕾舞明星带着孩子,他就什么都占了。

门铃响了,她和齐静对视了一眼。

是司机来了吧,齐静眼光看着门口说。

 

她走到门口,拉开门,惊异地看见老四站在门外。

老四,你怎么来了?她依然不敢相信地问。

大哥让我来接你的,老四看了一眼腕子上的劳力士手表说。走吧,司机在下面等着呢。

我跟你们一起去,齐静走过来说。

静姐,您也在这里啊,老四看着齐静说。

我来陪陪小曦,齐静说。我跟她一起去见泽宁。

这就不必了吧,老四说。大哥只说让我来接嫂子,没说带上别人。

我跟泽宁说句话不行吗?齐静反问说。

人家里的事情,咱们外人就别往里掺和了,越掺和越乱,老四说。静姐,不是我多嘴,您有时间还是去管管您们家志宏吧,别让他老跟那些娱乐圈的人来往了。

你什么意思啊你?齐静的脸涨红了问。

我可是好心啊,静姐,老四说。我是担心志宏的身体,一怕他吃不消,二怕他得病。志宏认识的那些明星里,有的可是一个人同时关爱好几个老同志的啊。

好好好,我不跟着去了,齐静气得跺了一下脚说。我回家就拿你这话去问志宏去,我还要告诉志宏,这都是你的原话。

您爱怎么说我都无所谓,老四说。这个世界上我只听一个人的话,就是我大哥。只有我大哥管得了我。我就看不上那种表面上冠冕堂皇说得头头是道,背地里有个机会就往自己口袋里捞钱和玩女人的人,忒虚伪了。

老四!你对静姐放尊重点儿!她生气地说。

嫂子,我们走吧,别让大哥等着,老四说。

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我,齐静不放心地叮嘱她说。

我知道,姐赶紧回去上班吧,她说。别太耽误工作了。

嫂子快点儿啊,我先下楼,在楼下等你,老四说。

 

老四说完,转身下楼去了。她到客厅挎上手包,在门口穿上外套,跟齐静一起走出楼门。天空有些阴沉,远处有闷闷的雷声在滚过天空,像是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她看见老四靠在气派的挂着军牌的悍马车门边,把一颗烟在脚下碾碎,伸手拉开后排车门,等着她上车。她跟齐静在门口告别,看着齐静走向停放在门口另一侧的车。

她上了老四的车的后排座。老四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座,坐了上去,让司机开车。司机一踩油门,车哄地响了一声,向着立交桥的方向开去。

泽宁在哪里呢?她问老四说。

到了就知道了,老四说。你还会见到一个老朋友的。

老朋友,谁啊?她问老四说。

大维,老四说。如果我没猜错,嫂子是因为大维的事儿想找大哥的吧?

大维失踪了,是你干的吧,她说。你把大维关在哪里?

不远,老四说,一会儿就到了。

 

车七拐八拐地行驶了二十几分钟后,拐到了一处门口有大铁门和岗亭但是没有挂牌子的大院门口。大院被高高的灰墙围着,显得肃穆和阴森,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有几幢灰色的老楼。门口的警卫看见老四的车驶过来,把铁门拉开,让老四的车驶入。

这是哪里?她疑惑地问老四说。

国家机密,老四说。嫂子就别问了。

老四让司机停在一处灰楼前,下了车,带着她往楼里走。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中年人从楼道迎过来,跟老四熟悉地打了个招呼,引着他们下楼梯,走进了阴森寒冷的地下室。地下室漆成灰色,门口有两道有人把守的铁门,里面是一条长长的水泥甬道,甬道两边有两排小房间。甬道几乎没有人走动,显得很安静。中年人带着他们走到了甬道快尽头的一处房间前,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她走进房间,看见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一个中间放着一个简陋的桌子和两把椅子,屋顶上悬挂着一根长长的苍白的管灯之外,什么都没有。左面的墙壁像是一个巨大的铝制窗帘,遮挡着后面的东西。

这是审讯犯人的审讯室吧?她走到桌前,回身问老四说。

中年人和老四对视了一眼。老四两手交叉抱着手肘,点点头。

大维呢?她问老四说。我想见见大维。

 

老四对中年人点了一下头。中年人走到挂着铝制窗帘的墙边,按了墙上的按钮一下。铝制窗帘响着嘎嘎的刺耳的声音,向上折叠着升起。她的手捂住嘴,看见窗帘后面是一个单面透明玻璃,可以清晰地看见旁边房间里的一切。

透过单面玻璃墙,她看见对面房间中央的铁椅子上坐着一个浑身赤裸的人,那个人四肢被拷在铁椅子上,头低垂着,头发散落下来,看不清面容,但是可以看见脸颊上有凝固了的血块和身上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有的地方血迹还没有干枯,正在慢慢地渗出皮肤来。背靠玻璃墙的屋子一角上是一个长方形木桌,桌子后面坐着两个穿便服的人,正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大维!她惊叫了一声,扑到了窗户前,两手指甲抠着玻璃,像是想把玻璃扣开。

在玻璃墙前,她更清楚地看清了坐在椅子上的赤裸的男人是大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维像是在昏睡,头低着一动不动,浑身什么都没有穿,连内裤都没有。他的两腿之间的凸出的部位青肿着下垂着,像是遭受了拳击或者电击。巨大的血腥的视觉刺激让她几乎晕倒在地。她无法相信,面前的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就是两天前还和她在齐静房间里缠绵的那个男人。熟悉的身体,变了形的脸庞和部位。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人,她哭着转过头来对老四说。大维他犯了什么罪,你们这么折磨他?

强奸杀人罪,站在老四旁边的中年人面无表情地说。十年前有一个小姑娘在一个旅馆的地下室里被人强奸和勒死,这个案子一直没能破。最近有个犯人在监狱里立功赎罪,吐露了线索,我们按照犯人的招供找到了这个叫大维的小提琴手。当时他住在离案发地点不远处的一个旅馆的地下室里,后来在一次喝醉酒时对几个人讲过这件事儿是他干的。

胡说!她喊了起来。任何了解大维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他不可能做出这样凶残的事儿。

我们有人证和物证,中年人走到桌边说。有在押犯人做人证,也有物证。从他家里搜出了一件衣服,是那个女孩当年穿过的。他的精液的DNA与在那个女孩身上发现的精液也一致。

不可能!她声嘶力竭地喊着说。谁会那么傻,把被害人的衣服还留着,而且保留那么久?DNA是这么几个小时就能鉴定出来的吗?

 

一直站在旁边不言语的老四走过来,把桌子上放着的两张纸递给她。她进门时都没有注意到桌子上放着几张纸,现在才看见是一份儿口供,上面有着大维的签名和指纹。

这是大维亲笔签字画押的供状,他自己招供了,老四说。

是你们逼着他签的,她浑身哆嗦地说。我不信。

嫂子,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有人会信。老四说。有了人证和物证,绝大多数人都会相信。

我们现在就可以问问他,让他自己亲口说,中年人说。

算了算了,老四对中年人摆手说。你没看我嫂子都快神经崩溃了,别再刺激她了。

 

拷在铁椅子上的赤裸着的大维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把头慢慢地抬起,向着玻璃墙的方向看来。他的额头上和右边的眼眶上各有一处创伤,伤口四周的血已经凝固住了,变成青紫色。他的嘴张了一下,像是在说什么,但是声音微弱,没人能听得清。站在玻璃墙前的中年人对着墙上的一个隐藏的话筒问了一句:

他在说什么?

背靠玻璃墙的两个穿便服的人站了起来,其中一个矮个子拿起了竖在墙边的一条电棍,走了过去。矮个子用电棍托起赤裸的大维的下巴,让他的头昂起,面对着墙壁。

你在说什么?矮个子问赤裸着的大维说。

不是。。。大维低声说。

不是什么?矮个子面目狰狞地问。你给我说清楚,不是什么?

不是我干的,大维说。那个小姑娘,我根本不认识,也没听说过。

矮个子把电棍下移,放到了大维两腿之间突出的部位。

你再说一遍,不是什么?

不是我干的。。。大维说。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矮个子按动了电棍上的按钮。像是一股强烈的电流从赤裸着的大维的裆部放了出来,穿过大维的全身。大维啊地大声惨叫了一声,浑身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四肢抖动着,像是要挣脱手铐。他的脸痛苦地扭曲着,眼珠几乎突了出来,手铐与肢体接触的地方渗出血来。随着几声惨叫,大维的下部膨胀挺立起来,精液狂喷了出来,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落在了一米多远的混杂着血迹的水泥地上。

矮个子把手挪开了按钮。大维停止了颤抖,头低垂了下去,像是昏死了过去。矮个子把电棍杵到大维的下巴下面,把大维的头部再一次托起。

你刚才在说什么?

是,大维嘴里含混不清地说。是我干的。。。

矮个子微笑了一下,把电棍挪开大维的下巴。

大维的头依旧低垂了下去。

你们。。。你们想让我承认什么。。。我就承认什么,大维声音微弱地说。求求你们行行好,让我早点儿死吧。

 

看着大维遭受折磨的样子,她心如刀绞,眼泪一下子忍不住地迸发了出来。她的手伸进肩上挎着的手包,从里面拿出一把随身带的小剪刀。她猛地举起剪刀,向着站在墙边的中年人冲过去。屋里的人一刹那都惊愕住了。在她的剪刀快扎到中年人的脖子的时候,中年人终于反应过来。他伸手敏捷地躲过剪刀,反手一个擒拿,把她的手臂攫住,轻松地把剪刀夺了过来。

你他妈找死啊!老四像是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对中年人突然怒吼道。我跟你说过,别刺激我嫂子了。把事情搞砸了,你们都他妈给我上那间屋里待着去。把我嫂子刺激疯了,你们一家都不得好死!

中年人尴尬地松开了手,往后面退了一步。

把窗帘关上,老四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说。

中年人按了一下墙边的按钮。铝合金窗帘带着嘎嘎的声音下落,把玻璃墙完全遮住了。

泽宁在哪儿?她悲痛地问老四说。我要见泽宁。

就像是有人在门外听见了一样,屋门一响,徐泽宁走进屋来,手里拿着一摞纸和一张DVD盘。

 

你先出去一下,老四对着中年人向门口努了一下嘴说。我跟大哥和嫂子在这里谈谈。

中年人转身走向门边,拉开门走了出去,反手把门带上。徐泽宁一声不吭地走到桌子边,把手中拿着的一摞纸和DVD盘狠狠地摔在桌子上,眼睛凶凶地瞪着她,像是眼睛里在冒火。

泽宁,你把大维给放了。她走到桌边来,目光毫不畏惧地盯着徐泽宁说。我跟你说,你把大维给放了,咱们有事好商量。你要是不放大维,我就把小---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徐泽宁已经抡起了胳膊,手掌扇到了她的脸上。她觉得头嗡地一下,身体被强大的外力抽打得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后脑勺撞到了墙上,摔倒在地,脸上一侧顿时肿了起来,火辣辣地疼。

不要脸,徐泽宁把手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纸张和DVD盘都震动了一下。

她扶住墙,慢慢站了起来,稳住身体,手捂着疼痛的脸,感觉后脑勺也在疼着。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打了她,还对她怒吼的男人。这还是徐泽宁吗?这还是那个当初那么热烈地追求她的徐泽宁吗?这还是那个一起度过二十年岁月的夫妻吗?

你自己回去好好看看,看看你跟大维做得鬼事儿,徐泽宁的手颤抖地指着桌子上的纸和DVD盘说。

她像是在震惊中还没有恢复过来,眼睛呆呆地看着桌上的纸和DVD盘,不明白徐泽宁在说什么。震惊,心疼,屈辱,愤怒,委屈,所有的酸甜苦辣都一下涌上心头来。

你还有脸来找我给大维求情?徐泽宁走到她跟前说。我瞎了眼,看错了人了。你不光丢了我的脸,你丢了整个徐家的脸。你 --- 你不配当孩子的母亲。从今往后,孩子的抚养权我收回来了。我已经跟保姆讲了,从今天起,孩子要送回徐家大院,再也不由你带了。

大哥,别太激动,老四从旁边拉着徐泽宁的胳膊劝解说。你把嫂子吓坏了。大哥先回去忙工作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徐泽宁怒气冲冲地看了一眼她,转过身大踏步走出门去,反手把门哐地一声带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她只模糊地记得老四让她在一份离婚协议书和放弃孩子抚养权的协议上签字,她看也没看就签了。之后老四送她回家,她一路上只是止不住地哭,内心被屈辱和痛苦折磨着。老四把她送回家门口,看着她进了屋,才离开。

嫂子,这也怪不得大哥,你看看DVD盘上的内容就知道了,老四临走时把那一摞纸和DVD塞到她手里说。这几天在家好好休息,别去中芭了。我替你给中芭打电话,告诉他们你身体不舒服,不去排练了。大哥是一时震怒,过一段就好了,其实他心里还是很有嫂子的。爱之深,狠之切,我了解大哥,他内心里对你非常有感情。嫂子想开一些,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大维呢?她记得在门口问老四说。

大维的事儿我做不了主,老四说。不过嫂子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再折磨大维的,死也让他痛快点儿。

 

她走进屋子,把门反锁上,在门口换上了拖鞋,脱去了外衣,把手里的东西和挎包仍在客厅的茶几上,转身去了卫生间。她看见脸上左侧一片红肿,还有手指印清楚地显现。她摸摸后脑勺,上面鼓起了一个疼痒的大包。她用温水仔细地洗了一遍脸,温水沾染处的皮肤依然火辣辣地疼。

她走回客厅,眼神发呆,神情疲累地坐在沙发上。屋子空荡荡的,平时在家里好坐在客厅看韩剧的保姆也没了踪影。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是齐静来的。她没有接。她不知道该跟齐静怎么讲。她没有搭理手机,伸手拿过茶几上的那一摞纸来,翻了一下,看见是她跟大维最近的所有短信往来。手机响了几声之后,就停止了。她翻着纸张,读着这些跟大维的往来短信,自己都觉得脸红心跳:

。。。我爱你,就像以前说过的,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强的爱过任何人,爱你爱得觉得可以为了你去死。过去我一直不信爱一个人可以这样深的爱,觉得那种为了爱人可以去死的感觉是小说里瞎编的,现在我觉得,如果你说我们去死吧,我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你。我爱你,我想要你天天在我身边,想天天见到你。像以前说的,如果我们在一起,别的我不能保证,但是我可以保证从今以后只爱你一个人,爱你到老,每天都要跟你说我爱你,每天都要搂着你,吻你,把你抱在怀里,跟你黏糊在一起,亲热在一起。小东西也只是你一个人的。跟你在一起我能够强烈地感到身心的爱,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身心融合在一起的爱,可以粉身碎骨的爱。我爱你,想你,不能离开你。你是我生命里的氧气和阳光。我想每天跟你做爱,跟你说我爱你,让你在我的怀里睡觉。我爱你。我觉得现在对你的爱更深更强烈了。更想占有你的全部身心。

。。。亲爱的,已经睡了吧。梦里吻你。刚才一直在想你。你只要一撩我,就会出很多水。我和你在一起就特别渴望你,要你。从未有过的感觉。好奇妙啊。我想要你开心,快乐。我欣赏你,爱你。我希望我的爱给你带来更多的鼓励,不希望毁了你。想你,亲爱的。

。。。很喜欢你有高潮,总想让你又高潮,没想到你今天这么快就高潮了。想想是很刺激。一天都在想着你,小东西还在内裤里一动一动的,想着在里面的感觉。好喜欢把你的两个乳头都含在一起吮吸的感觉,也喜欢吃你的下面。我喜欢一触摸你,你就出很多水,也喜欢看你情不自禁的样子,很性感撩人。我喜欢听你的声音,喜欢听你说爱我,要我。好爱你,头脑还在晕眩中,小东西还在不断的想你。我爱你,渴望着你,期盼着下次再见到你。

。。。感觉今天好刺激啊,竟然有了两次。觉得自己好怪啊,挺不好意思的。担心你着凉,出了很多汗呢,一定多注意。前一段觉得心都快要死掉了, 觉得不可能再爱上谁了, 看不到任何希望。 没有料到会跟你陷的这么深, 无法自拔,,不可救药。回来后一直在回想在一起的点滴,回味无穷呢。今晚好好休息。想你。吻。。。。。。。。。

 

看着这些火热的短信,想到这么私密的短信被徐泽宁和老四拿到,被他们看到,就好象自己赤裸裸地站在众人面前。她觉得羞愧难当,无法再翻下去了。

她放下手里的纸,拿起茶几上的DVD,放在了DVD机里。她打开电视,豁然看见大维抱着自己走进了齐静家的主卧。画面像是贴在墙上的针头摄像机拍摄的。她想起那天在齐静家里,突然来了两个物业的,要去查看浴室。大维带着他们去查看主卧里的浴室,一定是其中一个跟大维说话,让大维分心,另外一个把针头摄像机粘在了墙上。惊愕之余,她觉得很自责,怎么当时没想到,没也跟着进去查看呢?

她拿起遥控器,让镜头快放着,放到了跟大维做爱的画面。她看见大维压着她,亲吻着她。她看见她两只手托着大维的脖颈,眯着眼跟他亲吻着,鼻尖几乎触到了一起,脸上带着欣喜的表情。她看见她的舌头伸出来,跟大维的舌尖纠缠到一起,像是嬉戏一样互相吮吸着舌尖。她看见她的穿着黑丝袜腿成四十五度角度翘起来,左手抚摸着大维的脸庞,右手的四只手指抠着大维的左肩,把自己最隐私的部位呈现给大维,接纳着大维。她看见她的右手继续抚摸着大维的脸颊,左手摸着大维的胳膊肘,乳尖挺立的两只乳房随着大维的动作晃荡了起来。她看见随着大维的进入,她的小腿和脚面都绷直了起来,嘴唇张开,面容也兴奋了起来。她看见她的眼睛看着大维,头在不断地抬起,嘴里在喊着什么。她看见一阵猛烈的冲击之后,大维趴在了她的身上,脸和她的脸贴着,带着线条的臀部依然在前后运动着。她看见她的两腿左右分开,右臂从大维的脖颈后伸过去,胳膊肘勾住了大维的脖子;右手掌五指伸开,抚摸着大维的肩膀;左臂弯曲着,手指弯成弧形握着大维的右胳膊肘。她看见她的脸颊紧贴着大维的脸颊,嘴唇亲吻了大维的脖子一下,随后脸贴着大维的脖子。她看见她的手指在大维的肩膀上不断抚摸着,大拇指在大维的肩膀上滑动着,四指也抠着大维的肩膀。她看见她的脚趾向上蹦着翘起,与脚面成四十五度角。她看见她握着大维右胳膊肘的四指不断伸开又合拢。她看见大维的上身离开了她,两只手插在她的小腹两侧,臀部在快速地前后运动着。她看见她抬头看着他的进出,一只手依旧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放开了他的胳膊肘,抓住了床上的被单,把被单揪成一团。她看见她的面容像是哭又像是笑,头部后仰着,左右摇晃着。她看见大维直起了身子,下面从她的身体里退了出来。她看见她的右手抓住了大维的左手,手指穿插进大维的指缝里,跟大维五指交叉着。她看见她的胸脯上下微微起伏着,嘴里喘息着,手指恋恋不舍地抓着大维的手指。

 

看着这些画面,想到徐泽宁和老四都已经看到了这个视频,还有那些偷拍的人也一定看到了。想到此,她羞愧得简直无地自容。她突然想起徐泽宁说的,从今往后孩子就直接从托儿所接到徐家大院去了,心里难受了起来。大维是她的爱,孩子是她的寄托,芭蕾是她的生命。如今,大维要失去了,孩子被夺走了,脸上肿得也无法去跳芭蕾了。既使身体的肿痛好了,这样的一种精神状态下,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跳得了芭蕾了。

想到她既无法挽救大维,也保不住自己的孩子,还被徐泽宁羞辱了一番;纸上的私密短信被徐泽宁拿到,DVD上的视频也被人看到,她觉得自己以后简直没有颜面再见人了。想起在审讯室里看到的对大维的折磨,看到电棍触在大维的裆部,让大维精液狂喷的痛苦的样子,想到自己眼睁睁地看着爱人受到侮辱和非人的折磨,却无力挽救自己的爱人。想到徐泽宁给她的一记沉重的耳光和对她说得那些绝情的话,她觉得大维死定了。大维的死将给她带来她一生的痛苦和内疚。她觉得自己没有那种勇气,能够过一个痛苦的,负疚的,屈辱的生活。

她用遥控器把DVD盘退了出来,站起身来走到电视前,把盘拿出来,用力掰成几半。她把电视关了,在抽屉里找出剪刀来,把茶几上的那一摞纸用剪刀剪成碎片。她突然想起了母亲的那条波希米亚红裙,想起小时候,看见母亲抱着裙子在沙发上哭,用剪刀把红裙剪开的样子。那时她不能理解母亲为何要把最心爱的裙子剪破,现在她明白了。母亲一定是在深深的绝望和沮丧里,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她想起了母亲的自杀,那些痛苦的回忆,此刻就像电视重放一样一个个镜头闪现出来。

 

她把剪成碎条的纸片和DVD碎片用一个朔料袋包裹起来,提着朔料袋走出了屋门,去了楼道拐角的扔垃圾的地方,把朔料袋顺着垃圾通道扔了出去。她回到屋里,把屋门锁上。她去了浴室,洗了一个澡。她把自己的身体洗干净,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她走回卧室,换了一身自己喜欢的干净素雅的长裙子,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画了一个素雅的淡妆,描了眼线,涂了口红。她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带着眼泪微笑了一下。

她走到客厅里,看见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和一个短信。她看了一眼,都是齐静来的。她没有看短信,也不想给齐静回电话了。这些,现在都变得不重要了。她找了一摞信纸和一杆笔,想写几封遗书。她心绪烦乱,不知道该怎么写。想了一小会儿,她抬笔在第一张纸上写下:

 爸爸妈妈,原谅我不能照顾您们,来世我做牛做马伺候您老人家。弟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我想他会肩负起照顾您们的责任的。感谢您们多年以来对我的照顾,特别是在我童年的时候,爸爸给我带来了那么多快乐的日子。我当初后悔没有听爸爸的劝告,才有了今天。我走之后,不要给我举行葬礼,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要去埋怨任何人,也不要接受媒体的任何采访。希望这件事儿能平静的过去。孩子们都归泽宁了,如果有机会,请您们多去看看孩子,给她们买些好吃的和玩具。等她们懂事了,告诉她们,妈妈对不起她们,妈妈不是个称职的好妈妈,但是妈妈会在天上为她们祝福。

在第二张纸上,她写道:

泽宁,我们二十年夫妻,今天了解了。我欠你的,都还给你。分居时你留给我的存款,都在卧室抽屉的存折里,我一分没动,里面还增加了我的工资。存款和在我名下的房子,都留给孩子们。孩子们太小,我不给她们单写遗嘱了。等她们长大,不要让她们学芭蕾,芭蕾太幸苦了。也不要让她们嫁入豪门,她们嫁给个普通人,过个平安快乐的日子就好。我不怨你,我只怨恨我自己。放了大维吧,这是我唯一的遗愿,希望你能帮助实现我这个愿望,让我在另外一个世界有个心安的日子。

在第三张纸上,她写道:

靳凡爸爸:感谢您生了我,引导我走向了芭蕾,帮助我在芭蕾上成长。我很对不起您,要像妈妈一样走了。希望您能坚强一些,就当没有找到我这个不争气不孝顺的女儿。

在第四张纸上,她写道:

齐静姐:我的好姐姐,你比我的亲姐姐对我的关照还好。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来世我们做个亲姐妹吧。

在第五张纸上,她写道:

大维,我爱你,一生无悔。如果你能活下来,以后在我的忌日,到我的墓前,给我拉首《梁祝》吧,我喜欢。如果你活不过来,我希望我们能葬在一起。

 

她把纸张分摊在茶几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她站起身来,走到厨房,拉开抽屉,找了一把锋利的刀子。她拿着刀子在手指上试了试,轻轻划了一下。手指被划破了一道血痕,有些微痛,随后渗出了血迹。

她拿着刀子走到了卧室,把刀子放在床头柜上,用双手把床单抚平。她把拖鞋脱了,平躺在床上,右手拿刀,左手平伸在胸前。她用刀子比划了一下,觉得有些别扭,因为手在胸前最自然的姿势是手背向上,而不是手腕向上。她把手平伸在床上,让手腕向上,用刀子比划了一下,依然觉得有些别扭,因为若不欠起身来,右手就很难够到左手手腕。她把左小臂前收,举到眼前来,这样可以清楚地看到手腕上的动脉血管和轻松地够到,但是她不知道这样的姿势会不会因为疼痛而划到一半放弃。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能一气呵成。

她坐起来,把刀子重新放在床头柜上,光着脚去了客厅。她在客厅靠墙的壁橱里找到了一瓶红酒。她把红酒瓶子用开罐器打开,找了一个高脚杯,倒了半杯红酒。她把酒一口喝干了,把酒杯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等了十分钟。等到酒劲儿上来了,头有些晕了,她重新回到卧室,平躺在床上,拿起了刀子。她把左臂举到眼前,右手把刀子放在左臂上,比划了一下。她觉得现在她有勇气,可以做了。

门铃响了。她静静地躺着,希望门外的人听见屋里没人,会自己走开。门铃持续地响着,响了有五六次之后,她听见齐静捶着门,在门外焦急的喊着:

妹妹,开门,是姐,给姐开门啊。

她闭上了眼睛,心一横,用力把刀子划向了左手动脉。一股钻心的痛,随后是一股浓厚的带着腥味儿的血喷了出来,溅到了她的脸上和胸前的裙子上。

一切都过去了,她想。一切都过去了。

她的右手松开,让刀子划落在身边。她的左手压在胸口上,让血顺着胸膛流了下来。她疼痛着,但是心里有一种终于解脱了的平静感。明宵,大维,徐泽宁,志宏,齐静,爸爸,靳凡,妈妈,弟弟,孩子,一个个身影从她的眼前飘过。我是一个坏女人,她想。但是我用我的血,来赎清了我的罪。

 

拥抱哥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树荫满地' 的评论 :
谢谢树荫满地。我是觉得是这样的,如果你单纯看一件事,无论论是老徐扇了靳曦的耳光,骂了靳曦,或者靳曦看了DVD,或者是看见大维受刑,或者是老徐把孩子抚养权收回,都不足以让靳曦走上自杀这条路。但是这几件事都发生在一起,而且靳曦一生很顺,平时因为是明星和徐泽宁夫人,也没有受过气,我觉得一下就受不了了。性爱视频被录下来,还被自己的丈夫和别人看到,这一件事就很严重,一般的女性可能都受不了,所以我觉得任何一个女性遇到这几件事同时发生,都可能走上靳曦走的这条路。

靳曦的个性也不是那种会去报复和整人的人,何况以老徐现在的地位,就是小寇的事被曝光出来,老徐可能也问题不大了,因为老徐已经地位很稳固了,所以老徐在听老四说小寇想让孩子见见爸爸时,同意让小寇带着孩子来北京。
树荫满地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拥抱哥' 的评论 : 太高兴了!很黄很暴力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小说写到这里,感觉所有人都“与时俱进”了,志宏从当年的有志青年变成了蠹虫,老徐把政治当成了自己的春药,唯独这个小曦还在原地踏步,为了追求爱情不惜抛弃自己的生命。说实话这一点我不太相信:小曦嫁给老徐这么多年,没吃过猪肉也应该见过猪跑,尤其在出了明霄的事后,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应该有一点的,哪能这么一言不合就自杀?既然自己的命都不打算要了,干脆来个鱼死网破,把老徐整死不更好吗?随便把小寇的事透露给几个老徐的政敌,剩下的事都不用她操心了。唔,对不起,我可能是宫斗剧看多了,这看着不怎么像唯唯诺诺的小曦了。
拥抱哥 发表评论于
回复 'bluespirit' 的评论 :
谢谢蓝灵。我就是随着感觉瞎写,千万别把我夸得太过头,我知道自己的水平差的很远。工作忙,事情多,小说也没有时间去好好斟酌,只能跟着感觉走。
我知道这样的小说大概没有机会能出版,所以可以随便写,反正也不能出版不赚钱,自己想怎么写就写呗。

我大学时看过一本加拿大小说家阿瑟黑利的一本小说,叫《钱商》,里面有一段男主受刑的描写,当时印象很深。这次写大维受折磨这一段儿,我特意在网上重新看了阿瑟黑利的这本小说,里面写男主被抓住,手被钉子钉在桌子上,脸上被泼上硫酸,非常暴力和残酷。恰好又看到了聂树斌案,觉得这些警察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所以有了大维受电刑的这段儿描写。

性描写,我觉得我们习惯于那种比较朦胧的描写,但是那样的描写,虽然美,却无法深入表达两个人的感情。我看日本的小说比较多,很喜欢山田咏美的《bedtime eyes》那本得了日本直川奖的小说。那本小说对做爱方面写得很直白,通篇都是dick什么的,好像男女主没什么感情,就是在做,但是它的震撼力在于,等看到结尾,男主被警察抓走,女主非常伤心,才感到他们的感情,其实都体现在疯狂的做爱上了。

这几节,我知道好多人可能接受不了,但是还是这样写了,因我觉得这样才能表现出大维和靳曦之间的那种感情和对对方的渴望。靳曦通篇都是一个淑女型的人物形象,也应该是很保守的,但是正是因为她跟大维的忘我的做爱,以及看到大维电刑受到的刺激,和看到视频时的羞耻感,才能让她的自杀顺理成章。而她的自杀,也给了精神上处于绝境的靳曦一条生路,让徐泽宁对她死心,从而放手,让靳曦能重获自由。她的自杀也给了大维一条生路,因为她让徐泽宁感到,对大维太过火了。我觉得徐泽宁虽然身居高位,内心里也有普通人的感情,面对相伴自己二十年的妻子的自杀,徐泽宁也会受到震动,从而让靳曦和大维绝处逢生。
这节应该是小说的最高潮了,以后就会平静一些,不会再有这些黄和暴力的描写了。


bluespirit 发表评论于
你这里今天很热闹哈。我的很多想法就不说了,就单单就你的写作评论一下吧。

第一,超级赞一下你把失眠之夜节目和主持人融入这个故事的写法。
第二,你的神经强大,各种细节描写,包括审讯室里面的,让我觉得你都已经是或者将成为世界一流作家,可惜的是你的这篇题材不太可能在国内发表通过。
拥抱哥 发表评论于
回复 'leeyan' 的评论 :
谢谢leeyan, 有道理。每个人是都需要约束自己,特别是面对诱惑的时候。大维和靳曦明知危险,还坠入感情漩涡,是悲剧的起源。
不过我觉得靳曦和老徐的出轨,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状况。老徐是在两个人感情还没破裂的情况下出轨,而且也不是真的爱小寇,就是领导同志找个乐子玩玩,没想到小寇认真,还生了孩子。靳曦是在两个人感情破裂且分居一年多的情况下才跟大维好,感情也真诚。
leeyan 发表评论于
靳曦很恨老徐婚内出轨,她自己现在也还在婚内,她这么坦然地出轨,也是没给老徐留后路啊,老徐出轨还内心有愧,想着她的好,靳曦出轨却是心里对老徐充满了恨和埋怨,没为老徐留一点面子。老徐在眀霄的事上是做的过分,但是眀霄当时也很幼稚,靳曦这次也有点过分,谁喜欢自己的老婆跟她原来的恋人走的很近呢,嫉妒心人人都有,只是权力不是人人都有,这一次我不同情靳曦,每个人都需要学习约束自己
拥抱哥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树荫满地' 的评论 :
谢谢 树荫满地。王立军,我觉得他是黑幕里的人,他知道里面的黑暗。若不是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处于实际的危险之中,我想他不会走去美国使馆这一招险棋的。
“那两个孩子在文章中十分没有存在感,每次出现都伴随着牛奶鸡蛋”,哈哈哈,还真是。我都不知道国内早上给孩子们吃什么,只好用鸡蛋牛奶打发了。

因为这篇小说的主题是情感和事业,所以孩子的描写我都忽略了,其实是应该多花一些笔墨。靳曦小时候跟爸爸在一起的生活也没有多少描写。
树荫满地 发表评论于
回头再看王立军,他当初闯馆的行为是多么正确啊!否则早被弄死多少遍了!

小曦从头至尾都是个软弱的人,连最后的抗争也是如此的无声无息,随便一个年底讨薪的民工闹出来的动静都比她大。可怜她这一辈子,最美的时光都在郁郁寡欢中度过了。

拥抱哥是不是没有孩子啊?那两个孩子在文章中十分没有存在感,每次出现都伴随着牛奶鸡蛋……
拥抱哥 发表评论于
回复 'labo88' 的评论 :
谢谢labo。是啊,上面一个脸色,底下人就把事儿给办了。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上面还可以说,我没让他们这么干啊,再找个替罪羊。
labo88 发表评论于
中国当官的,何事做不出来?
拥抱哥 发表评论于
回复 'king_咏梅15' 的评论 :
谢谢咏梅。其实这一节的内容够写两节的,但是我想还是一次写出来吧,别让读的人老悬着。
我想靳曦知道自己已经救不了大维了,只有以死来挽回一些尊严,和希望老徐看在夫妻多年的份儿上,实现她的遗愿,放了大维。
拥抱哥 发表评论于
回复 'HP67' 的评论 :
最近看了聂树斌案的几篇报道,觉得挺有感触的。聂树斌的骑着自行车的照片,给人感觉就像是一个腼腆而纯朴的大男孩。这样的人能被诬陷被杀,而十年后真凶出来后,依然压着不给人平凡,实在太让人气愤了。
king_咏梅15 发表评论于
博主是要把所有悲情的人都放在一起吗?拜托!不过还是送了口气,大维没有死,大维还活着,还有尊严地活着。可怜的晓曦,她这是要以死抗争啊!
HP67 发表评论于
老徐太凶狠了!这帮赵家人,屈打成招,杀人就像捏死一个臭虫一样。在外面还装出一个伟大光荣正确的国家领导人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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