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农历鸡年,网友们纷纷讲述他们的养鸡史。我也凑热闹,讲讲我小时候养过的乌鸡。
当时住的院子可以养鸡,而且可以散养。我是养鸡助手,帮着外婆取个蛋,喂喂鸡,天黑时赶鸡回笼。有一阵子,家里养了几只乌鸡,当地人叫它们竹丝鸡。它们小小的个子,羽毛白白软软,远看象穿着丝绒毛衣,近看黑黑的脸藏在白丝绒间,很可爱也很有异国情调。其中有一只公鸡,虽然个子矮小,但胸挺头昂,两只黒爪子高抬踱步,两缕白羽毛点缀爪边上,象穿着吊着两个白球的黑祙子。尤其独特的是,它的鸡冠是平的,重瓣的冠平趴在头上,不象别的公鸡,是单瓣鸡冠,高高耸着。左看右看,我家这只小公鸡,可爱又充满喜感。然而不久就发现,这位喜感哥善斗。
那时各家各户,都养些鸡,也会有一两公鸡到处走动。当时附近有几只芦花公鸡,它们有漂亮的鸡尾羽毛,惹得我多看它们几眼,曾幻想弄几根漂亮羽毛来做鸡毛踺子。这几只公鸡整天趾高气扬,抖着五颜六色的尾巴,在院子里不可一世的踱步。直到有一天,一道白色闪电冲到芦花公鸡前。接下来是白翅膀花翅膀上下翻飞,黑爪子黄爪子横空踢向对方,在周围母鸡惊呼声中,小乌鸡腾空跃起,直啄向芦花鸡的鸡冠。这一来一往不知几个回合,双方收翎回朝,两只鸡都拍拍翅膀狂歌几曲。自此以后,院子常见各色鸡毛散落,小乌鸡喜感哥或羽毛散乱或鸡冠鲜血淋漓,在院子里的鸡冠花丛里一站,花和鸡冠混然一色,夕阳下很是悲壮。论个头,小乌鸡不及别的大公鸡一半,它扁扁重瓣鸡冠暴露在对方视线下是最致命的弱点。但是每天小乌鸡都打了鸡血般精神抖擞,顶着血迹斑斑的鸡冠,南征北战,凭着乔丹式空中跨越技能,灵活翻转躲避功夫,加上有“亦将剩勇追穷寇”的狠劲,小乌鸡慢慢打出它的天地。曾有一次看见小乌鸡紧追邻家公鸡,一阵混战尘埃落地后,就见小乌鸡挂在对方身上,鸡喙仍紧紧叮着战败者的鸡冠。渐渐的,院子里经常听见小乌鸡扯着嗓子高唱凯旋曲。別的公鸡经过我家门口都是悄然无声,低眉顺眼。
小乌鸡的勇猛善斗,在左邻右舍的鸡群中相传,也传到了人类耳朵里。
一天下午,大院里几个有名的吊儿郎当半大小子,其中一位怀抱一个公鸡,出现在院子里。看他们那架势,我紧张得不行,怔怔的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好小舅在,他冲那几个人一点头,扑愣愣一只黄黑色公鸡飞到地上。挑战公鸡看着很精干,比我的小乌鸡高大半个头,典型的肌肉男(年轻史太龙级别)。我悄悄靠近一些,如果肌肉男占上风,我就出手或脚把它赶走。说时迟 那时快,小乌鸡披着白丝大祆,疾步逼近肌肉男,然后纵身一跃,从空中伏冲直取肌肉男的鸡冠。肌肉男也不示弱,斜刺里出爪直踢小乌鸡。几个回合下来,肌肉男突然放弃,朝远处的草丛窜去。就这样,在小乌鸡高唱的凯歌声中,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参与的聚众斗鸡匆匆结束。
许多年过去了,我仍然不是很清楚,到底乌鸡们是善战的鸡族呢,还是我那一只乌鸡,是骄勇善战的斗士转世, 所以所向披靡?
谢谢看贴,祝鸡年吉祥。
(照片取自网络,谢谢不知名摄影师)